解過手後,邵明音擰開洗漱臺的水龍頭準備洗個手,但漸漸地臉也覺得有些燒,他就俯下身又洗了把臉,冰涼的水唿到臉上後帶來一時的鎮靜。邵明音酒量是不差,但他今天點的本來度數就高,再加上杯轟炸機,確實有點受不住。
閉著眼的時候他想到李律師,估摸著人已經走了。他剛才在人耳邊的話依舊不正經,但拒絕的意思也明顯。
邵明音抹了把臉,但沒立刻關了水龍頭,而是雙手扶著水槽的邊緣低頭看水流翻著小滾往下流,他不覺得自己醉了,隻是酒精上腦多少麻痹了神經,但這不影響他做出準確的判斷,比如馬上,下一刻,他會關掉這水聲,出門,然後迴家。
而等邵明音抬起頭,卻在麵前的鏡子裏,看到自己的右後方站著個人。
邵明音的第一反應是要挪開,站在這個方位要是想襲擊他是最容易的。可等他微微瞇起眼,看輕那個人是誰後,邵明音不僅沒動,身子都沒轉過去。
梁真站在邵明音身後,看看鏡子裏的邵明音又看看眼前的邵明音,頭小幅度地搖搖晃晃,又睜大著眼,看上去還真怪可愛的。
邵明音就看著鏡子裏的那個年輕帥小夥,道:“好巧啊。”
“嗯,巧,巧。”梁真答應著,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麼,倒是邵明音問:“怎麼來這種地方。”
梁真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是直男,但一聽邵警官這話就不服氣了,還挺了挺胸:“什麼叫我怎麼來這種地方,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
邵明音笑得有些玩味:“你不像啊。”
梁真想像不像同性戀有什麼好攀比的,但他的嘴太快沒過腦子,脫口就是:“邵警官也不像啊。”
邵明音確實不像,至少不像梁真的概念裏的gay,他一直以為這個群體大多都是娘炮,和踹過門拷過他手的邵警官,怎麼可能像呢。
“就算是,你才幾歲啊,就來gay吧。”邵明音又擠了點洗手液,埋頭洗手,“看過滿足了好奇心就走吧,溫州這邊情況不比四川好多少,你這種西北來的……”邵明音一停頓,“還是早點迴去吧。”
“那你呢?”梁真想到自己來幹嘛的了,就問。
“我?”邵明音也是隨口,“小朋友你管我?”
“我…”梁真差點噎著,也不打算和邵明音力爭自己的年齡,原本想循序漸進的,邵明音每句話都說得像個小長輩,梁真最討厭被教做人了,就直接問:“那你接下來是和剛才那個男的一起?”
邵明音抬眼,有那麼一瞬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冷漠的讓人打個寒顫。
邵明音問:“你都看到了?”
“對啊,從他請你酒開始我就在拐角偷窺阿不,觀察了。”梁真沒能捕捉到邵明音的異樣,繼續自顧自在那裏說,“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那轟炸機度數太高了,他一開始就圖謀不軌,邵警官,你可不能著了他的道,你不能跟他去約——”
“去約什麼?”
“去,去……”梁真支吾了,這種事他也沒幹過,那兩個字還真怪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嗯,就是提醒一下。反正這樣不好,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是嗎?”邵明音看著鏡子裏的梁真,實打實的真誠,實打實的沒有惡意,邵明音突然就想逗逗他了,借著酒意,他問梁真:“那如果是我約他呢?”
梁真也是一愣,這種可能他還真沒想過。
“那也不能是他啊!”梁真也是慌不擇言,“那不就是好白菜被豬拱了嘛!看臉看身材,那人哪樣出眾了?!”
邵明音原本還有些警惕的,聽到這個麼比喻出來,徹底放輕鬆了,他終於轉過身了,很刻意的上上下下打量梁真一番,開玩笑道:“那看臉看身材,難道找你?”
梁真又是一愣,這一次小腹也是一緊。
“行了,你早點迴去吧。”邵明音說完就要出洗手間的門,也沒再說什麼。梁真沒聽到個肯定,以為邵明音就是一根筋要和那個人約,也急了,堵到邵明音麵前不讓他走。
“我沒——”邵明音本來就沒想要約炮,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倒是梁真又急脾氣地打斷。
“我兄弟就在外邊呢,那個律師男他盯著呢。邵警官你真有需求,下迴酒醒的時候再找行不行啊。我——”梁真皺著眉,和邵明音坦誠,“我怕你現在是一時衝動,第二天醒了後悔。”
邵明音真的沒醉,但臉確實是熱的,剛才在鏡子前麵他也注意到自己臉頰有些泛紅,看上去是有些醉態,但絕對沒有到梁真擔心的糊塗程度。見這架勢,邵明音覺得自己不好好解釋一下他在李律師耳邊都說了什麼,梁真是不會讓自己走了。他也不是酒吧的常客,實在是最近心緒不佳,想速戰速決地喝幾杯,所以才來的。至於為什麼來個gay吧,邵明音是男人又是單身,二十五六的年紀,怎麼可能沒有需求,更多時候邵明音都是自己紓解,但419的念頭也不是沒動過。
可邵明音也不是隨便的人,這種念頭每次又總是一進屋就打消了,這麼多年也從沒和誰真正上過床。
可他剛要開口,抬眼看到那個少年赤誠的眼眸,突然變了主意。
邵明音突然覺得,醉了也沒什麼不好。
邵明音勾著嘴角一笑,聲音壓得有些低,帶著很輕微的鼻音,聽著怪撓人的。
“那你說我找誰不後悔?”邵明音問梁真,“難道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