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個小孩已經被家長收拾了, 蘇玉卻跟沒長眼睛一樣,拿著冰鎮芬達就要喝,但他的勁沒那個小孩大, 隻能去求他媽:“打不開,給我打開!
蘇源明的老婆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聞言柔聲勸道:“喝多了肚子疼!
蘇玉嘴一撇就要鬧:“我不管,我就要喝!
蘇玉就是他們蘇家的寶, 他媽媽拿他也沒辦法, 隻能給他擰開了。
蘇父心疼孫子, 見狀連忙道:“不敢讓他喝,喝多了壞嗓子!”
蘇玉一聽不讓自己喝,眼一彎立馬就要哭出來。
蘇源明一聽見小孩兒哭,火氣騰一下子就上來了, 對著蘇玉怒道:“把嘴給我閉上!”
他不吼還好,一吼蘇玉“哇”一聲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個小孩哭得怨聲載道, 蘇玉這邊亂成一鍋粥, 蘇源明氣的也要起來打他。
而莫家的幾個人卻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戲, 莫青蓮咋舌道:“打仇人也沒這麼狠吧?”
聽到這種作壁上觀的嘲弄,蘇父忍不住對他們怒目而視,然而他剛看過來, 便看見他的大兒子嘴角帶著笑意。
“蘇星桐!”蘇父努道,“你就這麼帶著別人來看自己家的熱鬧嗎?”
蘇星桐一點沒有怕他的意思, 反而勾了勾嘴角:“原來這是我家?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蘇父仿佛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這個兒子, 他不可思議地打量了蘇星桐兩下:“怎麼著,你這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長本事了?”
段雲芝歎了口氣悠悠道:“哎呀, 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 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呢?”
蘇父不好跟她這個老太太迴嘴, 隻能繼續忿忿地瞪著蘇星桐。
段雲芝見狀扭頭跟蘇星桐的爺爺道:“你這兒子啊,養的真是不行!
那老頭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麼一句,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能叫常常氣,不叫不氣常,有兒子總比沒有好。”
段雲芝卻笑了一下:“老哥哥的身體應該挺硬朗吧?到時候你就知道閨女和兒子的差距了。”
這話說的可以說是相當不中聽了,那老頭直接氣的昏了頭:“你什麼意思?咒我?”
“哪能啊!倍坞呏ゲ焕⑹悄嗌彽挠H媽,說出來的話一樣夾槍帶棒,“咱這個歲數的人,也沒什麼別的念想,隻能住老哥身體健康,多活幾年了!
那老頭被段雲芝氣的差點高血壓,卻礙於詞匯量匱乏,隻能扭頭撿軟柿子捏:“蘇星桐!我們蘇家供你養你,你現在就這副德行是吧?白眼狼!”
蘇星桐還沒說話,莫君弈先開口道:“白眼狼?難不成你覺得他就該給你們家當一輩子奴隸?”
掩藏在表麵之下的暗流因為這一句話終於全部浮出了水麵。
莫青蓮聞言將手裏的瓜子往盤子裏一扔,笑了一聲道:“人家老太爺做的可不就是這春秋大夢嗎?不過這都21世紀了,想當皇帝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啊。”
蘇家所有人霎時安靜了下來,唯獨那兩個小孩還在哭嚎。
蘇源明聞言蹙眉道:“蘇星桐,我的事你也不管,錢也不打,迴來還這副樣子,你是不是想被掃地出門啊?”
蘇星桐嗤笑道:“你的事我憑什麼管?這才幾天沒拿到錢就受不了了?那以後的日子你打算怎麼辦呢?”
蘇源明心下一驚:“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蘇星桐冷冷道,“以後你們從我這拿不到一分錢!
“放肆!”蘇父氣的拍案而起,“我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樣迴報我們的?!”
蘇星桐聞言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冷笑道:“你們從我這兒前前後後拿了多少錢?還不夠嗎?”
蘇家的一個親戚道:“星桐,話不是這麼說的,親情怎麼能用金錢來衡量呢?”
“我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像你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蹦嗌從弥献釉谧雷由陷p輕磕了一下,“菩薩,咱們也算是半個親戚了,你也把你的錢拿給我花花唄,要是不行,我認你做幹兒子怎麼樣?這夠親了吧?”
說話的親戚看起來至少有五十,要不然也不會在蘇星桐麵前充長輩。莫青蓮年輕的時候沒生過孩子,退二線之後更是有空就去美容院,故而她看起來要比同齡人年輕許多,眼下認幹兒子這話一出口,說話的那中年男人瞬間就黑了臉:“你……!”
“哦,拉不下臉!蹦嗌徚巳坏匦α诵,“那折中一下,讓你兒子認我當幹奶奶也是一樣的!
刑偵隊出來的,多少都在與犯罪分子的鬥智鬥勇中學會了一些“技巧”。
蘇家的人被莫青蓮氣的不知道說什麼,蘇父甚至都被氣愣了,過了半晌才找迴言語能力:“我兒子都讓你們家帶壞了!”
“過獎了!蹦嗌彙安灰詾閻u反以為榮”,“星桐也不知道倒了什麼黴要投胎到你家,得虧小孩兒意誌力堅強,性格還好,換成別的小孩早被你逼瘋了!
“放屁!”蘇父也被她帶歪了,“我們明明就好著,他自己不正還怪我們?”
“哇,不會吧?”莫青蓮故意睜大了眼睛,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在你眼裏,你家跳蚤是不是都是雙眼皮?”
蘇源明氣炸了:“你才是跳蚤!”
服務員拉了個小車來送菜,她推開門看見這一幕後愣了一下。
莫君弈見狀開口道:“沒事,你上你的!
蘇家老太爺在旁邊跟個風箱一下“唿哧唿哧”地唿吸著,聽見這動靜,段姥姥立馬道:“老哥哥,你沒事吧?速效救心丸來一顆?”
那老頭一口氣沒順過來,邊擺手邊努道:“不要!”
“哎,這可是你說的。”莫青蓮把最後一顆瓜子往盤子裏一拋,“氣出事了別訛人啊。哦不對,您不是剛剛說能叫常常氣,不叫不氣常嗎?現在得償所願了,該高興啊!
蘇父一拍桌子,看那架勢疑似有動手的意思,然而秦宏昭見狀一瞪眼,他立馬被嚇得頓了一下。
蘇星桐今天一天把這輩子受的氣都給還了迴去,他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一些:“以後,我跟這個家再沒關係。您二位要是病了,住院了,麻煩把病曆發給我的助理,至於其他的時候再想要錢,沒有。”
蘇父一口氣差點過去,話都說不出來了,蘇母見狀連忙上前給他順氣,期間還不忘對蘇星桐道:“你……你這個不孝子……!”
“阿姨您這話就說錯了!蹦牡,“不是他不給,是我不讓他給。法律規定,婚後財產配偶有一半的決定權!
蘇源明聞言立馬道:“哥,他們家就是圖你的錢!”
莫青蓮還沉浸在那個“婚後財產”中沒有迴過神,聞言皺了眉便要罵迴去,隻聽蘇星桐冷笑道:“你這是賊喊捉賊吧?而且我的錢我想給誰給誰,法律規定我對父母有贍養義務,可沒規定對你有什麼義務,我的錢,跟你有什麼關係?”
蘇源明憋的臉紅,蘇父把自己的氣捋順了一點,聲音卻啞了下來:“你這是不孝……我要去法院告你……到時候看你這個明星還怎麼當!
“去唄。”蘇星桐滿不在乎,“法院判多少我給多少,隻要你有那個本事。至於名聲,你不怕丟人,我也不怕丟人。到時候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你蘇德元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你——!”蘇父用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蘇星桐,“好……好啊……!”
旁邊的服務員把菜全部上好,在這疾風驟雨般的氣氛中小心道:“您的涼菜已經上齊了,請問熱菜還……還上嗎?”
“上啊,怎麼不上!蹦嗌忂呎酒饋磉呎f道,“這幾位喝了這麼多年人血,也是時候吃點正常飯了!
那倆小孩還在不合時宜地哭,蘇源明一個心煩一人給了一巴掌:“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
他打自己孩子可以,但打別人孩子,人家家長可就不樂意了。
那孩子的母親立馬道:“哎,你幹什麼!”
眼看著蘇家人又要罵起來,莫君弈他們也站了起來。
麵對蘇家人如出一轍的黑臉,莫青蓮輕笑道:“那各位慢慢享用,過了今天,咱們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了,住各位新的一年裏,福壽齊天,身體健康!
她說的每一個詞都相當的陰陽,蘇父破口大罵:“住你家祖墳被刨!”
蘇星桐皺眉就想懟迴去,被莫君弈拉了一下。
“我爹是孤兒,我家也沒祖墳!蹦嗌彎M不在乎道,“他老人家的屍骨正在帝都烈士陵園裏躺著,您要是有什麼想法,歡迎您去刨!
說完,莫青蓮頭也不迴地往外走:“孩兒們,走去吃拉麵了!
蘇星桐聞言一驚,沒想到莫君弈的姥爺居然是烈士,他下意識看向了莫君弈,但在這裏又不太好問,他隻能壓著心底的疑惑跟著莫青蓮走了出去。
幾人走出包間後,莫君弈聽見背後傳來了一聲盤子被摔碎的聲音,他挑了挑眉道:“惱羞成怒了。”
蘇星桐全然不像是在討論自己的親生父母,更像是在說仇人:“正常,蘇德元一生氣就喜歡亂摔東西,家裏很多東西都是被他摔壞的!
他現在甚至已經不願叫那男人為父親了,莫君弈聽了之後心下一動,抬手想安慰他,但大庭廣眾之下太親密的動作似乎也不好,便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受到他無聲的安慰,蘇星桐笑了一下:“我沒事……倒是剛剛那些話……你姥爺是……?”
“他姥爺是烈士!蹦嗌彽穆曇魪那包I傳來,“是我們一家的榮耀。”
蘇星桐心下一疼,剛想說什麼,隻見莫青蓮突然停下了腳步。
“哦對,我突然也想起來了一個問題要問!蹦嗌忁D過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你們倆,怎麼迴事?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們倆這才想起了還有這茬,別說蘇星桐陡然紅了臉,就連莫君弈都有些尷尬。
他咳嗽了一下道:“外麵冷……等會兒去吃飯的地方再說。”
“別想糊弄我,就在這兒說清楚!蹦嗌忛_口道,“星桐,他這小子臉上不顯,實際上滿肚子壞水,你實話跟阿姨說,他沒逼著你做什麼你不願意做的事吧?”
蘇星桐愣了一下後有些哭笑不得,莫青蓮居然以為是莫君弈強迫他結的婚。
“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樣,君弈他沒逼我……”蘇星桐不能讓莫青蓮冤枉莫君弈,便隻能紅著臉小聲道,“其實是我先找的他,因為……”
蘇星桐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在最後還是把話說清楚了。
段姥姥聽到一半嫌冷,就先迴車上了,留秦宏昭和莫青蓮兩人在下麵聽著。
聽完蘇星桐的講述,剛剛還在舌戰群儒的莫青蓮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莫君弈原來不緊張,眼下卻被氣氛烘托的有了種要跟父母坦白的緊張感,半晌沒見他們倆開口,莫君弈忍不住道:“爸,媽……”
秦宏昭率先迴了神,悠悠地開口道:“好小子,比你爹我強,我當年怎麼就沒遇上這種好事呢?”
莫青蓮扭頭瞪了他一眼:“哎呦,遺憾啊?怎麼著,我現在再給你五百萬,讓你爽爽?”
蘇星桐被他們倆拿這事調侃的臉紅:“阿姨,我們不是……”
莫君弈立馬打斷道:“話也說完了,星桐餓了,該去吃飯了!
蘇星桐扭頭瞪著他:“誰說我餓了?”
莫君弈理直氣壯:“我覺得你餓了!
蘇星桐無可奈何地剜了他一眼。
莫青蓮在一旁將這些畫麵盡收眼底,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大家都餓了,走吧吃拉麵,吃四兩的。”
吃完拉麵,一行人迴了家。
段姥姥早早地睡了,莫青蓮洗完澡就拉著秦宏昭迴了屋,明擺著是把空間留給他們倆。
這一天下來,蘇星桐心下感動得難以言表,但一碼歸一碼,當他坐在床邊被莫君弈拽到懷裏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害羞:“……幹什麼,鬆開!
“不鬆!蹦慕杩诙紤械谜,“今天什麼感受?”
蘇星桐聞言沒再掙紮,他在莫君弈懷裏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覺像是身上帶了多年的枷鎖被卸掉了,很輕鬆,但也有些迷!
莫君弈問道:“為什麼迷茫?”
“我也說不好。”蘇星桐蹙了蹙眉,“就有種將自己的前二十多年都給否定了的感覺!
“你否定的隻是他們!蹦牡皖^吻了吻他的額頭,“不是你。”
蘇星桐眼下已經被親習慣了,他象征性地躲了一下,隨即繼續前麵的話題:“這些都不重要,今天真的很感動……謝謝!
莫君弈故意逗他:“隻有口頭感謝?”
蘇星桐想往後躲,卻被莫君弈握著腰動彈不得,於是他隻能紅著臉道:“那你想怎麼樣啊?”
“嗯……”莫君弈裝作思考,但不到三秒就給出了答案,“以身相許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無獎競猜,他們倆啥時候在一起
十二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