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沉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驚妄急切的抱住他,“師尊!師尊!你怎麼了!”
楚星沉擦了擦嘴角的血,望著麵前滿麵憂色的小龍。
楚星沉指尖在驚妄額上點了點,一道金色印記浮現。
他在驚妄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識。
“汪汪,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
驚妄急忙道:“師尊怎麼會不在呢?師尊會一直在!”
楚星沉抬手,天道意識在他身上若隱若現,他周身都散發著一股神聖的淺金色光芒。
“汪汪,我的修為壓製不住了。”
驚妄一直都知道聖君很厲害,聖君之所以突破,是因為他不想,他一直在有意壓製自己的修為。
隻有這樣,才可以在人間陪伴驚妄更久,更久……
驚妄眼眶頓時熱了,他吸了吸鼻子,說道:“師尊,您放心突破!要不了多少時間,我也能追上您的,到時候我會去天上找您!”
他不能自私的讓聖君為了他一直留在人間,雖然他很想,可是他知道聖君不是他一個人的聖君,聖君心係天下。
這孩子一直以來都是懂事的,他交代道:“汪汪,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絕對絕對不可以打開龍域的禁製,不可以叫外人進來,明白嗎?”
驚妄已經不是昔日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已經過了三百年,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驚妄乖乖點了點頭。
“今日就到這裏,我外出一趟!
說完,楚星沉便離開了龍域。
太淵山上。
寂靈臺坐在樹上,瞧著速速趕迴來的楚星沉。
他道:“兄長啊,你瞧,我已經不是昔日的我了!
他抬手間,半神修為漸漸顯露。
近日寂靈臺吸收不少狐族妖丹,實力大漲。
剛突破至半神,便忍不住來了太淵山。
來太淵山做什麼?
當然是炫耀,炫耀昔日那個被他拋棄,他所不要的那隻小狐貍,如今已經能與他平起平坐了。
楚星沉站在樹下,他背著手,道:“你犯了禁忌,即便突破至半神,又能逍遙多久?寂靈臺,這一切都值得嗎?”
寂靈臺麵上戾氣顯露,他道:“你這種生來就是巔峰的天道之子當然不懂!那日你趕我走的時候,但凡我有些實力都不會那般落魄的離開!”
“聖君,你以為這世間的一切,都能盡如你意嗎?”
一隻淺紫色蝴蝶,煽動著翅膀,飛到了楚星沉的鼻尖上。
這一幕本是極美的,太淵山的生靈,很少能有不對楚星沉心生好感的。
寂靈臺見此,臉色疏的一沉。
他一個拂袖,風刃霎時要將那隻蝴蝶斬成兩半!
楚星沉皺著眉,捏住蝴蝶翅膀,抬掌化去這一擊,他道:“你又發什麼瘋?”
寂靈臺當即大笑,“哈?我發瘋?如今就連一隻蝴蝶都比我重要是嗎?”
寂靈臺從樹上跳下來,他道:“聖君,我告訴你,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放過搶走我一切之人的!”
楚星沉眉頭狠狠一皺,下一刻,他五指成爪,霎時掐住寂靈臺的脖子,“休要冥頑不靈!如今連一隻普普通通的蝴蝶都能激起你的殺意!寂靈臺,你還沒發現嗎?你已經深陷無間地獄了!”
“兄長啊,你在這人間留不了多久了,我要你眼睜睜看著,你想護的,護不住,你所喜愛的,身死魂消,你所眷戀的,被我狠狠踩在腳底下!”
寂靈臺抓住楚星沉的手臂,眼底閃著紅光。
滋啦一聲,楚星沉的腕上,被他手上之毒,腐蝕出深深的痕跡。
“兄長,鬆手!
“我要你立誓,此生不得踏入龍域,不得殺生,若違背誓言,身死魂消!”
“哈!兄長,你是糊塗了嗎?
寂靈臺拔出玉尺,猛地往楚星沉手臂斬去。
楚星沉將他往外一甩。
寂靈臺重重砸在了地上。
楚星沉祭出本命劍,七星震厄劍指寂靈臺。
寂靈臺往後退了退。
“兄長啊,你的弱點就是不如我心狠,若當初沒有救我,若在趕我走的時候便殺了我,哈哈哈,哪能還有今天?”
楚星沉一手執劍,站在他麵前,他怒斥道:“立誓!”
寂靈臺抬手,道:“好,我寂靈臺在此立誓,此生不會踏入龍域,不會再殺生,若違背誓言,便叫我天打雷劈,身死魂消!”
“可以了嗎?兄長?”
天道誓言帶有約束作用。
楚星沉閉了閉眸,他或許該在這種時候殺了寂靈臺。
他手微微顫抖,道:“滾!”
這狐貍陪了他三百年,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寂靈臺嘲諷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楚星沉看著手上的蝴蝶,忽而感覺一陣心累,他靠著樹,緩緩坐在了地上。
蝴蝶煽動著翅膀,似乎很是不解。
楚星沉在太淵山,尋到了千年太歲。
這幾日,楚星沉便留在太淵山,哪裏也沒有去,而他將這塊千年的太歲,逐漸捏成了一道人形。
小蝴蝶在他身邊轉悠著。
楚星沉想了想自己的模樣,為這太歲添上五官,隨後手在太歲的額心點了點頭,一陣金光閃過,一個和楚星沉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他麵前。
但眼前這個“人”,並不能稱作人,他沒有魂魄,隻是一個軀殼。
楚星沉歎了口氣,道:“等我不在了,那孩子會寂寞的吧!
……
驚妄躺在床上,睡的正熟。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近日聖君沒有來龍域,驚妄無可避免的夢到了聖君。
聖君一襲白衣,坐在樹下,衝著他招了招手。
驚妄便高興的走了過去。
他身形已是少年,隻是那臉上仍舊帶著些許嬰兒肥,他高興的叫道:“師尊!”
楚星沉道:“我即將飛升,不放心將你留在人間!
驚妄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巴,不知為何,他感覺聖君幾日的唇格外的紅,紅到叫人忍不住……
楚星沉逐漸靠近他……
聖君口中的話驀的止住,訝異的望向麵前少年。
驚妄跪在地上,臉朝他探了過去。
等到驚妄意識到他正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經吻上了聖君的唇。
驚妄大驚失色,連滾帶爬的後退了兩步,紅著臉說道:“師尊,我、我……我不是……”
楚星沉沉默片刻。
驚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方才鬼使神差的就……
他麵露懊惱,誰叫聖君生的這般好看?今日的聖君在他看來更是比往常好看數倍。
驚妄沮喪道:“對不起……是我唐突了師尊,隻是……隻是……”
驚妄快速的思考著借口,紅著臉道:“隻是依稀記得,小時候娘也這樣親過我……”
楚星沉便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覺得我像你的娘親,想爹娘了啊!苯K究是個孩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斌@妄抓了抓頭發,滿臉窘迫。
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抓住楚星沉的衣擺,他問:“師尊會因此討厭我嗎?”
楚星沉歎了口氣,道:“若你想娘了,便該早些與我說!
話落,白光一閃。
驚妄驀的從夢中蘇醒了過來。
原來竟是個夢!
意識到這個後,他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他伸手摸了摸床上,臉色一紅,他好像尿床了……
不過……這跟尿床似乎又有點不一樣……
驚妄將床單揉成一團,大半夜去打了水,將床單洗了。
楚星沉坐在山洞裏,一陣無奈,本想入夢看看小崽子最近在想什麼,豈料便遇到了這樣一個烏龍。
想娘了啊。
楚星沉起身,朝外走去。
小蝴蝶扇了扇翅膀,連忙跟了上去。
翌日。
楚星沉帶著夫妻二人進了龍域。
婦人不安的說道:“汪汪他、他真的說想我了嗎?”
楚星沉笑著說道:“這豈能有假?”
驚妄正坐在院子裏讀書,念清心咒,他覺得近日的自己有些上火。
遠遠的瞧見楚星沉帶著那對夫妻兩走來。
驚妄登時就不高興了,不是說好了,不會再帶這兩人過來嗎?
驚妄有些不高興,但想到昨晚的夢,又有些心虛。
他上前說道:“師尊,來了啊。”
他目光掃過楚星沉身後二人,道:“今日我家沒有茶水!
楚星沉忽的笑了,覺得這孩子口是心非,明明夢裏的時候那般想念娘親,都將他當成了娘親了。
“爺爺在嗎?”楚星沉問。
“在!在!在後院澆花呢,我這就去叫他過來!
沒多久,老爺子便跟著驚妄匆匆走來。
他道:“聖君,何事?”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想與老爺子和汪汪說。”他瞥了眼身後二人,道:“我曾為了汪汪去找過他的父母,好在,我找到了!
驚妄聽到這話,臉色霎時就白了。
“師尊,我不要爹娘!他們昔日拋棄我,我都恨死他們了!”
婦人聽此,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捂著嘴,拚命克製著眼淚流下,他道:“汪汪,我們從未拋棄過你!
老爺子雙眼瞪了瞪:“你、你們是?”
“我是汪汪的母親,他是汪汪的父親,我曾是燭龍一脈,天生醜陋,受到金龍一脈的排斥,孩子他爹便帶著我逃出了龍域,我們本想在人間過普通生活,可就在汪汪出生沒多久,金龍一脈的長老便將汪汪搶了走,那時我剛生產沒多久,身體虛弱,孩子他爹被那可惡之人傷到了心脈,汪汪就這樣被他們帶去了龍域。”
“我們在龍域尋了很久,始終找不到孩子的蹤跡,沒想到他竟然被您老人家撿了迴去。”
驚妄聽到這番話,懵了懵,他道:“你、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被爹娘拋棄的孩子?”
夫人搖了搖頭,她道:“我們怎會拋棄你,我和你父親這一輩子,就生了你一個,疼愛你都來不及,聖君找上我們的時候,我們都快高興瘋了。”
“我怕你恨我們,是我們的無能讓你流落了那麼久,吃了那麼久的苦頭,一直不敢與你相認,我怕我們的出現會打亂你現在的生活,汪汪……你、你真的想我了嗎?聖君說你想我了,便帶我來看看你……”
驚妄驚恐的望向楚星沉,昨晚那不是他做的一個夢嗎?為何聖君會知曉他在夢裏說過的話?
楚星沉歪了歪頭,問道:“汪汪?”
驚妄抿了抿唇,他道:“我現在和爺爺過的很好。”
婦人連忙道:“我明白的!”正因為如此,才這麼多年都沒有來和驚妄相認,明明有過那麼多相認的機會。
這一次聽到孩子說想念自己時,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中年男子將她納入懷中,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
“孩子,我們不強求你認我們,隻要你快樂就好了,你若是需要我們,我們必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麵前!
曾經的驚妄,多麼希望他也有爹娘,這樣他就不會被其他孩子欺負了。
這麼多年以來,爺爺和聖君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家。
驚妄沒有說話,他心情複雜。
“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斌@妄說道。
婦人連忙道:“那汪汪,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婦人離開後,驚妄拉著楚星沉的手,將他拉到院子裏坐下,他不高興的問楚星沉:“你、你怎麼偷看我的夢呀!”
楚星沉好笑的摸了摸他的頭,道:“若昨晚我沒有入夢,還不知道汪汪竟然這般想爹娘呢!
老爺子猶豫道:“汪汪,你真的……真的不跟你爹娘走嗎?”
驚妄搖了搖頭,道:“我有爺爺和聖君……爺爺養了我這麼久……這裏就是我的家!”
老爺子歎了口氣。
“如果、如果他們想我的話,可以來龍域。”驚妄認真道。
於是楚星沉便將這話帶迴給了那夫妻兩。
太淵山。
楚星沉坐在空殼麵前,有些愁,麵前的這殼子雖然長得與他一模一樣,可卻不會動。
一個不會動的軀殼,小崽子會喜歡嗎?
小蝴蝶停在他指尖上,安慰似的拍了拍翅膀。
楚星沉從未想過,自己突破這一日會來的這樣的快。
天空烏雲滾滾,雷電閃爍。
楚星沉抬頭。
與此同時,龍域的驚妄,忽然心一跳。
不知為何,他心髒慌亂的厲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他猶豫一番,踏空離開了龍域,去了太淵山。
驚妄站在太淵山外的一棵樹上,心髒一陣絞痛。
這就是飛升的雷劫嗎?
雷劫過後,他的師尊,他的聖君,便要徹底離開他嗎?
這一刻,驚妄心裏甚至生出了陰暗的心思,想去破壞師尊突破,想將師尊永遠的留下來。
他甩了甩腦袋,趕緊將這股惡念壓下。
這太自私了,聖君生來便這麼厲害,對他這般好,他怎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將人困在自己身邊?
他伸手,捏緊了拳頭,不知不覺,指甲掐入了肉裏,竟也不覺得痛。
太淵山上,楚星沉歎了口氣。
隨手接住雷劫。
他渡這雷劫甚至不需要耗費吹灰之力,就像是老天爺特意為他安排好的一樣。
“兄長!
寂靈臺緩緩走來。
雷劫波及到他身周,寂靈臺抬手,祭出玉尺擋住。
他望著楚星沉,道:“兄長,不要走,好嗎?”
他指尖隔著雷劫,虛空描繪著楚星沉的五官,他道:“兄長,隻要你答應我不走,我就原諒你,我不對那龍崽子出手,以後再也不會!
“你別走,別走……”
楚星沉瞇了瞇眼,“當日立下了誓言,說過不會殺生,不會踏入龍域半步!
寂靈臺登時就笑了,他道:“兄長呀,你還是這般天真,其實……寂靈臺並非我一開始的本名,是我遇見你後給自己起的呀,因此那天道誓言根本約束不了我。”
寂靈臺麵上滿是瘋狂,“兄長,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了,別走,留下來陪我,我就不動手,不會對任何人出手,龍域也能安安穩穩,多麼劃算的一筆買賣啊。”
楚星沉內心大震,一怒之下,竟顧不上雷劫,抬掌便朝寂靈臺打去!
“你這孽障!”
“我一開始就做錯了!不該救你!”
“哈哈哈!”寂靈臺連連後退,他望著楚星沉,說道:“兄長啊,我想要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你啊,你為何不能滿足我呢?”
楚星沉剛布下殺陣!欲將寂靈臺誅殺在這浩大的雷劫聲中!
然,下一刻,他身上一道金芒閃過。
已經遲了,最後一道雷劫落下。
雷劫過後。
雷雲緩緩退去,天空帶著七彩祥瑞之兆,福澤延綿。
楚星沉的身體緩緩消散。
寂靈臺瞪大眼睛,伸手去觸碰他,“兄長……”
他隻抓到了一抹空氣。
寂靈臺半跪,瘋瘋癲癲的開口:“即便用龍域威脅你,你也不肯留下來嗎?”
“哈哈哈,你不是喜歡小龍崽子嗎?就這般丟下他走了?”
“兄長,你的喜歡值幾何啊。”
驚妄眼中酸澀,眼睜睜看著楚星沉從這世上消失,感受著他的氣息從此再也不屬於這人世間。
驚妄咬了咬牙,這一刻,竟又開始後悔了起來。
或許他剛剛不該怕打擾到聖君突破,便留在太淵山外。
他該去見師尊最後一麵的。
師尊,師尊,他的師尊。
他還沒明白他對師尊,到底抱有何種心思。
他的師尊就從這人間消失了。
驚妄渾渾噩噩的迴到了龍域。
這幾日,驚妄足不出戶。
老爺子見此,歎了一口氣。
“汪汪,聖君是成大道者,他並未離你而去,他無所不在。”
驚妄垂眸,問道:“爺爺,我也能飛升成為天道嗎?”
老爺子一陣沉默。
幾千年來,飛升的唯有這一人,這是天道選好的繼承人。
其他人,便連飛升的資格也無。
“我認真修煉,我也能去找聖君嗎?”
老爺子不忍說出否定的話,他安慰道:“能的!
“我會的,爺爺。”
驚妄一下子就跟開了竅一樣,比起以前來,修為突飛猛進。
爹娘偶爾會過來看看他,看著這孩子這般辛苦,也有一絲不忍。
這日。
驚妄正學習著掐算之術,聖君就十分擅長掐算,他也想與聖君一樣。
可不知為何,最近他明明學其他的都很快,唯有這掐算之術,總是學不會。
“汪汪!
忽的,一道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傳來。
驚妄驀的抬頭。
隻見一白發之人,站在龍域外的天梯上,笑著望向他。
驚妄一喜,連忙走了過去。
“師、師尊?”
“汪汪,開一下禁製!
驚妄有些奇怪,這禁製不是聖君親手落下的嗎?怎會打不開呢?
況且聖君如今化身天道,若真的迴來,那當是無所不能了吧?豈會被禁製給困住。
驚妄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白發之人疑惑道:“汪汪,怎麼了?可是一段時間不見,不認識我了?”
“你不是師尊!
驚妄道。
白發人一愣。
“師尊才不會這樣說話,師尊也不會進不來自己的禁製,你到底是誰?”
“哈!”白發人忽的發出一聲大笑,變迴寂靈臺的模樣,“不錯嘛。”
他玉尺敲了敲掌心,道:“小崽子,沒想到你竟能看出我是假的。”
“可那又如何呢?就像昔日聖君不要我了一樣,聖君也不要你了!
“嘖嘖,縱使你再認真練習術法又能如何?聖君啊,他那般柔軟的一個人,所教的術法也都是柔軟的,如何比得過禁術?”
“龍崽子,我要嚐一嚐我昔日的痛!
驚妄抬頭。
天地驟變。
龍域忽的出現一陣劇烈顫抖。
寂靈臺招了招手,忽的一具軀殼,驟然出現在他麵前。
這具軀殼與聖君長得一模一樣。
“雖然我不是真的,可這具是真的,這是聖君提前為自己準備好的身體,許是想著等以後有機會了,借助這具身體下凡吧?這具身體是聖君與這凡世間唯一的聯係了,是聖君親手為自己準備的!
驚妄死死瞪著他懷中的那具軀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寂靈臺將手,輕輕放在軀殼的腦袋上,“我數到三,你若不打開禁製,我便毀了這具身體,從此以後聖君即便想迴來,怕是也迴不來了吧?”
驚妄搖著頭,說道:“不,我不可以!”聖君親口說過,這禁製無論如何都不能打開!
“三!
寂靈臺數到。
驚妄盯著那張與聖君如出一轍的臉,滿麵痛苦。
“二。”
他好想要聖君,好想聖君留下來陪他。
他真的要斷了聖君和這世間唯一的聯係嗎?
“一。”
驚妄抱住頭,不去看,不去想。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
可他根本做不到,他控製不住的去想聖君。
“嘖,看來於你而言,聖君不過如此呢,既然如此,那便……再也用不著這具身體了……”
驚妄緩緩抬頭,他眨了眨眼,淚水無聲的從眼眶落下。
他要聽聖君的話,不能開,就是不能開。
他渾身都在顫抖。
控製不住想要打開禁製的手。
他用一隻手,按住自己另一隻手,死死跪在地上。
他想起聖君那日和他說話時的場景,那般柔和。
他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因為他怕他不聽話,聖君便不要他了。
所以這個禁製他不能開。
因為聖君不許。
他眼睜睜看著,寂靈臺一掌朝那具身體拍了過去。
然,就在那一掌要落實至極。
忽的,一陣咆哮聲傳來,結界外,一金一黑兩條龍裹挾著巨大的威勢,寂靈臺衝了過來。
寂靈臺皺了皺眉。
“嘖,麻煩,哪裏來的小嘍囉!”
燭龍最終發出厲喝:“汪汪!快跑!躲起來!”
“人間修士瘋了!他們要毀滅龍域,要將龍域的靈氣倒灌入人間!”
龍域靈氣是人間的十倍多,人界早已眼紅許久,寂靈臺不過三言兩語挑撥了兩下,那些人類修士便答應與他一同討伐龍域。
“混賬東西!敢壞我好事!”
寂靈臺實力已至巔峰。
燭龍金龍年歲已高,早已不是對手。
寂靈臺祭出玉尺,直接將那條該死的燭龍開腔破腹。
“娘……娘!”驚妄往前走了兩句。
“迴去,快迴去。
金龍將寂靈臺絞緊,與將他攪死再次!
寂靈臺忽的笑了。
他道:“原來是你的爹娘啊,那就……更不能這般輕易的殺了!
他掌心放在金龍的龍身上,佛光猛地將金龍彈開!
他一隻手提著燭龍的龍角,說道:“龍崽子,就讓你親眼看看,我是如何將你爹娘扒皮抽骨的!
“不要……不要!”那是聖君為他找迴來的父母。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老爺子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滿麵駭然。
下一刻,他抱起驚妄就跑。
“汪汪,不要看!不要聽!”
老爺子帶著驚妄在龍域裏躲了十日,驚妄幾乎被逼瘋,不言也不語。
到了第十一日。
寂靈臺施了禁咒,生死倒轉,山河傾覆。
龍域與整個人間,漸漸合二為一。
人類修士大笑著,“靈氣!都是靈氣!這些畜生早就該將這些靈氣還給我們了!”
枯骨從地底爬了上來。
金龍被死氣侵蝕。
天空下起了一場乳白的龍雨。
無數屍體倒在地上,有龍的,有人的,亦有其他妖族的。
寂靈臺無差別發動禁術,一瞬間,在龍域徹底墜到人間之際,整個天下,都淪為了屍山血海!
上一秒還在笑的人間修士,下一秒便被枯骨拖入了煉獄之中。
老爺子背著驚妄,在天上飛躥著。
寂靈臺玉尺直直貫穿老爺子的心髒。
一老一小,重重摔在了地上。
老爺子握了握驚妄的手,“快、快跑!”
驚妄渾身打了個顫,看著這人間煉獄,看著麵年陪伴自己數百年的爺爺。
他跪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吼。
寂靈臺緩緩走到他麵前,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你們龍族,還是要你的小師尊?”
寂靈臺手上抓著龍骨鞭,這是他父親的龍脊。
寂靈臺招了招手,先前那具軀殼,頓時出現在了老爺子身邊。
寂靈臺對驚妄道:“這兩個,你隻能選一個!
他並不急著殺死驚妄,對寂靈臺而言,折磨驚妄,比讓驚妄死,更加的讓他興奮!
看啊,兄長,你最喜歡的龍崽子,此刻備受煎熬,你不迴來看看嗎?
“這一次不可以不選了,若是不選,我便兩個都毀掉。”
寂靈臺悠哉的看著他。
驚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兩步。
“我要……我要……”
左邊是奄奄一息的爺爺,右邊是他的聖君。
老爺子張了張嘴:“跑……”
“我都要!”
驚妄紅著眼,朝寂靈臺衝了過去!
“不自量力!”寂靈臺一鞭子抽到了驚妄的身上!
驚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寂靈臺摸了摸龍骨,道:“真是狠心呢,即便如此,兄長也不曾下來救你,既然如此,那便用你爹的龍骨,結束你這骯髒的性命吧。”
堅硬的龍骨,惡狠狠穿透驚妄的胸膛。
那一刻,淚水模糊了驚妄的眼睛。
他要死了。
是不是死了,就可以去見爹娘,去見爺爺,去見聖君了?
驚妄意識逐漸消失,身體變得冰冷。
寂靈臺充滿惡意的看著他,“你真弱,聖君看上你什麼了?”
“就讓你這麼死了,嘖。”
便在這時,天空睜開一隻巨大的眼睛。
“寂靈臺!”那獨屬於聖君的聲音。
寂靈臺連忙轉過身,癡癡道:“兄長?兄長是你嗎?是不是你?你叫我的名字了!哈哈你第一個叫的是我的名字!”
寂靈臺跪在地上,說道:“兄長啊,我終於盼到你了!
“你看,他們都死光了,礙事的人都死光了!這個世界上就剩你和我了!
“兄長,開不開心?我好開心,再也沒有人能打攪到我們了!
天道不該有七情六欲,更不得幹涉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