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瘪R德拉欲言又止,“您不能因為自己帶的隻是普通的錄音設備就為所欲為。”
“哦,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黑澤秀明從食指上褪下指環,“我在上車的時候就關了,還給你。這種音頻又不會被傳到郵箱裏去,你不用拿它來嚇我!
他拉開車門,“我馬上就迴來!
黑澤秀明迅速躥下車,小跑到銀行前。
全副武裝的特別機動隊已經在不遠處待命。
他環視一圈,看見了趴在不遠處樓頂的幾位狙擊手。
天空昏沉,下起了細密的小雨,狙擊手的射擊條件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惡劣起來。
“嘖,怎麼偏偏是這種時候下雨?”特別機動隊的隊長不耐煩地看向站在身邊的副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劫匪還沒有向我們提出要求嗎?”
“沒有。”副隊長抬手擦去頭盔麵罩的上霧氣,“銀行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卷簾門壓得死死的,我們根本看不到裏麵,無從……判斷……”
副隊長說話的聲音不大,黑澤秀明混在圍觀的人群中,後麵的話聽得斷斷續續。
得靠近一點才行。
“稍微借過一下。”他拍了拍前方的青年,“讓我去隊長那邊!
“我來!憋L見裕也伸長手臂,隔開人群。
等完全走到特別機動隊長麵前時,黑澤秀明的頭發已經聚集起細小的水珠,他不太喜歡這種潮濕陰暗的天氣,嫌棄地皺了下鼻子。
“您好!憋L見裕也拿出證件給機動隊長看,“我們是公安警察,請問這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位隊長仔細地看了一眼風見裕也的官職,有些抗拒地瞇起眼睛,“這場搶劫把上麵都驚動了嗎?”
這句話表現出來的態度有些微妙,就好像這位隊長十分不希望上麵派人來插手這個案件一樣。
為什麼?
劫匪的手中可是50人以上的人質!
雖然搶劫的銀行不大,但是這種持槍搶劫案的形勢嚴峻程度並不是按照劫匪的搶劫金額來算,而是根據劫匪掌握的人質數量。
一旦劫匪開始殺害人質,那麼幾乎所有的過錯都會被算在現場下達命令的人身上。
一般人巴不得將這種燙手山芋送出去,可這個隊長卻沒有這個意思。
隊長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說?為什麼這麼不想讓這個搶劫案被上麵知道?
黑澤秀明想仔細去看特別機動隊隊長的表情,但他帶著的頭盔將麵部特征和表情遮得嚴嚴實實,除了那雙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他打量的視線令隊長警覺起來,他努力轉過頭,看向站在風見裕也右邊的人,“您是……黑澤警官?隻是一個搶劫案而已,上麵竟然派您來嗎?”
“不,這場搶劫案暫時還沒有驚動上層!焙跐尚忝鞑粍勇暽厥辙捥骄康囊暰,“我們隻是剛好路過!
“啊……這樣啊!蹦俏魂犻L碓起笑意,“我們這邊已經有談判專家了,但劫匪不出來和我們進行交流也沒什麼辦法,又不能讓談判專家先開口!
他停頓一下,“畢竟……劫匪的手裏有那麼多人質,要是他們被刺激到開槍殺害人質就不好了,您說是吧?”
黑澤秀明輕笑一聲。
這個隊長話裏話外都在趕他走。
告訴他已經有談判專家了,意思是他們現在並不需要幫助。
接下來又強調劫匪手中握有人質,是在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劫匪就有可能傷害人質。
真可笑。
“我真的不喜歡你們這些人自作聰明地在我麵前玩這些東西。”
黑澤秀明垂下手,悄無聲息地摸到腰側槍套裏的伯萊塔,“你該不會是在幫劫匪們拖延時間吧?captain(隊長)?”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凝滯。
風見裕也迅速將手放在後腰,隨時準備拔槍。
細小雨線的飄落速度在這一瞬都變得極其緩慢。
三人站在銀行門外,麵前是燈火通明的銀行和正在作案的劫匪,身後是全副武裝的機動隊員,身側則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充滿擔憂的圍觀群眾。
世界在這一瞬間似乎割裂成四個區域。
“哈哈哈。”機動隊隊長大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和劫匪是一夥的?”
你要是用這個態度迴答問題,那就當然是了。
黑澤秀明緩緩勾起嘴角,手卻沒有從伯萊塔上拿下來,“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隊長您不能這麼優柔寡斷,否則——”
轟隆——
巨大的悶響聲打斷黑澤秀明的話。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否則可能會來不及……不過看來現在就已經來不及了。普通群眾可能不知道這個聲響意味著什麼,你難道也不知道?”
站在原地的隊長手指微微攥了下。
“隊長,裏麵好像發生了爆炸,我們要強行突入嗎?”副隊長跑到三人身邊。
“不,一切以人質的安全為先!标犻L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否定了副隊長的提議。
黑澤秀明嗤笑一聲。
風見也察覺出不對來,如果剛才那種悶響是爆炸,那麼就意味著人質不再安全。
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特別機動隊一般都會直接強行突入,一秒鍾都不會多等,但這個隊長卻沒有這樣做。
他很有可能和裏麵的劫匪是一夥的!
原來如此,所以黑澤警官才會問隊長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黑澤秀明往後退了一步,繞著隊長轉了半圈,視線落在他沒係好的足腕護帶上。
這種定位鋼板有獨特的穿法,在機動隊員訓練的時候會進行統一教學,所以隊伍裏的穿戴技法應該是統一的。
這位隊長並不是沒有係好,而是係好之後又散開了。
因為他使用的方法十分外行,不能保證定位鋼板不偏移。時間一長,係帶也會因為鋼板偏移而鬆開。
這個隊長是假的!
黑澤秀明握緊手中的槍柄,一整隻特別機動隊握在一個假的隊長手裏,危險性可想而知。
“砰——”
巨大的槍響從銀行中傳來,和之前的爆炸聲不同,這聲槍響距離他們很近,開槍的人就在銀行大廳裏。
黑澤秀明顧不了這麼多,他一把掏出公安證件對著副隊長抖開,“聽我的,突入,不等了!”
“是!”副隊長看到上麵的名字,毫不猶豫地對著黑澤秀明立正敬禮,轉身大聲命令道,“全體突入!”
雜亂但有力的腳步聲敲在柏油路上,黑澤秀明按住想動的“機動隊隊長”,從口袋裏摸出伯萊塔,迅速抵在隊長頭盔和脖頸的連接處。
“你就先別動了,突入這種小事就交給你的手下去做,尊貴的隊長用不著做這種事,對麼?”
“隊長”渾身肌肉繃起。
“哈,看你的表情,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露餡,是嗎?我勸你還是不要想著逃!
黑澤秀明微微用力,向上頂了頂手腕。伯萊塔冷硬的槍口從頭盔的縫隙處緊貼敵人的脖子,“因為你帶著防彈頭盔,還穿著防彈衣,所以我要是想開槍的話就隻有從這裏開槍了!
他頗為遺憾地歎息一聲,“子彈會穿過你的脖子,直接打斷你的頸椎。這種死法將會讓你的麵部保存地極為完整。這挺好的,畢竟我需要保存你冒充公職人員的證據!
“冒充持槍公職人員進行搶劫可是重刑,更不用說你冒充的是特別機動隊員,你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嗎?”
黑澤秀明用拇指輕輕摩挲伯萊塔尾端的保險,這個動作帶著戲謔,給敵人一種他遊刃有餘的信號,而這種信號會使人緊張。
槍口傳來輕微的顫動,隊長咽了口唾沫。
他強作鎮定地問:“什麼後果?”
“死刑吧。”黑澤秀明輕飄飄地說道,好像唇齒之間吐出的並不是一條人命,“不過你還是有機會無期的,我可以幫你減刑!
風見裕也強作鎮定地深唿吸幾次。
怪不得黑澤先生和降穀先生的關係可以那麼好!
原來你們都是超一流的刑訊專家嗎!
接下來黑澤先生肯定要轉折了!
“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在為誰做事。”黑澤秀明看了莫名其妙十分激動的風見裕也一眼,“別傻站著了,給他戴手銬。”
風間怔了一瞬,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今天沒帶手銬出來,畢竟今天的任務不需要用到手銬……”
他們本來隻是出來買個衣服而已。
一般警察誰能想到買衣服還需要帶著手銬抓人!
黑澤秀明沉默一瞬,“你以後跟著我出來的話還是帶著手銬比較好。”
他微微側了下身,“我左邊的褲子口袋裏有一副,你拿出來給他戴上,快,人質好像開始離開了,人一多起來容易亂,他會跑。”
風見裕也看了眼黑澤秀明的褲兜,將手指探進去,拿到了那副還帶著些體溫的手銬。
他給“隊長”戴上手銬的時候打了個寒噤。什麼人在看著他!
風見猛地抬頭看向視線射來的角落,在銀行和便利店之間的小巷裏見到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
“怎麼了?”黑澤秀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赤井?”
不,不是。
赤井秀一在這種剛剛假死成功的檔口絕不可能用原來的相貌招搖過市,否則他的假死一點意義也沒有。
就算他要上街,也應該換一種熟悉的人完全認不出的裝扮才對,絕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出現在滿是日本警察的地方。
他不是赤井秀一。
距離太遠,很多細節看不清楚,那個扮成赤井秀一的人隻出現了一瞬,立刻迅速轉身,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