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千葉深吸一口氣,“傑克·華爾茲是一家軍品製造公司的老板,而比爾·墨菲是其部下。”
“兩人先後進入日本旅遊,近日因為七夕煙火大會將近,這二位都下榻在東京的酒店,準備參加東京景觀大廈於今晚五點開始的慈善晚宴,並準備在八點於景觀大廈觀賞七夕煙花大會。”
“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
黑澤秀明用左手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機。
因為通話時間過長,手機開始變燙,摸上去有種奇怪的灼熱感。
“很多人都知道。”
千葉迴答,他將打印出來的幾張資料遞給黑澤秀明,“他們在自己的推特發了旅行照片和一些旅遊感想,都表達了對七夕煙花大會的期待。”
黑澤秀明掃了資料一眼。
這些是警方能夠獲得的消息,但對於消息渠道並不寬廣的吉野兄弟來說,最好的狙擊時間並非慈善晚宴,而是晚上八點。
那時候所有人都會聚集在東京景觀大廈中段,欣賞照亮夜空的煙花。
那麼,如果要狙擊一個站在東京景觀大廈中的人,從哪裏舉槍是最好的選擇?
黑澤秀明閉上眼,東京景觀大廈附近的建築與地形全貌漸漸在腦海中浮現。
片刻後,他驟然睜眼。
“目暮警官,派人去東京塔提前蹲守!你們要抓的連環殺人犯吉野順次將會出現在那裏!”
“多帶一點人,愛爾蘭應該也會前往東京塔。”
“什麼!”目暮警部剛要轉身,就聽見黑澤秀明一聲爆喝。
“站住!”
目暮警部頓住腳步,看向黑澤秀明。
不會吧,他今天應該沒有惹黑澤警官生氣才對……
“不是你。”
黑澤秀明指向不遠處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是你。”
“您要做什麼?”男人猶豫著轉過身,腳尖卻朝著停車場大門的方向。
這是一個準備逃跑的姿勢。
黑澤秀明將右手插進兜,閑庭信步地走向男人,緩慢的速度果然讓對方放鬆警惕。
他貼近那個稍矮一些的男人,“我覺得你是個有潛力的人,你是最近才通過實習從巡警變成巡查部長的吧?”
“是的。”男人稍稍放鬆脊背了一些。
哢——
輕微的鎖扣聲響起。
黑澤秀明勾起手銬的鏈條晃了晃,“涼嗎?”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拷我。”男人聲音發緊,舉起被拷住的手質問道,“就算我的工作有疏忽,您也不能直接逮捕我吧?”
“還在裝傻?”黑澤秀明冷笑一聲,“迴頭看看你的同事相不相信你的鬼話。”
男人側頭看向站在身側的同事們,一雙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
一排黑洞洞的槍口進距離指著他的腦門。
“臥底不好做吧?”有了各位警官的幫助,黑澤秀明放心地拆下剛才為了拖延時間而為男人帶上的手銬。
“你也不想的。”
“——我也不想的。”
男人和黑澤秀明異口同聲地說道。
黑澤秀明沒忍住又嗤笑一聲,“就你這點水平還是別做叛徒了。手機拿出來。”
男人低著頭一聲不吭。
“手機拿出來!”
話音剛落,高木就舉槍上前抵住男人的額頭,從他兜裏掏出手機遞給黑澤秀明。
“直接給他。”黑澤雙手抱臂,將自己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抬高到一定高度,確保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收錄進去。
他必須將現場的情況告知琴酒知道才行,因為不知道哪一條信息可能會多自己的兄長有所幫助。
等男人接過手機之後,黑澤秀明才再次開口,“打電話給愛爾蘭,告訴他吉野順次會上東京塔。並告訴他吉野順次帶著狙擊槍和戰術刀,還會和凱文吉野一起去。”
男人死死抓著手機,不肯按下哪怕一個按鍵。
“不打也可以嘛。”黑澤秀明輕聲道。
明明是威脅的話,卻說得像一句呢喃,“打了,你就上刑事法庭,不打,你就上軍事法庭,看你自己怎麼選嘍。”
“嗬。”
緊握著的手機中響起gin的輕笑,因為聽筒距離耳朵較近,黑澤秀明立刻捕捉到了這抹笑聲。
笑什麼呀,這不是很嚴肅的場景嗎!
等一下他一定要讓琴酒知道他的厲害!
“好,我打。”男人撥通愛爾蘭的電話,打開揚聲器,將所有通話內容暴露在眾人的耳朵裏。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黑澤已經推測出吉野順次的位置了。”
“他沒死?”愛爾蘭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來,“嗬,命真大。算了,吉野在哪裏?”
“黑澤說吉野會在晚上七點左右登上東京塔,並在那裏狙擊東京景觀大廈裏麵的人。”
男人越說越順暢起來,甚至連脊背都漸漸挺直,“他們都說吉野順次會和他的哥哥凱文吉野一起行動。這兩位都是美國前海軍陸戰隊的狙擊手,他們不僅狙擊能力很厲害,近身作戰的能力也不差。”
“知道了。”愛爾蘭掛斷電話。
男人長舒一口氣,雙手捧著的手機遞給邊上的高木涉後看向黑澤秀明,“謝謝您,黑澤警官。還有,對不起。”
“哦。”黑澤秀明冷淡地應了一聲,“你確實也該跟我道謝,至於道歉……”
他猛地抽出男人掛在胸口處的警官證甩開,點了點上麵那顆凸起的櫻花警徽,“到刑事法庭上跟它道歉去吧。”
他說完,不再看向被帶走的男人。
鋪墊已經全部做完,接下來,好戲就要開場了!
黑澤秀明避開人群,將已經有點燙手的手機舉到耳邊,“我是不是很厲害?”
諸伏景光清咳一聲,“是的。”
“啊……哥哥不在了嗎?”黑澤秀明上揚的聲線立刻下墜,“我還有話沒來得及跟他說呢。”
“嗯,說。”
琴酒用極其簡短的語句表達了自己還在,不太高興,但還是願意跟黑澤秀明說話的態度。
“好吧……”
黑澤秀明蹲下身,對著牆用氣聲道:“你把揚聲器關了,我想和你單獨說。”
諸伏景光快速地楊了下眉,他將手機從桌上拿起來遞給琴酒,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說吧。”琴酒關掉揚聲器,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我……嗯……”黑澤秀明抬手揉了下還沒說話就滾燙的耳尖,暗暗給自己打氣。
馬德拉說了哥哥喜歡別人直接一點!
“我有點想你……”
黑澤秀明蹲著扒拉鞋子上的鞋帶。
“我知道因為組織的事情,最近不能見麵,下一次裏包恩安排的每周兩小時肯定也不方便完成。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們下一次在什麼時候在哪裏見麵比較好?”
“要不還是遊樂園吧……人流量大,比較適合秘密見麵。”
“我想見你。”
琴酒:……
“你為什麼不說話?”黑澤秀明有點不安地將鞋帶勾在指尖一圈一圈地轉。
馬德拉不會是騙他的吧?
可是說都說了……
算了,既然如此那再說幾句好了。
“我們應該有稍微多一點的相處時間,我人生的前23年甚至都沒有見過你的臉,我們應該補迴來!”
“嗯!就這麼說定了,等你有空了就告訴我幾點在哪裏見麵,希望在我抓到愛爾蘭之後你能給我答複。”
黑澤秀明吧嗒掛斷電話,握拳往下一揮。
很好,說出來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琴酒保持著聽電話的姿勢半晌,終於在諸伏景光表情有點不對的時候將手機放迴了茶幾。
“別這副表情,他可不是那種會提前說遺言的人。”
琴酒瞥了諸伏景光一眼,“時間還早,跟我說一說,秀明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諸伏景光:?
啊?真的嗎?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你關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你弟弟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琴酒靠在黑澤秀明常坐的位置上,微微瞇起眼,“說說波本,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諸伏景光:……
你說得好像隻要zero和秀明喜歡的人有一星半點的重合就要去殺人了!
這種問題應該……
“抱歉,恕我無法迴答這種問題。無論您怎麼問,我永遠都隻有這一個答案。”
“你可以直接問秀明,他什麼都不會瞞著你,而我作為他的下屬,有義務保密有關他的所有信息和想法,哪怕你是他的哥哥。”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
琴酒不會親自問黑澤秀明的,因為他知道黑澤秀明還不懂怎麼分別各種親密感情。
他也會害怕一旦發問,會成為打開黑澤秀明關竅的鑰匙,所以寧願來303也不願意去問會對他實話實說的秀明——
黑澤秀明掛斷電話後轉到另外一邊,找到還站在原地的黑田兵衛。
“黑田先生。”
“嗯?”
“我通過潛伏在組織的線人得到一則消息,組織boss這一次給愛爾蘭配備了一架武裝直升機。”
黑澤秀明站得離黑田兵衛很近。
這個距離能讓他仔細觀察黑田臉上的傷疤和麵部輪廓。
“你想說什麼?”黑田兵衛既沒有後仰也沒有後退,他隻是微微低下頭,看向黑澤秀明的眼睛。
這不是害怕暴露的人會有的眼神。
黑澤秀明垂下眼瞼,緩緩鬆了一口氣,此時的他反倒希望是自己剛才的推理出了錯。
“我想說,吉野順次他們確實會在七點半左右登上東京塔,但如果我們的人在七點四十五分之前沒有找到他們,就得全部下來。”
“否則,如果愛爾蘭用武裝直升機進行掃射,那麼我們的警員就有可能犧牲。我不想那樣的事情發生,你明白嗎?”
黑澤秀明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抿緊唇。
該死,他在心裏還是懷疑黑田兵衛,所以說話的時候才會用上‘你明白嗎?’這樣上位者對下位者使用的措辭。
“我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黑田兵衛的視線有點複雜,對方抬起手像是想要摸一下他的腦袋,但最終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會有犧牲的,我保證。”黑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申請航空自衛隊需要一定的時間,我不能保證自衛隊可以及時趕來,所以我們至少需要三個狙擊手,兩個對付吉野順次和凱文·吉野,還有一個對付天上那架直升機。”
“我有人選。”黑澤秀明看向馬德拉,隨即又揚了下手機,“我剛好認識三個。”
他往衝矢昴的郵箱裏發送了一封郵件之後再次撥通諸伏景光的電話。
“我找一下他。”
諸伏景光立刻將手機遞給正要離開的琴酒。
“嗯……”黑澤秀明揉了一下耳廓,“我需要一個能射700碼的神槍手,咳……閑著也是閑著,跟我們公安一起玩一玩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