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麵所有人都不太好意思開口說話, 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大長公主。
“想來跳跳還是有孝心的,這櫃子看起來不便宜。”
大長公主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那紫檀木櫃子,似乎陷入了某種迴憶。
跳跳是原身的小名, 原身生下來身體變不好, 跳跳這個小名, 也是林郡主對自己兒子的美好祝願,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能跑能跳做個健康的人。
隻可惜事與願違,原身身體從來就沒好過, 這些年藥也一直沒停過。
一看闖了禍,之前撞到櫃子的人連忙認錯,把紫檀木櫃子扶了起來。
大長公主揮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不過既然她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也都過來打圓場, 氣氛一下子又熱絡了起來。
想想這原家大公子也確實是不容易,從小就因為身體不好被送到了江南, 自己病成這樣還花這麼大價錢給原家老太送了這麼一份大禮, 雖然因為送東西的人誤撞倒了造成這麼一個尷尬場麵,但誰又能說他不孝順呢?
有大長公主發話, 後麵又有這麼多人勸慰著, 即使再不開心,原家老太也隻能把這口氣給咽下去了,想著等原無跡迴來後,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原老太壽辰宴結束後, 大長公主第一時間就走了,根本不管原家人的挽留。
很顯然,大長公主並不想和原家有過多的牽扯。
“主子, 您為什麼不將無跡公子接迴公主府呢?”
大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晴空有些疑惑的開口。
若說林郡主死後原培再娶妻倒也無可厚非。然而無論怎麼說,無跡公子都是原家的嫡長子,又是林郡主拚著命生下來的孩子,可原培明顯對無跡公子不夠好。
原家的家世可不怎麼好,全靠原培當年中了探花,又得林郡主下嫁,林郡主出嫁的時候又帶了一大批嫁妝,原家家境才漸漸好起來的。
這種情況下,無跡公子當年去江南的時候,也隻帶了管家阿福,其他就是林郡主在江南本就有幾間鋪子。
那幾間鋪子若經營得好尚且還有一些錢,若是那幾間鋪子經營得不好……晴空都不敢想,無跡公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大長公主若真是愛女兒心疼外孫,完全可以將無跡公子接到公主府,畢竟老侯爺死後,小侯爺已經繼承了老侯爺的爵位,搬出公主府了。
若將無跡公子接迴公主府,則是可以徹底斷了和原家的關係。可大長公主對無跡公子的態度,顯然很是曖昧。
說是關心談不上,若說一點都不在乎,倒也不是。
“跳跳是原家的子孫,哪有接迴公主府的道理?”
大長公主這麼說似乎沒什麼問題,可晴空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然而晴空在大長公主麵前再得寵,終究還是個下人。盡管她很心疼林郡主的兒子,但大長公主都這麼說了,她也沒辦法想-
那幾個為原老太送壽禮的人,在原府的時候還唯唯諾諾的,一出原府的大門,幾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一笑。
不小心撞到櫃子什麼的……自然是他們故意的。
一切都和公子預料得差不多,有大長公主在,原老太果然是敢怒不敢言。
完成任務的幾人,很快就將消息送了迴去。
接到消息的原無跡並沒有什麼意外之感,看完消息他就把紙條給燒了。
原家人真的是完完全全把原身當做是一個工具人,明明是他們想要原無跡迴去,想利用他皇親國戚的身份行便宜之事,然而在原劇情中,原身迴家卻連正門都不讓他進,張氏為了羞辱他,讓他一個嫡長子,迴家隻能從側門進。
原身有錢的事情一直沒告訴過其他人,加上他常年吃藥,迴家的時候又穿著樸素,原家人一直都以為他日子過得不怎麼樣。就連過年的時候添置新衣,張氏給他做衣服的料子,都是下人用的那種。
這事要是發生在原無跡身上,讓他從側門進,原府大門都能直接給他炸了。
至於給他下人穿的衣服……怕是原家任何一個人都別想有新衣服穿了。
不差錢是一迴事,但並不代表著別人可以這麼欺壓到他頭上。
看著原無跡揉手指關節的速度明顯變快,小譚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你在想什麼?”
“我們……該迴去了。”
小書童帶迴來的消息,原培讓他在一個月內趕迴去,這看似是原培給原無跡的一個期限,事實上這等於是原培挖了一個坑給自己跳,他的好日子……大概也就是這最後的一個月了。
“公子,藥來了!”
小書童說著話就端著藥碗進來了。
隨即,小譚就看到他們家公子臉上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
小譚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公子最近是越來越成熟了,隻有在喝藥的時候才會露出一些少年人的模樣。
感覺到小譚在笑自己,原無跡的目光立馬掃了過去。
小譚秒變正經臉,他站了起來:“公子,我去拿些蜜餞過來。”
原無跡:“……”
他是真不愛喝這古代的中藥,不僅喝起來麻煩死了,身上還沾染著一身的藥味,得虧這些都是有人為他煎好了,否則就他自己一個人弄的話,他估計寧願不喝。
原無跡接過小書童手中的藥碗,晾了一會兒後,一飲而盡,看他那豪邁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喝酒而不是在喝藥。
小書童驚訝的看著原無跡,有時候他真分不清楚公子到底是喜歡喝藥還是討厭喝藥。
小譚適時的將蜜餞遞了過來,原無跡撚起一顆送入口中,中和了口中的那股苦味。
原無跡抵達京城的時候,並沒有通知原家人,不過就算通知了,估計也沒有人會來接他。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明明才是初秋,原無跡的身上卻披著厚厚的大氅,整個人的臉上也都顯露出一股病態。
但他的一身貴氣,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即使是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也時不時會有人對他投來豔羨的目光。
有幾個十歲左右的少年,一路邊打邊鬧從他身邊經過,眼看著其中的一個少年就要撞上原無跡了……
然而下一刻,眾人就見到那少年倒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眾人隻見原無跡的身前,那黑影一閃而過,便沒了蹤跡。
小書童張大了嘴巴,要不是剛剛這殺手出現了,他都快要忘了,公子還請了幾個頂級殺手作為他們的護衛呢!
那少年被殺手一下子給扔得倒飛了出去,就直接賴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
“我不知道你爹是誰,但你剛剛想偷我東西,倒是可以送你去見官!”
原無跡的手中拿著一枚玉佩,這是剛剛殺手擊飛少年的時候,從他手中奪下的。
看到原無跡手中的玉佩,那少年臉脹得通紅,目光惡狠狠的瞪著原無跡,哭鬧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誰偷你玉佩了?玉佩不在你手裏嗎?你少含血噴人!見官難道我會怕你嗎?你要見的官,見了我爹還要跪拜磕頭呢!”
大街上的老百姓還是很多的,但見到那幾個少年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看原無跡似乎還堅持要跟他們理論,有好心的商販對著原無跡說道:“這位公子怕是第一次來京城吧,你還是跟那幾個小公子道個歉吧。”
原無跡還沒開口迴話,小書童就先是不滿地開口道:“哪有這種道理,是他們先過來衝撞了公子,還想偷公子的玉佩……怎麼還要我們向他們道歉?”
“唉……”
商販歎了口氣:“幾位怕是不清楚,那幾位小公子都是京城有名的混世小魔王,偷搶拿人東西都是家常便飯,偏生他們又都是高官之子,尋常百姓能耐他們如何?便是父母官見了他們的高官父親,也得跪拜……”
商販這話說的極為辛酸,他們這些小商販也掙不了多少錢,一旦遇上這幾個小混世魔王,隻能自認倒黴,這京城根本就沒人能管得了他們……
要說他們都是高官之子,不缺錢更不缺吃穿,可他們就喜歡偷搶,看到普通百姓,因為他們偷搶東西而滿臉苦澀,甚至是痛苦大哭的時候,那幾個混世小魔王就會笑得異常的開心。
他們的開心,往往就是建立在那些普通百姓的痛苦之上的。
“高官之子?我倒是想知道,這天子腳下,是有多高的官敢這般囂張?”
商販的表情更加苦澀了。
“越是天子腳下,便越是官官相護,這位公子你還是忍忍吧,別惹麻煩上身!剛剛被你手下摔出去的那個小公子,便是戶部侍郎原培家的公子。”
原無跡本來就想教訓一下熊孩子的,一聽這熊孩子竟然還是張氏的兒子……這送上門的,不教訓一下都對不起自己。
“多謝了大叔,不過我這人一向不信邪,我便偏要抓他去見官。”
原無跡這話一說,立馬就有一個殺手從暗中走了出來,直接將還賴在地上撒潑的原西遠雙手給綁了起來。然後一路拖著他往府衙走。
“放肆!你們放開我!信不信我爹摘了你們腦袋?”
“堵住他那張臭嘴,吵死了。”
原無跡這話一說,小書童立馬就扶著小譚,脫下了自己的鞋子和襪子,然後把襪子塞進了原西遠的嘴裏,又從容地穿上了鞋。
小譚非常嫌棄的看了一眼小書童,腳那麼臭,竟然還好意思當眾脫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