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你說那個野種迴來了!阿爹不是不喜歡他嗎, 怎麼還會讓他迴來的?”
原夕月人未至聲先到。
她的性子與張氏極為相似,對於原無跡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自然也沒有任何好感。
“月兒你可總算是迴來了!”
張氏見了女兒極為歡喜,激動的一把抱住了她。自從原西遠癱瘓在床後, 脾氣就變得更差了, 張氏幾乎都不能跟他好好溝通。
張氏固然心疼兒子, 卻也覺得心累。這個時候見到女兒,那歡喜是發自真心的,連笑容都真實了幾分。
雖然從張氏給她的信件中, 原夕月對於目前的形勢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可真看到弟弟躺在床上,母親哭得雙眼通紅,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還是覺得極為震撼。
她不過才離家這麼點時間, 怎麼原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阿娘,那個野種真就這般厲害, 連你都奈何他不得?”
“你阿爹忌憚他背後的勢力, 無論是大長公主還是當今聖上,都不是我們原家能輕易得罪得起的!
原夕月聽到這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聖上和大長公主若是真想管他, 他就不會在江南待了這麼多年無人問津。阿爹可真是年紀越大越膽小, 竟然就這麼被自己的兒子死死拿捏住了!
張氏欲言又止,其實不僅是原培,就連她……麵對麵的時候,也會有種被原無跡身上氣勢壓製的感覺。
不得不說, 那個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遠兒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阿爹怕是想重拾與他的父子之情了。”
“重拾?阿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切實際了?這麼多年來,阿爹一直都對那個野種不聞不問, 但凡是個人,心裏能沒點怨恨?阿爹想靠他,還不如靠我們!
原夕月覺得,她阿爹和阿娘都太優柔寡斷了。這原無跡明顯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迴來大概也就是為了報複。
阿爹阿娘若想要確保自身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殺了他。
聽到原夕月說她已經買通了殺手,準備今晚就刺殺原無跡的時候,張氏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怎可如此衝動?他的身邊也是有高手守護著的!
直接殺了原無跡,張氏也不是沒想過。
“阿娘,我這不是衝動而是快刀斬亂麻。殺手殺不了他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多來幾次,而且除了殺手我還有其他的後招,我就不相信他能一直防備著。”
派人去刺殺原無跡,確實會讓原無跡提高警惕,但原夕月覺得,原無跡自己心裏怕是也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他們想殺他也是正常的,無所謂打草驚蛇。
而且一次次的刺殺,會讓原無跡產生一種慣性思維,他們再用其他的方式出手的時候,反而可能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原無跡現在所做的事情一樣,他很多事情都是明著來,就是那麼猖狂,原家也照樣拿他沒辦法。
原夕月覺得,完全可以用原無跡對付他們的這種招數來對付原無跡。
“你還有什麼後招?”
張氏看著女兒的眼神有些複雜,她是真沒想到女兒現在竟然比她還狠。
“明天不就是千秋宴了嗎?阿娘你也帶我進宮去吧。最近我在寺廟修身養性,倒是認識了一位厲害的大師。大師算命極準,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香客去求大師一卦,隻要讓大師說原無跡命中帶煞,會克盡身邊所有人,不用我們再出手,想必聖上和大長公主也會遠離他。”
“你確定聖上會相信?”張氏還是覺得不太穩妥。
“信不信不重要。隻要說原無跡會威脅到聖上的江山,這種事情無論是真是假,聖上的內心想必都會產生隔閡……況且連太後娘娘都相信大師,陛下和大長公主又怎會不信呢?”
原夕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帶著滿滿的惡意。
“可你有什麼法子能讓大師按照我們的想法說原無跡命中帶煞呢?”
“這就不用阿娘操心了!”
原夕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張氏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便也隻能順著她的意。嚐試一下,總沒有什麼損失的-
原無跡晚上正在睡覺,突然就聽到了外麵的吵鬧聲。
其實這個時間極短,然而原無跡本就淺眠,外麵一點動靜他就醒了。
要不是這具身體實在是不宜動武,他可能就直接殺出去了。
“怎麼迴事?”
聽到原無跡的聲音,小譚推門而入。
“公子怎的醒了,是睡得不好嗎?”小譚一臉的關切。
“外麵,何事?”
“有人想要刺殺公子,不過已經被解決了。”
原夕月找來的那些不過是些普通殺手,跟原無跡身邊這些頂尖殺手根本不能比,不過是一兩個迴合,那些人就被血煞盟的殺手給解決了。
小譚的表情很淡定,仿佛是在說剛剛打死了一隻蚊子般隨意,這要換做茂茂,肯定又要驚慌失措了。
原無跡點點頭:“讓他們處理幹淨些。”
處理幹淨些,不要影響到他的心情。
原夕月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任何迴複,甚至連那些人都再也沒有迴來過。想想阿娘說的原無跡身邊有高手護著,她心裏大概有數,那些人應該是被反殺了。
因為有心理準備,原夕月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她隻是又花錢去請了一些殺手。
千秋宴在晚上。
於是白天原無跡又遭了兩次刺殺。
這個時候原無跡已經知道原家大小姐原夕月迴來了。自然也就猜出了這些殺手是原夕月派來的。
這原夕月的行事作風甚至比他還要囂張,大白天的直接派人刺殺他。
不僅如此,她本人還直接來了原無跡的住處挑釁。
原夕月過來,自然是被茂茂給攔下來了,然後原夕月反手就給了茂茂一巴掌。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也敢攔住本小姐?”
原夕月打茂茂的這一巴掌,其實就是打給原無跡看的。
“一個下人,要記得擺清楚自己的身份!
“原大小姐好大的威風,竟然跑到我這來欺負我的書童了。”
清脆的巴掌聲後,原無跡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這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清晰,足以讓原夕月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呢?小妹隻是代兄長教育下人罷了,想來兄長平日裏一定是太仁慈了,才會讓下人這般不守規矩!小妹是心直手快了些,想必兄長不會介意吧?”
原夕月說著虛偽的客套話。
“我挺介意的。”
隨著這一聲,門被打開了。
原夕月微抬頭,就看到麵容清俊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麵前,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仿佛沐浴在聖光中,好看得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原夕月怔愣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原無跡竟長得這麼好看。然而短暫的怔愣之後,原夕月的殺心卻是更重了。
阿娘說,阿爹已經在給原無跡張羅婚事了。
別的不說,單就原無跡這樣貌,想必京城中必有不少女兒家會心係於他,若真是讓他得了一門好親事,那他勢必會更加的囂張,也絕對會報複他們的。
“兄長怎麼還跟我一個小女生計……”
原夕月的話說到這卡住了,因為一把精致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雖然脖子上的那一把匕首看起來小巧精致,然而原夕月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匕首傳來的寒意。冰冷的匕首緊貼著她嬌嫩的肌膚,隻要原無跡的手稍微動一動,她脆弱的脖子就會被劃破。
“妹妹猜我敢不敢下手呢?”
“兄長怎麼可能會對我這麼可愛的妹妹下手呢?”
原夕月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俏皮一些,她和原無跡都在笑,儼然是一對假笑兄妹。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脖子上一疼。她的手順勢摸去,就摸到了一手血。
“那妹妹就最好不要挑釁我。既然妹妹都能派人來殺我,我失手殺了妹妹也不過分吧?”
原無跡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在看著原夕月,原夕月也看向原無跡,四目相對,原夕月能感覺到原無跡眼中那明晃晃的殺意,絲毫不帶掩飾。
他是認真的!
這個認知,讓原夕月不敢再刺激原無跡了。她很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原無跡很滿意原夕月的表現,他的匕首從原夕月的脖子上離開,然後又用那把沾染了原夕月血的匕首,在原夕月的臉上拍了拍。
“我現在不殺你,是為了讓你們一家人齊齊整整的,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很特殊。”
顯然這個一家人中,原無跡沒有把自己算在內。
等原無跡收迴匕首的時候,原夕月就用最快的速度溜了。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害怕原無跡,打不過就溜,這是正常操作-
傍晚時分,原培帶著一家人赴宴。除了不能下床的原西遠,原老太,張氏和原夕月都參加了。
出發的時候,一家人的臉上都掛滿了假笑。
原無跡一進宮,就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給叫走了。
看著原無跡單獨麵聖,原家人心思各異,但顯然沒有一個是開心的。
原無跡這一走,再迴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沒人知道原無跡和皇帝到底聊了什麼,隻是他迴來的時候,神色明顯有些奇怪。
“陛下他……與你說了什麼?”
別人都與原無跡不熟,或許還不好過來問原無跡,但原培可是原無跡的父親,而且他向來臉皮厚,覺得問問兒子這個問題也不算什麼。
“陛下說……”
原無跡故意將尾音拖得老長,而後滿意地看到了原培眼中的焦急和驚慌。
“陛下說我娘當年差點當了皇後!
原無跡成功用一句話,讓原培的臉色變得慘白。
林郡主當年差點嫁給了聖上這件事,原培自然也是知道的。
最初聖上繼位的時候,原培還有些擔心的。隻是這麼些年來,聖上也一直未曾怪罪過他,原培覺得,當年聖上對林郡主怕是也沒多少感情的,漸漸的他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隻是每每想起此事,原培都覺得很得意。林郡主棄聖上,而嫁於他,這不說明他比聖上更優秀嗎?
單單是這一點上,原培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隻是如今聖上重提此事,就讓原培有些提心吊膽了。
“那、那聖上他還說了什麼?”
原培一把抓住原無跡的衣裳,他已經十分緊張了。
聖上為什麼要這麼說?
聖上自登基後從未立過皇後,是否還對林郡主餘情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