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無跡一靠近議事大廳, 南豐就知道他過來了。
南豐本是單手支著腦袋,看著南嶽派掌教在他麵前據理力爭的模樣。
南豐雖然是很高興這些掌教想找他挑戰,這樣他就能將那些修真界的天才人物全都踩在腳下。可他卻偏偏不鬆口,就是喜歡看別人絞盡腦汁想要說服他的樣子。
雲天宗的長老們大概是知道他們掌教是個什麼德性的, 一個個的全都低著頭裝作是在喝茶的樣子, 半點開口的想法都沒有。
而被其他宗門推舉為代表過來的南嶽派掌教真人, 則是滿臉的無奈。
南豐真的很不好說話。
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他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好言好語的勸說啊!
南嶽派掌教真人說了什麼,南豐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一手支著腦袋, 一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直到原無跡的到來,他手中的動作才頓了一下。
原無跡會在現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他,確實出乎了南豐的預料。明明自己之前抽他魂魄的時候,小徒弟怕極了他, 他還以為這小徒弟是躲他都來不及了,竟然還敢主動找過來。
這樣看來……至少膽量是不錯的。
有意思。
原無跡知道自己的到來肯定是瞞不過南豐的, 當然他也沒想瞞著。
大方過來, 直接求見。
現在南嶽派掌門還在這,大廳外守著的弟子本來想將原無跡喝退的, 南豐卻讓原無跡進去。
這一下, 眾人看原無跡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掌教真人對這唯一的徒弟真是寵得沒邊了,可他們怎麼看,這原無跡也就平平無奇。
“這種場合,我們這些弟子哪個有資格進去, 掌教師叔這也太偏心十三師弟了。”
“這十三師弟從來都不跟我們一道修煉,也不知道掌教師叔給他開了多少小灶,可你們看他如今的修為, 還不是跟我們差不多。這要換個人是掌教師叔的弟子,境界早不知道突破到哪層了!”
“你們看他眼睛上蒙著白綢是做什麼?難不成他眼睛瞎了?”
“好好的眼睛怎麼會瞎,怕又是什麼吸引人的手段吧,大概也就掌教師叔吃他這一套了……”
原無跡走進議事大廳的時候,還能聽到身後其他弟子的議論聲,足以見得原身的人緣有多差。
妒忌的,憤恨的,嘲諷的……反正就沒一個幫他說話的。
原身什麼感受原無跡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沒什麼感覺。
不過這些人這麼喜歡嚼舌根子,有機會他倒也不介意教訓一下他們。
認為南豐真的疼愛這個徒弟的人才是真的瞎,南豐哪怕是真的對這徒弟有一分上心的話,也不會讓他在整個宗門裏這樣受排擠,看看這些所謂的同門,都是當著他的麵嘲諷他的。
原無跡心下冷笑,麵上卻仍是恭恭敬敬的表情。
“師尊。”
原無跡對著上首的方向行了個禮,其實他也不知道南豐是不是在那個方向,不過他也無所謂。反正他瞎了……
“你怎麼來……”
南豐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原無跡能感受到南豐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視線,他站直了身體,任由南豐打量。
南豐沒說話,原無跡也沒說話。
原本一直說個不停的南嶽派掌教,也詭異地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議事大廳安靜得仿佛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見。
“你的眼睛?”
“瞎了。”
原無跡說這話時的語氣太過自然了,甚至沒有一丁點的傷心難過和緊張。
如果說一開始南豐還沒察覺到的話,那麼現在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已經不是他原本的徒弟了。
南豐自己就是個任務者,他很容易想到這一層。
就不知道……現在在他徒弟身體裏的靈魂,是穿越者,重生者,還是和他一樣的任務者呢?
原無跡完全沒想過要走原身的人設,他也不在乎被南豐看出來他不是原身。
原無跡對南豐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他這樣做才能吸引南豐的注意力,南豐的惡趣味一定會發作的,起碼可以保證南豐不會在第一時間殺死他。
原無跡如果藏著掖著想維持原身的人設,多半也還是會被發現的,那樣反而更危險。
腦子裏在不停思考著,原無跡卻表現得像個反應很遲鈍的人,他又補充了一句:“師尊應該知道是怎麼迴事。”
這句話就是在諷刺南豐了,畢竟要不是南豐抽出了他的一魂一魄,他現在也不會瞎了。
南豐的目光在原無跡身上掃視了一圈,而後原本歪斜的身體稍稍坐正了一些,他的聲音不大,帶著些許慵懶:“你不好好休息,跑來這裏做什麼?”
“弟子聽說同門師兄弟姐妹都要下山去曆練,弟子懇請師尊允弟子下山曆練。”
原無跡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原無跡知道南豐一定會答應南嶽派掌教去和其他掌教比試的,畢竟羞辱別人的機會南豐不會放過的,而那個時候,他應該顧不上自己這個徒弟了。
如果想要下山,這是唯一的機會。
等到南豐抽出時間,那原無跡再想要出去就困難了。
可現在的原無跡必須先離開雲天宗,他要去找迴自己的魂魄。
原無跡一說出自己的目的,南豐在他身上的視線淩厲了幾分,可他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漫不經心的:“下山曆練?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你出去不是給你的師兄弟姐妹拖後腿嗎?再說你現在都瞎了,還怎麼出去?”
“師尊,修仙之人修的是心,徒兒不過是瞎了而已,眼盲心不盲。況且徒兒怎麼說也是您的徒弟,您這般厲害,徒兒自然是不會給您丟臉的。”
原無跡嘴上說得好聽,心裏想的卻完全不是那麼迴事。修仙是不可能修仙的了,想想曆經千辛萬苦得到成仙後到天界,頂頭上司還是南豐……他瘋了才會去修仙……
可不管內心是怎麼想的,原無跡此刻的模樣氣質,卻真有那麼幾分出塵的意味。
“哦?”
南豐一副被挑起了興趣的模樣,而後,他薄唇開合,吐出了四個字:“為師不許。”
南豐的拒絕也在原無跡的意料之內,他一點也不慌,很平靜地開口問:“師尊要如何才允許弟子下山曆練?”
南豐不是真的不許,他就是故意在為難原無跡而已。
南嶽派掌教看看坐在上首的南風,又看看下麵站著的原無跡……總覺得這對師徒相處的方式莫名有些詭異。
如果他現在繼續之前的話題,會不會顯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