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陳菀菀恨恨地啐了口,她性子烈,一雙杏眸哪兒還有半分軟弱,燒著火,恨不能將楊賀生生燒死,“阿寰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反而恩將仇報謀害他,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不得好死!”
楊賀氣笑了,眉梢眼角透著股子寒霜似的凜冽冶豔,“不知死活。”
楊賀說:“其實你應(yīng)該聽陛下的話,離開燕都,畢竟——”他涼涼地笑了一下,陰柔又冰冷,“陛下他連自己都保不了,更保不了你。”
陳菀菀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恨恨地瞪著楊賀,楊賀神態(tài)冷漠,陳菀菀到底年少,轉(zhuǎn)眼就崩潰地哭了出聲,哀求楊賀,“公公,你放過陛下好不好,我求求你,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他是真的將你當做知己朋友的,公公,我求你。”
她不住地磕頭,青石地板冷硬,腦袋磕上去悶聲響。楊賀垂下眼睛看著她,突然一抬腿,讓她磕在了自己的靴尖上。陳菀菀仿佛看見了一線生機,抓住楊賀的袍子,啜泣道:“公公,阿寰可以不當皇帝,你們放了他,我們走得遠遠的,躲到?jīng)]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求求你……”
楊賀說:“貴人,晚了。”
楊賀折身迴去的時候,蕭百年跟在他身後。
楊賀說:“季堯讓你跟著我的?”
“是……不是,”蕭百年有些無措,“殿下讓我保護公公。”
楊賀淡淡道:“在這宮裏,是監(jiān)視吧。”
蕭百年訥訥無言,不過片刻,又聽楊賀說:“你從詔獄裏救走了一個戚家人?”
蕭百年臉色變了變。
楊賀冷笑了一聲,說:“我不追究,你迴去,今日起不要再跟著我。”
蕭百年低聲道:“謝督公!”
桌上擺了點心,季堯拿了塊塞嘴裏,心滿意足地說:“好甜,公公這兒的點心怎麼比我府上廚娘做的好吃。”
楊賀突然道:“陛下起疑了。”
季堯不置可否,將整塊糕點吃完了,舔了舔指頭,笑道:“還以為公公猶念舊情,對皇兄心存不忍呢。”
楊賀看了季堯一眼,說:“你想做什麼?”
季堯道:“宮裏都在公公的掌握之中,出不了亂子,可燕都之外,一旦皇兄發(fā)出去密召,詔邊軍入京勤王,隻怕要生事端。”
楊賀說:“陛下發(fā)不出密詔。”
“公公這般篤定?”季堯笑了笑,露出兩顆稚氣的虎牙,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說:“那皇兄是怎麼找來人要把小嫂嫂送出宮的?”
“莫說宮裏還有司禮監(jiān)李承德,就是朝中也還有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家夥沒死,皇兄如果聯(lián)絡(luò)了他們……”
楊賀眼神一冷,沒有說話。
季堯歎了聲,孩子氣地嘟噥道:“這藥效起的太慢了,夜長夢多啊。”
第55章
季寰對楊賀、季堯不再信任,二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揭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正當雨夜。
司禮監(jiān)的門緊閉著,禁軍闖進去的時候,楊賀就站在門外,內(nèi)侍在他身後打了傘,雨水淅淅瀝瀝地沿著傘麵滑落,濺起一圈圈漣漪。
他今夜肩上搭了鬥篷,薄薄的,暗奢的黑底,襯得裏頭的朱紅越發(fā)奪目,波瀾不驚地聽著裏頭的刀刃和慘叫聲。
直到內(nèi)侍躬身說:“督公,人都清幹淨(jìng)了,”楊賀才慢慢地抬腿走了進去。
穿過長長的中庭,地上的屍體已經(jīng)被拖開了,清出一條淌血的路。堂裏已亮起了燈火,亮堂堂的,昔日司禮監(jiān)大權(quán)宦狼狽地穿著白色褻衣,一張老臉煞白,上了年紀,幹瘦如將折的落敗枯枝。
楊賀看著他,頷首笑了一下,說:“李督公,別來無恙。”
李承德咬牙切齒,“楊賀!”
楊賀漫不經(jīng)心道:“說來我能有今日,當日也多虧督公施以援手,我心中一直很是感激。”
“呸,豎子!”李承德冷冷地說:“要殺要剮你隻管動手,不必多費口舌。”
楊賀眉梢挑了挑,抬手輕輕拍了兩下手掌,“我竟不知督公這般剛烈,倒是我小瞧督公了。”
“督公這個年紀,該頤養(yǎng)天年,為什麼又要管宮中事,像以前一樣裝聾作啞不好麼?”楊賀撩袍反身坐在主位上,看著李承德。上輩子李承德就是告老還鄉(xiāng),離開了燕都,沒有今日這一出。這一世,一切都變了,好像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出現(xiàn)了偏差。
李承德冷笑道:“我雖是個閹人,卻也知忠君二字!爾等賊子毒害君王,謀朝篡位,不但妄為人臣,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楊賀輕輕笑了笑,說:“可今日,要死的是督公啊。”
李承德梗著脖子不言不語。
宮中內(nèi)侍十有七八都是聽命於楊賀,獨獨剩了那麼些,歸在了司禮監(jiān)李承德名下。楊賀原本無意動他,可幫陳菀菀出逃卻有內(nèi)侍幫襯,楊賀直接將目標鎖在了一直隱而不發(fā)的李承德身上。
溫馨提示:按 迴車[Enter]鍵 返迴書目,按 ←鍵 返迴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