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入春不久,這天就少見地下了場大雨,淅瀝聲伴著隱隱春雷。
身為總裁助理的嚴子書,和平常一樣載他的頂頭上司傅為山抵達集團總部。
作為英瀚集團的掌舵人,傅為山年輕多金,英俊冷酷,符合任何一本愛情小說的標準。
而嚴子書永遠一絲不茍,恪盡職守,是他左膀右臂,精準得像臺機器人。
他們從地下車庫直接進的電梯,因此僥幸身上未沾一滴雨星,仍舊衣著幹爽,光鮮亮麗。
但或許反常的天氣總預示著要發生反常的事,電梯廂門在一樓徐徐打開,有個被打濕半邊身子的年輕男孩子,無視頭頂明晃晃的“vip專用”標牌,毛手毛腳闖了進來。
本應阻攔他的電梯引導員沒有及時出現。
這男孩似乎不知道,vip電梯是公司高管和客戶專用,也沒有去細想,為什麼正值上班高峰期,別的電梯廂全都被上班族填滿,隻有這一臺裏站了寥寥二人。
員工偶爾坐岔一次電梯,和老板同乘也沒什麼,這種事時有發生。
可他手裏的傘還在濕漉漉往下滴水,很快在大理石地麵上尷尬地積成一灘。
地上的水甚至蔓延到另外兩人腳邊,離傅為山昂貴的皮鞋隻差一線。
嚴子書出聲提醒:“大廈門口有套傘機,下次記得先將傘套好再進來!
男孩這才意識到自己造成的局麵,以及給別人帶來了麻煩,無辜的臉龐上飛起紅暈:“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了,我這就收起來!”
傅為山眼高於頂,並沒有過多注意這個小角色,但嚴子書再次開口。
“你是新來的實習生?”
“對,對呢!
“叫什麼名字?”
“紀晨。”
英瀚最近開放了一批實習崗位,麵向大二到大三階段的高校學生,因為薪酬優渥,競爭者甚多,眼前大概是其中一個勝出者。
這紀晨非常年輕,無論神態和舉止,都還是大學男生的模樣,穿著校園商店裏那種幾百塊一套的西裝,因此怎麼都不會太合身,但就容貌來說,的確非常漂亮。
是的,漂亮。杏眼圓睜,下頜尖尖,皮膚白嫩,動輒臉紅,像隻天真的小白兔。
這是他能夠莽撞行事而不被怪罪的資本。
紀晨也抬眼打量電梯裏另外兩人。
皆是西服款款,肩寬腿長,比例好得可以直接上t臺當男模。
其中一個麵容冷峻,劍眉星目,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感,另一個韜光韞玉,不顯山水,眉眼間卻帶著矜貴的格調,藏在細細的銀絲鏡框之後。
強大的氣場壓製,紀晨的小臉更紅幾分。
他笨手笨腳地試圖把傘紮起,結果甩出一連串水珠,又濺了嚴子書一身。
殺傷力不大,但不會叫人心情愉快。
嚴子書麵色如常,對此保持著良好教養,仿佛全無察覺。
但事實上,他從看到紀晨開始,就沒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粗心、冒失、莽撞,總是給人添麻煩,但心地純真天性善良——這是主角受的人設無疑。
很難想象,他嚴子書最後就要為這個男孩賠上一條性命。
但這是既定的劇情,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
嚴子書非常清楚,自己身處一本書中的世界。
穿越前,嚴子書身為某大型上市公司高級總助,冷靜、自持、盡職,是公認的工作狂,直到在工作崗位上過勞早亡。
而在書中,他穿成的角色同名同姓,職業和性格,都幾乎照著自己的樣子量身打造,連外貌也一模一樣,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炮灰。
這書不知是誰所寫,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其中嚴子書這隻蝴蝶,預知了自己的結局。
霸道總裁傅為山愛上了灰小子實習生紀晨,從最開始拿對方當成白月光替身,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經曆幾重虐心波折,最終抱得佳人歸,從此兩人蜜裏調油不必多說。
炮灰助理則因暗戀自己老板,夾在其中百般挑撥,做盡小人行徑,意圖打壓紀晨,獨占傅為山,終究人算不如天算,情場事業雙崩盤,落得慘淡收場。
最後因為紀晨善良,連炮灰助理都被感化,甘願為其擋彈而死,並在死前真心祝福二人。
嚴子書不保證,自己能為兩個非親非故的人送命還送真心祝福。但本著刻在骨子裏的敬業精神,他既然得到了一次活著的機會,至少會按照原身的選擇完成這段劇情,再圖其他。
何況命運就像懸在他頭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從穿越伊始,嚴子書就在一定程度上試探過,他能否違抗既定的劇情。
目前得出的結論是:可以做出與原書劇情相悖的行為,並不能保證後續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比如他可以隨手把紀晨投遞的簡曆送進碎紙機,但紀晨又會巧合地在招聘係統裏多提交一份電子版,因此今天還是能和傅為山站在同一臺電梯裏,並且甩了嚴子書一身水。
身為局外人,嚴子書得以冷眼旁觀,雖然根據原劇情,每個人都有既定結局,但或許並非鐵板一塊,F實種種機緣巧合不可避免,但一個決定帶來一個因果,所謂命運,誰能保證不可更改?
隻是看來,不是解決一兩件小事就足夠的。
那也無所謂了。
嚴子書擅長的是按兵不動,隱忍待發。
電梯到達25樓,嚴子書伸手按住開門鍵,讓傅為山先出,紀晨傻嗬嗬跟在傅為山身後。
本層隻有會議室和總裁辦,這就不難猜到,他是被分配到總裁辦下屬秘書處的實習生。
與原書劇情如出一轍,命運的齒輪徐徐轉動。
三人前往的方向一致,隻不過途徑秘書處辦公室時,紀晨徑直拐了進去。
男秘書ben透過玻璃牆看到傅為山和嚴子書剛剛經過:“紀晨啊,你上來時遇到總裁和嚴助?哎哎,把你的傘放那邊!你怎麼迴事,都不知道裝起來的?”
紀晨不明所以:“什麼?剛剛那是總裁嗎?我……不知道,我們隻是一起坐電梯上來的!
ben誇張地驚唿:“你說你跟傅總坐同一臺電梯?天啊,你不知道那是領導層專用嗎?”
他很喜歡這樣誇張地說話,而且時常陰陽怪氣。但紀晨並不懂得應對這種敵意,隻是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但是……他們也沒有說什麼……”
“那是當然,難道要傅總親自提醒你走錯電梯這種事嗎?嚴助都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而且,看你這樣,不會連個招唿都沒打吧?不會吧?”
秘書處的老大helen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過來喝停了他:“你們都很閑嗎?沒有事情做?”又皺著眉頭,對紀晨說:“你是在秘書處實習的,好歹也要知道大老板是誰,不然你在給誰服務?我不希望下次再聽到這樣的笑話!
紀晨的腦袋幾乎要埋到桌子底下,有些窘迫,又有些委屈,不自知地撅起了嘴。
這下真是丟人了,可怎麼提前也沒人告訴他這些?
仿佛察覺紀晨的想法,旁邊好心的小秘書amy從電腦上發了最近的企業新聞給他,指著上麵的照片:“這個,就是傅為山傅總,你記住他的樣子,省得下次鬧笑話!
紀晨連忙點頭。
amy又指著後方一人:“還有這個,是他的助理,嚴子書。在公司裏,嚴助理的話就等於傅總的意思。如果有些小事不好去打擾傅總,也可以去找嚴助理。所以也要記住!
她笑起來:“當然,以這兩人的長相,隻要見過一次,想忘也很難吧?”
確實。
紀晨想起傅為山和嚴子書高高在上的氣度,自己這種窮學生,似乎永遠可望而不可即。
他愣愣地想,原來那就是精英的派頭……
*
總裁辦公室。
嚴子書端來一杯咖啡,放到傅為山手邊。
意式濃縮,香味濃鬱,精準地符合傅為山龜毛的要求,表麵有一層細膩金黃的泡沫,講究的人稱為克利瑪,以此證明衝泡之人的手法高明。
這種小事其實本可以叫秘書來做。嚴子書是總裁助理,這個助理,是可以協助傅為山做決策,可以代他發號施令、簽署文件的那種角色,不是個生活保姆。
但現實中,傅為山就是事無巨細,用他用得順手,且覺得理所當然。
誰叫書中的嚴子書是傅家資助長大的孤兒,而傅為山是傅家的年輕家主。
似乎嚴子書存在的意義,就是以傅為山馬首是瞻,從工作到生活的方方麵麵。
“這次春季拍賣會,會有一批港城先鋒藝術展那邊的作品送來,傅大少爺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最近又剛迴東城,所以主動提出參與進來……”
“嗬,他想伸手,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备禐樯嚼湫,像一頭守護地盤的雄獅。
嚴子書公事公辦等待示下,不欲對他們家族內部鬥爭發表意見。
即便他明確知道,自己口中的“傅大少爺”就是本書反派boss。
“想參與就讓他參與好了,一場拍賣會而已。跳梁小醜!备禐樯铰唤浶。
“好的,明白!眹雷訒掀鹗种械奈募䦅A。
他剛走出總裁辦的門,helen就迎上來,使眼色:“嚴助,那位來了……怎麼辦?”
她偷偷指指待客區的方向。這隱晦的語氣,一定是傅為山口中的跳梁小醜。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嚴子書還沒來得及迴話,傅大少爺傅金池就出現在她身後,低聲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姓傅的,到自家地盤來,有必要這麼如臨大敵?難道我會衝進去,對你們總裁做些什麼嗎?”
helen差點嚇了一跳,有些尷尬。
但嚴子書很鎮定,因為他剛剛已經看見對方走過來,隻是來不及給暗示到她。
“傅先生多心了!彼蚋到鸪攸c頭,“您來找傅總?我去通報一聲,他現在有時間。”
“有勞。”傅金池微笑,遞上一張名片。然後說:“聽說為山的助理是個難得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有沒有興趣跳槽,來給我做事?”——
作者有話要說:
注:原章節中間有幾段表述有問題,已在編編指導下進行修改。
新文預收見專欄→《聽說我的死對頭成了假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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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心諾從小在死對頭莊逢君的陰影下長大,剛從國外迴來,就聽說莊逢君被曝出是貍貓換太子的假少爺。
這,簡直是風水輪流轉。
許心諾直唿蒼天有眼,誓要落井下石,把莊逢君這個昔日的“別人家的孩子”踩在腳下。
他腦補了一番莊逢君如何落魄,義不容辭地去找對方冷嘲熱諷。
——
許心諾幸災樂禍:“山蛟成不了真龍,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莊逢君垂眼承認:“是啊,像我這種冒牌貨,被打迴原形也早晚的事!
許心諾有點意外:“誒,其實你也不必這麼妄自菲薄……”
莊逢君語氣堅定:“不,你說得對,我絕不會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許心諾心生不忍:“要不然,我可以問我爸願不願意扶持你一把……”
莊逢君沉穩微笑:“好啊,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
然後許父兵行神速,把他跟莊逢君訂婚的事兒打包敲定了。
許心諾:“為什麼?!難道我們家也淪落到要跟這種人聯姻了嗎?”
許父點了根煙:“過了這村沒這店,我不動手,你哪年攀得上人家?”
——
看似高冷實則滿嘴跑火車假少爺攻vs攻說什麼他就敢信什麼小少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