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秦子憲是在片場, 他和路柒在同一個影視基地拍戲。
路柒中途換過一位經(jīng)紀人，這位新經(jīng)紀人不知道他和秦子憲那點不清不楚的往事，順口說了一句：“秦子憲啊, 導二代。”
有富二代、星二代還不夠, 現(xiàn)在又蹦出來個導二代。
路柒遠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轉(zhuǎn)身走了。
認識秦子憲的時候，那人還叫秦笙——說實話, 一直到現(xiàn)在，路柒都不能確定，到底哪個才是他的本名。
這個戀愛談的，挺沒滋沒味的。路柒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上自己, 不知道他為什麼離開，不知道這些年裏他在幹什麼，不知道他原來是大導演的兒子, 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的本名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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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秦笙的故事有個很平凡、很普通的開頭，普通到路柒已經(jīng)迴想不起來, 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秦笙年長他三歲，大概看多了這校園裏無疾而終的戀情, 他總是時不時地提醒路柒，他們也可能在畢業(yè)之後就會分開。
更何況路柒以後要做演員，演員是不能在正當紅的年紀談戀愛的。
分分合合糾糾纏纏很多年後, 秦笙突然消失了，搬離了他們一起生活的出租屋，徹底抹去了所有存在過的痕跡。
最開始的時候, 路柒簡直要發(fā)瘋。
後來好心的同學看不過去，提點他說：“你覺不覺得秦笙長得有點像那位姓秦的大導演？”
之後的很多年裏，路柒一直很在意一個問題, 秦笙離開他，究竟是不想影響他的事業(yè)，還是擔心他會攀上那位大導演父親。
對這個答案的渴望，對秦笙的恨，幾乎成了他那幾年拚命接戲的最大動力。
他做夢都想著有一天能站在秦笙麵前，問問他後不後悔。
當他真的再次見到秦笙的時候，路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竟然平靜如水。
他看到秦笙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自己身上，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好像突然被點上了光。
秦笙撥開人群，遲疑著朝他走來，最後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了。
“路、路柒？”秦笙的表情看上去很驚喜也很激動，“早就聽說你們劇組就在隔壁，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麵了。”
路柒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點點頭，說：“好久不見，秦導。”
秦笙的表情愣了一瞬，隨即又恢複笑容。他說：“好久不見啊，大明星。”
路柒的戲份結(jié)束得早，臨走前秦笙找他吃了頓飯。
在路柒看來，這隻是普普通通的一餐飯，是秦笙似乎會錯了意。
“小路柒，有沒有想哥哥呀？”秦笙像沒事人一樣過來抱他，親昵地靠著他的肩膀，“還在生哥哥的氣呀？我以後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路柒挪了挪身子，避開秦笙的擁抱。
秦笙眼神一暗，眉頭微微皺緊，片刻後又鬆開，他甚至換了一種更溫柔的語氣，說：“好啦小路柒，這麼久沒見，不說這些掃興的了，我們……”
他解開褲子拉鏈，兩腿一跨，坐到路柒腿上，“……還是做點該做的事吧……”
路柒沒避開落在嘴角的那個吻，隻在秦笙想要繼續(xù)深入的時候向後躲了躲。
他抵住秦笙的胸膛，又伸手幫他拉上拉鏈。
秦笙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路柒，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不好。”路柒說，“我不能談戀愛，你知道的。”
秦笙的嘴角繃得緊緊的，他整理好衣服從路柒腿上下來，麵色不虞地問道：“路柒，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在報複我嗎？”
路柒又一次搖頭否認，“不是，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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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柒以前幻想過很多次，再次見到秦笙時要說些什麼。思來想去，他竟然最想對秦笙說一句謝謝。
謝謝你當時拋棄了我，謝謝你當時不發(fā)一言地離開了我，因為這樣我才有動力，一步一步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
是現(xiàn)在，秦笙就在他麵前，可那些心裏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腹稿，路柒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他現(xiàn)在心裏平靜得很，既沒有愛，也沒有恨或怨。
那些年裏的糾結(jié)和痛苦全都消失不見，此刻他才終於明白，原來這麼多年裏，所有的情緒說到底不過三個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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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柒說：“我們都結(jié)束這麼多年了，你現(xiàn)在這樣，是想幹什麼呢？”
“當時我離開是有原因的！”秦笙說。
“嗯，我信你是有原因的。”路柒點點頭，“那又怎麼樣呢？你知道的，這些年我對外的形象一直保持得很好，不能就這樣因為你毀了吧。”
這話是真的。
現(xiàn)在活躍著的這些流量男明星，大多是通過兩個途徑走紅的，選秀或者古裝偶像劇。前者靠著打投積聚人氣，後者靠著現(xiàn)實中沒有的幻想編織夢境。
路柒和他們不太一樣，路柒最早是靠著一部時裝劇的男二號出名的，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粉絲基礎(chǔ)遠遠不及其他流量。
為了紅，為了穩(wěn)固人氣，路柒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出道這麼多年，他沒有過緋聞，沒有過任何負麵新聞，性格溫柔，為人嚴謹，演技雖然不算突出也不拖後腿，被人笑稱是“偶像自我管理的天花板”。
“我怎麼可能跟你扯上關(guān)係？”路柒淺淺地笑著，“我不談戀愛，也不想抱大導演的大腿，我們沒什麼繼續(xù)聯(lián)係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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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他真的沒再見過秦笙。
往後的幾年後，路柒仍和之前一樣，兢兢業(yè)業(yè)地做一個稱職的偶像，不談戀愛，也不和任何人曖昧。
幾年後，他也像其他流量一樣，麵臨著轉(zhuǎn)型的考驗。
路柒還算幸運，幾部轉(zhuǎn)型之作口碑都不錯，雖說人氣不可避免地有些下滑，作品成績越來越好，這一年甚至有了去國外參加電影節(jié)的機會。
活動趕得巧，電影節(jié)結(jié)束後的第三天，那座城市還要開一場時裝秀，也邀請了路柒參加。
這場秀的主題基調(diào)是暗黑，所有模特都畫著極為誇張的妝容，臉上塗得黑綠黑綠的。
壓軸出場的那名男模看著有點眼熟。他臺風很正，身材也很好，人魚線從內(nèi)褲裏鑽出來，腹肌也碼得整整齊齊。
路柒看了一眼，有點受不了這個視覺衝擊，悄悄移開了眼睛。
每名模特出場時間就那麼幾秒鍾，再加上路柒實在不好意思盯著他看，也就錯過了那一閃而逝的熟悉感。
活動結(jié)束等待後采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路柒的肩膀。
來人卸去了臉上的濃妝和黑色顏料，露出了原本英俊的麵容。
“還真是你啊，我就覺得第一排那個人像你。”
路柒眨眨眼睛。
他記得這個人，幾年前在師南家和他有過一麵之緣。
叫什麼來著……
路柒拍拍腦袋，“是你啊，金城武！”
那人撇撇嘴，很不給麵子地翻了個白眼。
身後的工作人員和同行的幾名模特頓時哄堂大笑。
“不好意思，”路柒連連道歉，“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本以為那人會生氣，沒想到他說：“金城武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現(xiàn)在是中國萊昂納多，更新一下你的記憶。”
路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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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柒，完美偶像，沒有緋聞，笑容永遠是標準的八顆牙，甚至沒有一張表情崩壞的圖，最常被人黑的點是完美到無趣。
這一天，在很重要的國外活動上，路柒被人拍到了一連串捧腹大笑的照片。
照片中他和另一位很帥氣的男人坐在一起，畫麵十分養(yǎng)眼。男人不知在說什麼，嘴唇一直動個不停，路柒則一直捂臉狂笑，到最後幹脆趴在桌上，笑得肩膀都在抽搐。
“你差不多行了啊，沒見過笑點這麼低的人。”
路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我笑點不低，你不要再逗我笑了……”
“誰逗你笑了啊？我又不是搞笑藝人。”
“你真的很好笑啊。”路柒抹了抹濕潤的眼角，臉頰都笑痛了，“沒人說過你很搞笑嗎？”
那人無奈地看著他，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