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子在殺神盟中的地位非比尋常,青衣男子這次被指派作為血滴子的貼身護法與血滴子一起到雲夢澤來,其目的便是為了爭奪即將出世的重寶。
雙重任務落在一人身上,足可以說明他的實力已經得到了殺神盟的承認和信賴。
論心機,此人也是深沉無比。
當他發現偷襲得手之下張天竟然未死,便意識到了張天的不簡單,所以先用言語引得張天失神,然後馬上抓住機會,施展出了最淩厲的殺生之術。
一把利刃,薄如蟬翼,淡若無物,不知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陡然出現在張天身側,無聲無息的斜向上一劃,就要將張天斬為兩半。
因為得知殺死之人身份,張天的確心神恍惚了一下,然而之前已經被偷襲過一次,可以說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所以他一直對青衣男子有所防備。
所以,見到青衣男子手中悄然的掐出了一個印訣,他便已經知道不好,本能的斜刺裏一衝。
利刃雖在他肋間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總算避過了被斬為兩截的可怕結局。
掌握了陽神之道,血肉的傷害他可以不甚在意,但骨頭還在,骨頭若遭到重創,恢複起來還是非常麻煩的。所以,再次受傷的張天心裏還是捏了一把冷汗。
借著衝勢,他已經飛身跳到洞壁之上,雙腳在洞壁上一蹬,身形再閃,再次躲過了銜尾而至的利刃的同時,他已經悍然出手。
全身骨骼一陣劈啪爆響,一記兇狠無比的摧山拳已經捏在手中,蓄勢待發。
不過,讓張天心中一緊的是,他眼中已經失去了青衣男子的蹤跡。
青衣男子的速度實際上說不上很快,起碼還比不上孫英陽,但他的身法卻相當詭異,與人對敵之時,總能恰到好處的保持在對手視線的死角之中,加上其高明至極天下第一的斂氣之法,縱然是以神識掃視,也難以發現他的所在,何況不管是雲夢澤還是古怪的墳塚之中,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如果正麵交手,青衣男子的實力縱然不低,和三傑四秀相
比還差了一些,張天自信能夠輕鬆獲勝。
但是,殺神盟的殺手,何時曾與人正麵交手過?
麵對這個人,張天有一種渾身是力,卻無從宣泄之感。
他還沒有到達神通境,一身所學,皆是與人貼身肉搏的武功,況且修煉龜息藏精,就算達到神通境,也不像其他功法那樣可以學習和掌握種種不可思議威力強大的神通。
再施展天蛇蛇信?那也得打得到人才行,不然隻是徒然浪費精血而已。
而從大澤部落那裏學到的陽神之道,是專門克製鬼神之流的半仙之術,在麵對鬼神等虛虛實實的妖魔鬼怪的時候,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拿來與有血有肉的人交手,卻還不如拳腳來的爽利痛快。
到了此時,張天已經開始有些後悔,後悔不該輕易將小葫蘆交給柳無相。
如果在小葫蘆中的荼梟還在,喚醒荼梟,以荼梟的毒功對付眼前這個殺手,應該不成問題,甚至可以說非常簡單,至少可以對青衣男子起到極大的克製作用,讓他有所忌諱。
沒有荼梟在身邊,張天反而受到青衣男子的克製。
第一次遭遇殺神盟的殺手,張天才直觀的認識到殺神盟的恐怖。
然而世間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不過是幾個唿吸的功夫,他已經被利刃逼得險象環生,身上又多出了數條縱橫交錯的猙獰血口。
青衣男子躲在暗中糾纏,難以找到。被青衣男子控製的利刃攻擊狠毒淩厲,無聲無息,張天隻能通過心中的警兆加以察覺,然後靠著龜蛇伸展式之中小巧精妙的身法躲避,這樣極其耗費心神,雖一時無憂,但時間一長,他早晚被淪落一個被碎屍萬段的下場。
思來想去,如今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
其一,盡快通過虛煌紫玉脫身。
其二,那就隻能動用他獨自領悟的另一種秘術——地元胎動。
天晶髓就在眼前,沒有空間法寶,無法輕鬆帶走,這樣離開,張天豈能甘心?
而張天掌握的地元胎動,又分為小地元胎動和真地元胎動。
小地元胎動隻是對地元胎
動的模擬,實際上也是一種對血肉的攻擊,和龜息藏精一樣,需要與交手之人真正的發生接觸,才能發揮出一擊必殺的作用。
如此一來,唯有施展真正的地元胎動,以大範圍攻擊,才能殺死青衣男子。
但是,地元胎動固然威力莫測,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每次施展這一招,無疑相當於在鬼門關門前走一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都不止,生死隻在一線之間。況且小葫蘆已被柳無相取走,在關鍵時刻,沒有了小葫蘆白光堪稱生死人肉白骨的玄妙治療作用,張天很懷疑自己是否會與青衣男子同歸於盡,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停的閃避之間,他的目光掃過石頭上的大塊天晶石。
這塊天晶石中的天晶髓,吃了可以延壽數萬年甚至十數萬年,自然也有令世人唾涎三尺的治療效果。即使沒有,對於早已結出精氣種子的他來說,其中蘊含的驚人的星辰之力,可以盡數化為精氣,比之最好的仙丹妙藥也不遑多讓。
唯一不確定的是,它的作用是否能夠和小葫蘆白光那樣立桿見效的分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施展地元胎動,無疑便是自尋死路。
不過眼下這個局麵,張天已經沒有心情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了。
殺死的血滴子,無疑是激怒了整個殺神盟,這樣的結果,是任何一人都不願麵對和能夠承受的。所以,為了得到天晶髓也好,為了避免擊殺血滴子的事情敗露也好,青衣男子必須得死。
張天雙眼情不自禁的瞇了起來,其中殺機迸現,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繼續躲避利刃的同時,他開始有意無意的靠近天晶石,並圍著那塊石頭轉,心神沉浸在了玄妙的狀態,嚐試溝通大地元神。
大地元神,大部分時間處於靜止狀態,有時候一天可以波動數次,有時數月也不見得能夠出現一次波動。好在自從在惡鬼道中領悟了這一秘術之後,雖然很少施展出來,他卻在上麵放了一定的心思,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早就找出了波動之間的一些規律。
按照時間來算,今日恰巧應該有一次才對!
時間緩慢流逝,一攻,一守,雙方的速度都快到了幾點,若有人觀戰的話,就會發現石洞中風聲不止,隻有光影閃爍,不見人形。
但是,張天卻感覺一個唿吸的時間如同萬年那般的煎熬,身上的傷口又添了數十道,他連恢複傷勢的功夫都沒有,如此危急時刻,大地元神的波動,遲遲沒有到來。
就在利刃切斷他一條臂膀,他心中生出一絲焦躁,心神幾乎要脫離那種狀態的時候,久違的感覺終於出現。
好像有一個古老的存在,在大地深處從沉睡中醒來。
那古老存在的龐大,浩瀚無邊,就算張天得緣一見的大鯤,在它麵前,也猶如螻蟻一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它厚德載物,似萬物之母,讓人心生親近。與此同時,它又狂霸絕世,倘若有一絲的波動真正的降臨在人間,便可以滅世。
就是這樣一個存在,似一個死物,又似一個經曆了漫長歲月的古老生靈,仿佛在沉睡中發出了一聲囈語,形成一絲若有若無的波動,從大地深處傳遞上來,被張天敏感的捕捉到。
張天的心髒,連同整個識海,在剎那間與之發生共鳴。
一股摧毀萬物的狂暴力量,以張天為媒介,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最先受到影響的,是被青衣男子操控的那把利刃。
利刃的尖端,在張天因感受大地元神波動而身形出現停滯的時候,已經刺破了他的頭骨,在地元胎動的直接衝擊之下,立時化為金屬性元氣。
接下來就是青衣男子。
作為殺手,沒有感情,鐵石心腸的他,古井無波的麵上也露出駭然和絕望的表情,根本沒有躲閃的時間和餘地,他整個人,連同石洞中橫七豎八的二十餘具屍體,轉眼間化為塵埃。
然後,以石洞為中心,墳塚之中出現了一片方圓足有一裏地的真空地帶。其中的任何東西,包括堅不可摧並擁有自愈能力的石頭,頃刻之間全部化為各種元氣!
世間萬物,絕大部分都是由五行元氣組成。
在地元胎
動恐怖的波動下,返璞歸元,是它們唯一的結果!
在張天受到反噬,失去知覺之前,發現的最讓他意外的一件事情是,原本已經死去的血衣男子,竟然沒有化為元氣,而是變成了一團猩紅的血團,在發出一聲淒厲的慘絕人寰的尖叫聲中,眨眼就消失在了遠處的隧道之中,不知所蹤。
“原來血滴子竟然沒有死麼?”
張天心中出現了一個疑問。
沒想到,獲得了鯤鵬之心後,地元胎動一將施展出來,威力比之前還大了很多,在這樣的情況下,血滴子仍然沒有死,成為了張天地元胎動下唯一逃過一劫之人。
這個疑問無從解釋,況且張天已經沒有心力來尋思這件事。因為,他全身的血肉已經變成了一團血霧,全身骨頭都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紋。
就連鯤鵬之心,也變得破破爛爛,好像一個爛桃子一般。半死不活的掛在骨架上。
如果沒有陽神之道的妙用,在地元胎動發動的剎那間,第一個死的恐怕就是他。
利用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誌施展陽神之道,驅使血霧附在骨架和骨架中的鯤鵬之心上,勉強恢複成形如破口袋的血肉之軀,他終於倒了下去。
因為之前心有算計,他倒下的位置,正巧是天晶石所在的地方。
承載天晶石的石頭,以及天晶石本身,連同其中的天晶髓,同樣沒有在地元胎動下幸免,化為了一團霧絮狀的東西,上麵七色流轉,散發著一種醉人的幽香。
盡管已經失去意識,但龜息藏精這套功法和大鯤之心給予了張天的血肉不可磨滅的本能,這種本能卻在張天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變得異常強烈,開始發揮罕見的作用。
鯤鵬之心強有力的跳動,好像群狼的首領一般,帶著所有的血肉化為一個黑洞,瘋狂的吞噬著天晶石和天晶髓變化而成的霧狀物。
這一次,張天賭對了。
也就是兩三個唿吸的功夫,霧狀物已經全部被吞噬一空,然後,所有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和恢複起來。
不到半個時辰,張天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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