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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巴利諾的神情似乎有些驚訝,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他是真的感到訝異還是隨便偽裝出了一個這樣的神情。他似乎深思熟慮了幾秒,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是誰當初在指責我‘把事情變得複雜’來著?”他一邊笑一邊說,“我怎麼感覺跟一個口活比起來,現在的事態才更複雜?”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懶洋洋地躺著,頭枕在沙發的扶手上,無畏地注視著俯視著他的赫斯塔爾。從某種層麵上說,這個姿勢可以說明很多事——不是有種說法認為,食肉動物不會向與自己勢均力敵的捕食者坦露腹部嗎?


    “我想這是因為我們現在都退無可退了!焙账顾柪潇o地迴答。


    “在維斯特蘭鋼琴師襲擊了法醫局的首席法醫之後嗎?”阿爾巴利諾愉快地反問道。


    赫斯塔爾顯得不為所動:“你對此心知肚明!


    “我當然明白,因為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卑柊屠Z坦然地承認道,且在“就是”上麵加了個完全不必要的重音,以示強調,“我願意成為關係質變的那個推手——因為這正是我期待著的進展,我很想知道你能對你的一個同類坦露多少靈魂——可你呢?據我所知,這最開始可不是你的設想,但現在你似乎也樂在其中了!


    他們都明白阿爾巴利諾指的是什麼:當赫斯塔爾選擇在那個雨夜去找阿爾巴利諾的時候,可真沒想過要把阿爾巴利諾的家變成鋼琴師的犯罪現場。


    現在想起來,阿爾巴利諾很懷疑對方可能隻是想去對他冷嘲熱諷一頓、在臉上揮兩拳,搞不好再說幾句意味著一刀兩斷我不陪你玩了之類的話,畢竟殺手強尼那檔事的確是讓赫斯塔爾很生氣。


    但是最終他們搞出一個聲勢浩大過頭的性侵案出來,不但讓法醫局和警局的一幹人等都快要發瘋,還徹底破壞了鋼琴師一貫的犯案規律,讓整件事就算是對側寫師們來說也詭譎翻倍了。


    如赫斯塔爾用的那個詞一般,“羅網”,這起案子最終是由阿爾巴利諾操縱所為,把事情導向了一個他喜歡的方向。用最難聽的話說,在這起性侵案裏,是鋼琴師被利用了。


    對於赫斯塔爾這麼一個強迫癥狂魔來說,他似乎本應該把搞事情的罪魁禍首一槍爆頭才對——但是他沒有,F在,他正把罪魁禍首按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要求道:“我想再上你一次!


    ——這事情好像沒法用“食髓知味”之外的任何事情來形容。


    “我懷疑如果我承認我確實樂在其中,你就要得意忘形了!焙账顾栟挻,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危險。阿爾巴利諾看見了對方漆黑的瞳孔擴大的程度,把淺藍色的虹膜擠壓成一線精巧的細環,看上去近乎是非人的。


    “確實,”阿爾巴利諾微笑著迴答,“我很難在享受勝利的時刻還保持風度!


    赫斯塔爾眨了眨眼睛,他一隻手撐在阿爾巴利諾的頭旁邊,慢慢地壓下身子,本來被發膠抹得平平整整地一些金色發絲從他的額頭上落下來,搖搖晃晃地掛在他的前額上。阿爾巴利諾幾乎更想笑了:他能想象出這個人板著一張臉在他的律所裏走來走去的樣子,還要接受少數知情人看向“殺手強尼的可憐受害者”的憐憫目光的洗禮。


    ——那些人都不知道這精巧的人類外殼下麵藏著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不知道他犯下了什麼罪孽。


    但罪同樣也可以被稱之為是美的,就正如弗裏德裏希·馮·施萊格爾所說,醜是靈魂中的刺,但同時也是魅力所在。


    赫斯塔爾不會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隻是繼續俯視他,壓抑自己沉重的唿吸,並且問:“那麼,你心裏還有多想在我的屍體上種飛燕草?”


    “你都沒法想象我到底有多想,”阿爾巴利諾低聲迴答,聽見自己的聲音已然沙啞了,“毀滅你的欲望和占有你的欲望一樣蓬勃!


    赫斯塔爾很可能對這個迴答並不出乎意料,因為他向著阿爾巴利諾揚起一個露出牙齒的森然笑容,然後泯滅了他們之間的這段距離,俯身下去吻他。


    ——或,那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吻。對方毫不憐惜地撕扯他下唇上剛剛愈合的傷口,直到血重新流出來以後慢吞吞地把它舔掉。赫斯塔爾在做這事情的時候簡直好像正在慢條斯理地食用他,阿爾巴利諾因為疼痛而皺眉,但是手指卻依然攀上對方的肩膀,手指在那些皮膚上用力收緊,明天可能會留下一個發青的淤痕。


    阿爾巴利諾有點想吐槽,“作為一個讀過醫學院的人我告訴你這麼做是很不衛生的”,或諸如此類毫無意義的話語。最後他也沒把它們說出來,這些單詞感覺都被赫斯塔爾嚼碎吞下去了。


    對方把他惡狠狠地按在沙發上,體重毫無掩飾地壓上來的時候根本沒試圖隱藏身上騰升起來的蓬勃熱度。阿爾巴利諾在對方的嘴唇之間上氣不接下氣地嗤笑了一聲,等到赫斯塔爾分開點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他真的笑出聲來。


    “——你根本沒法想象,我剛才似乎成功地證實了我同事的觀點是錯誤的。”阿爾巴利諾低聲說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又熱又滑,是唾液混合著鮮血,“湯米曾經對我指天發誓說維斯特蘭鋼琴師肯定有勃起障礙,隻有在把受害人的內髒掏出來的時候才能性欲勃發!


    赫斯塔爾低頭看著阿爾巴利諾,像是想要歎氣,又像是在後悔自己為什麼之前沒幹脆把他殺了。阿爾巴利諾一直在笑,直到赫斯塔爾再次堵上他的嘴唇,都能聽見他胸膛中依舊震顫著的愉快聲響。


    赫斯塔爾沒好氣地再次把手探進阿爾巴利諾的襯衫,不輕不重地按上他的腹部,直到一聲疼痛的抽氣成功地取代了那股笑意。然後赫斯塔爾開始解開他的那些襯衫扣子——這件襯衫顯然跟在三十日淩晨被鋼琴師損毀的那件比起來,得到了善終——直到對方的整個胸膛坦露在他的麵前。


    阿爾巴利諾的皮膚上確實布滿了縱橫的傷口結痂,跟赫斯塔爾之前想象的類似。那些較淺的結痂已經幹涸成棕色,像是皮膚上一小串深色的珠串,刀傷更深的地方則更腫脹猙獰些,被縫線粗暴地縫合在一起,針腳處似乎還透著些血色。


    當赫斯塔爾把頭低下去,用牙齒刮擦過這些累累傷痕的時刻,阿爾巴利諾把手指插進了他的頭發裏。


    他全無推拒的意思,就算是等到赫斯塔爾咬上了他的咽喉的時刻,也是如此。對方就把牙齒擱在他跳動的血管上麵,靜脈在對方的嘴唇下麵瘋狂地奔流,而阿爾巴利諾的聲音裏幾乎仍有笑意,他毫不在意地坦露出自己的脖頸,慢慢地摸著赫斯塔爾的頭發,同時卻低聲許諾道:“下次換我來上你!


    赫斯塔爾沒搭他這茬,隻是伸手抽開了他的皮帶——那東西掉在地板上的時候皮帶扣在地麵上撞出了清脆的一響,而赫斯塔爾已經伸手靈巧地挑開了他褲口的扣子,把手伸了進去。


    之前他留下的那串字母裏最長的一刀延伸到了腹股溝附近,現在裹著紗布貼著膠布,連本應觸手可及的皮膚都少摸到了許多。赫斯塔爾一邊吮吸著他喉結下麵的皮膚一邊摸到了那已經硬起來的器官,然後聽見阿爾巴利諾低低地抽了一口氣。


    這是某種程度上的第一次,畢竟鋼琴師作案的時候阿爾巴利諾因為失血過多到硬都硬不起來,在往前那一次更不必說,這人連扣子都沒有解開一個。這使對方在他身下黏糊地扭動磨蹭的動作都成為了一種新鮮的體驗,赫斯塔爾用手指輕觸著他的睪丸和大腿,感覺到阿爾巴利諾在他耳邊輕輕地喘,一邊用手指耙梳著他用發膠固定著的發尾。


    “我真的有些好奇,”阿爾巴利諾低低地說道,聲音粗糲,“因為你的個人經曆,你是不是會排斥別人在你上麵——還是說,在我之前你根本沒有夜生活?”


    赫斯塔爾想讓他閉嘴,這種想法最後轉化成了在咽喉附近的一個咬痕。阿爾巴利諾發出一個輕柔的聲響,就好像需要撥弦的樂器。但無論如何,他配合著赫斯塔爾把自己的褲子甩掉的時候,他的話頭還沒停。


    “但是我會做的,”阿爾巴利諾低聲說道。這個時候赫斯塔爾的嘴唇已經往下滑了,沿著那些傷痕,最後慢慢地舔過他的乳暈,這個動作讓阿爾巴利諾的聲音有些微的、艱難的停頓!啊視檬种复蜷_你,然後深深地操你——深到讓你能想到你用刀割開那些人的軀體的時刻,你會知道,性和死亡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然後是一聲疼痛地嘶聲,主要是赫斯塔爾把沒有潤滑的手指塞進了他的體內。


    阿爾巴利諾的雙腿震顫,嘴唇顯而易見地咬緊了,赫斯塔爾這才分神迴想起自己前幾天到底給對方造成了什麼傷害。但無論如何,他還是硬邦邦地說:“你能不能閉嘴?”


    “別強人所難,赫斯塔爾。”阿爾巴利諾慢悠悠地迴答,他肯定是感覺到疼,但是聲音的表層永遠浮著一層油一般的愉快,“你得幹得足夠好我才能閉嘴!


    ——但,無論如何,這個夜晚剩下的大多部分時間是灼熱的、融化的、被拉扯成不甚清晰的形狀。


    赫斯塔爾可以記得那些織物如何落地,昂貴的布料和阿爾巴利諾那些風格迥異的舊衣服堆疊在一起;他記得阿爾巴利諾從沙發邊上扒拉過他的那個巨大背包,從側麵的某個袋子裏抽出一罐潤滑劑的時候臉上揶揄的笑容;那些液體順著阿爾巴利諾的腿往下淌的時候,顏色和質感都不似鮮血。


    他記得那雙眼睛,綠色的、非人的,瞳孔擴大,黑色的瞳仁像是將吞噬萬物的可怕黑洞。他記得阿爾巴利諾向後仰頭的時候流暢而優雅的動作,汗水沿著脖頸往下流而聚集在鎖骨的凹陷處,看上去如同童話中有魔力的泉眼。


    對方在拉扯到腹部的傷口的時候發出細小的嘶聲,嘴唇被他咬紅了,嘴角蹭著些抹開的血跡。而這個人依然在微笑,在迷亂和狂喜的深淵之間沉浮的時刻微笑,在疼痛和死亡來臨之前當然也在微笑。赫斯塔爾的手指在對方的頭發中收緊的時候,這個人就放蕩地用腿環著他的腰,這樣,如此坦然,就好像他們的手指之間流淌的並不是罪與死,就好像他們成功地掩飾了想要把對方置於死地的願景。


    阿爾巴利諾不吝於吐出灼熱的呻吟,露骨到過分的囈語,手指在鋼琴師的肩膀留下抓撓的傷痕和青紫的淤跡。而他本人的身軀傷痕累累到好像被畫家畫錯了的畫布,那些青紫色和尚未完全愈合的血痂長線一般糾纏著他。


    為了讓他的傷口不再次撕扯開,大部分時候赫斯塔爾都卡著他的腰,看著他腹部和大腿的肌肉失序地震顫,卻提防著他不合時宜地彎曲或伸展軀體。他幾乎把對方這樣狠狠地按在沙發裏,力量足夠大,令對方無處遁逃,可不知怎麼他似乎依然不是整場情愛的控製者——


    或許,因為那雙綠色眼睛裏仍然充盈著抹不掉的笑意。


    赫斯塔爾曾有些一夜情經曆,也就僅此而已了。畢竟他的性欲倒錯尚未達到必須通過殺人才能勃起的程度,那麼他也有些時候需要順應自己的欲望:他曾有些床伴,女性比男性稍多,價格昂貴的高級交際花,生意場上萍水相逢的家夥。赫斯塔爾不是能容忍去酒吧跟別人搭訕的類型,他選擇的對象安靜、禮貌、懂得適可而止。


    所以無論如何,他從未有過如此的經曆。因為阿爾巴利諾·巴克斯實際上是不同的,他和那些柔軟的肌膚和嘴唇不盡相同,和那些溫柔的性愛也大不相同。


    與阿爾巴利諾有關的性是不能用“溫柔”這個詞來形容的,那相差太遠。大部分時候,那是與挑釁、怒火和燃燒相關的字眼,他帶給赫斯塔爾的感受無限接近於謀殺和毀滅;那令他感覺到奔流在骨髓之中的熔巖,大到可怕的欲望。


    一方麵,他真的想要殺死對方、肢解對方,在高潮時刻他幾乎又要去掐阿爾巴利諾的脖子,全靠最後一絲理智令他住手,因為這段時間阿爾巴利諾八成還要跟哈代見麵,他不需要在對方的脖頸上留下更多淤傷了。


    而另一方麵,他真的想要撕開那嚴絲合縫的麵具,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窺見對方崩潰或哭泣的樣子。這似乎是一場極為漫長的戰爭,他握著權杖和冠冕,手指在那活著的聖杯溫暖的血肉之上合攏。他射在對方身體裏的時候聽得見阿爾巴利諾沙啞的喘息,斷斷續續從他嘴唇之間吹出來。


    最後赫斯塔爾倒在他身上,感覺到肌膚因為強烈的激情而震顫,阿爾巴利諾在他身下動了動,嘀咕了一句什麼。就算是沒有在看,赫斯塔爾依然能想象到那個笑容。


    他們躺在一片黏糊之中,不太冷,隻不過太過疲憊。過了許久他才在阿爾巴利諾身上翻了個身,滑到沙發上最後那點可憐的空地上去,一條腿還壓在阿爾巴利諾身上。


    赫斯塔爾就在這一刻挪動著看向對方。


    對方的頭發是汗濕的,卷翹地貼在前額上,看上去比它應有的顏色更深。他的皮膚上是尚未退卻的淤青,就好像一個可怖的枷鎖一般禁錮在他的頸部,皮膚上則覆著些新弄上去的斑斑點點的紅痕,沿著那些傷口的邊緣延伸著。


    問題在於,不著寸縷並不使他顯得脆弱。正是他如此隨意地坦露自己的身軀的時刻,讓他人得以從他精妙的偽裝麵具之下窺見一些真正強硬、堅實的東西。赫斯塔爾能迴想起他在艾略特·埃文斯的地下室的時刻,阿爾巴利諾從門口走進來,那雙綠色的眼睛奇怪的愉快又閃亮,像是一種毫無感情的美麗石頭。


    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刻——他們兩個貌似親密無間地擠在同一個沙發裏的時候——赫斯塔爾依然能清楚地意識到,他身邊躺著的這造物是非人的。要麼就是阿爾巴利諾從未把其他人視作同類,要麼就是阿爾巴利諾從不把自己視為人類,無論哪種可能性是對的,那都非常、非常的危險。


    赫斯塔爾當然本應明白的,他從一開始就應該清清楚楚。


    而現在阿爾巴利諾瞥了他一眼,目光幾近算是饜足的,阿爾巴利諾問道:“你在想什麼?”


    赫斯塔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空氣中充滿了性的餘味,而他則找不到一個特別應該說謊的理由。


    “我現在十分懷疑,”他慢慢地說——他們都明白,當赫斯塔爾說“十分懷疑”的時候,基本上就同等於在說“我很確定”了!叭绻椰F在不殺了你的話,總有一天會愛上你的。”


    他們短暫地沉默了兩秒鍾,阿爾巴利諾的手臂動了動,仿佛毫無戒心一樣環過他的腰肢,溫熱的指尖在那些汗濕的皮膚上打圈。


    然後阿爾巴利諾笑了一下。


    “那這可真是很危險的頓悟!卑柊屠Z輕輕地說道,他聲音的餘韻依然綿長而沙啞,令人聯想到黑暗的事物,還有被海浪慢慢地從人身軀下麵抽走的沙子,“那麼,你打算殺了我嗎?因為你從不確定我是否在尋求和你一樣的東西——或者,我能否迴饋你想要的東西。”


    赫斯塔爾側著頭看著他:他喉結起伏的弧度,頸部皮膚上近乎被暗紫色的淤痕淹沒的一道細細的、白色的傷疤。那是赫斯塔爾殺了鮑勃·蘭登的那個晚上用刀在對方咽喉上留下的傷痕,那道痕跡太細、太淺了,傷疤的顏色很快會加深到與皮膚同色,然後每人能再看出它曾存在過。


    而就在那個夜晚,阿爾巴利諾說:“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如果把我那些龐大而繁雜的念頭說給你聽,你可能會感到厭煩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阿爾巴利諾從未決定赫斯塔爾·阿瑪萊特應該在的那個位置,直到現在也是如此;接近維斯特蘭鋼琴師隻是他的一時興起,他在接近對方之前甚至沒決定到底是要殺了對方、與對方合作還是把對方逼至瘋狂。他自己甚至不介意承認,“毀滅你的欲望和占有你的欲望一樣蓬勃”。


    禮拜日園丁的熱情是如此的突然、熱烈、能使一切東西熊熊燃燒,但是他們中間沒一個人知道這火什麼時候會熄滅,或者,等這火熄滅之後他們會迎來什麼樣的結局。


    他不視他人為同類,甚至可能也根本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同類。一個精神變態真的擁有“感情”嗎?這就是另外一個課題了。


    ——到了最終的時刻,那些餘燼可能會給赫斯塔爾帶來災難一樣的結局。


    “我應該殺了你!焙账顾柭卣f道。


    “你的理智是這樣說的,誠然如此!卑柊屠Z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就好像對他而言“我應該殺了你”和“我可能會愛上你”這兩個詞根本沒什麼本質區別!暗悄兀课矣X得這句話後麵應該跟著一句‘但是’!


    赫斯塔爾沉沉地吸了一口氣,阿爾巴利諾安靜地等著。


    然後,赫斯塔爾用歎息一般的語調說:“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關於麵具的那些說辭,阿爾巴利諾至少在一個地方對了:赫斯塔爾的一生都在偽裝,把自己深深隱藏在人群之中,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理解。自然的,沒人應該知道這個律師在夜幕降臨之後的工作,他真正曾犯下的罪惡。


    他不曾留下任何可以被指證的證據,但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一個人看穿了——就僅僅是因為他麵對槍擊的時候抬了一下左手。這到底是怎樣發生的?赫斯塔爾有些時候真的懷疑,阿爾巴利諾如同尋血獵犬一般嗅到了些黑暗的、罪惡的氣息,正是這種氣息引導著他找到了鋼琴師。


    從沒有人窺破過他的假麵,除了阿爾巴利諾·巴克斯。


    <i>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如果我現在不殺了你的話,總有一天會愛上你的。</i>


    而這正是問題所在。


    阿爾巴利諾哈了一聲,然後他試圖翻個身,動作笨拙地把自己扭到了正麵朝上的姿勢。他沉默了一下,開口的時候奇異地轉開了話題:“你看,赫斯塔爾,這棟房子的主人在天花板上貼了熒光星座貼紙!


    這個話題的走向一時之間讓赫斯塔爾都有點懵,但是,是的:天花板上貼著褪色的貼紙,那上麵繪著的是綠色的熒光星星,星座之間用同色的長線勾連起來。


    起居室裏隻開了落地的臺燈,所以那些星星就在暖黃色的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閃爍著晦暗的熒光。


    “我猜這可能是南半球的星空,”阿爾巴利諾繼續進行著這個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話題,“因為你看,那邊那個小小的十字,”他伸手指了一下被貼在屋頂的最角落裏的一個星座,“那就是南十字座,天空中最小的一個星座,北半球的大部分地方都看不到那個星座!


    但,對著發黃的天花板看星座貼紙這個進展似乎也太突兀了一些,赫斯塔爾皺著眉頭說道:“阿爾巴利諾——”


    一如既往地,阿爾巴利諾根本不會因為被別人阻止就放棄這個話題,他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地劃了一下:“肉眼可見的部分,南十字座是由四顆明亮的星星組成的十字,其中最亮的那顆被稱作‘十字架二’,是夜空中第十三亮的星星,葡萄牙人把它稱之為‘麥哲倫星’!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


    “然而,實際上那是兩顆星星,是因為靠的太近所以無法分辨的雙星係統!彼穆曇粲州p又緩,似乎若有所思,“兩顆恆星,在各自的軌道上圍繞著同一個質量中心旋轉。對於人類來說,它們之所以看上去如此明亮,是因為我們以為它們的光輝合而為一!


    “阿爾巴利諾。”赫斯塔爾輕輕地打斷道,他已經明白了,但是也因此同等地想要歎息,“我要開始厭煩你層出不窮的隱喻了!


    阿爾巴利諾不再看那些貼紙的星星了,他轉頭看著赫斯塔爾,目光安靜,漆黑,不可預知。


    “不,”他微笑著說道,他吐出這個字眼的時候如同道出預言,“我知道你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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