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好看的網路小說排行榜推薦,免費小說在線閱讀網

    當天晚上,赫斯塔爾如期見到了阿爾巴利諾·巴克斯。


    一切看上去和往日都沒有任何分別,由一個獄警把赫斯塔爾帶到了這個時間已經沒有監獄的醫生在值班的、空蕩蕩的醫務室裏。這個時候窗外天已經全黑了,從這個角度看去,窗外依然是新塔克爾聯邦監獄高而寬廣的牆壁,和那些掛滿了聖誕彩燈的街道比起來顯得格外寂寥。


    阿爾巴利諾就站在窗前,穿著那套糊弄人的白大褂,臉上掛著一個笑容。


    赫斯塔爾的臉上冷冰冰地看不出喜怒,這正是他站在受害人旁邊的時候會讓檢察官頭痛不已的那種表情。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了,獄警們對於這一切都習以為常,而他本人則大步走到阿爾巴利諾麵前,不耐煩地動了動手腕:手銬的金屬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響,他無聲地催促阿爾巴利諾把這礙事的玩意快點給他解開。


    阿爾巴利諾臉上的神情還是沒怎麼變,他微笑著從白大褂口袋裏抽出一截鐵絲,相當熟練地幫赫斯塔爾撬開了手銬。赫斯塔爾把手腕慢吞吞地從鋼鐵的束縛之間抽出來,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手腕上壓出的一道紅印——


    然後他幹脆利落地揍了阿爾巴利諾的腹部一拳。


    “長官,我們發現了些東西!


    哈代從一堆文件裏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亞曆山大正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奇怪地糾結。


    哈代去新塔克爾聯邦監獄一趟之後,其他人就都散了,貝特斯的實驗室裏還有一大堆實驗沒做完,奧爾加也適時地消失了,就好像對哈代在監獄裏見赫斯塔爾之後問出個什麼結果毫不擔心似的。


    這個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入夜之後天又開始下雪,本來在哈代的計劃裏,沒有什麼特殊的警情他今天就會按時下班迴家——這天已經是二十二號,但是他家擺在客廳裏的那顆小小的聖誕樹還沒有被裝飾完,當一個孩子的父親是警察而母親是檢察官的時候,她就有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但是看亞曆山大的表情,他很可能是沒有迴家裝飾聖誕樹的機會了。


    哈代壓抑住了自己想要歎氣的衝動,放下手上的筆,問道:“怎麼了?”


    “是這樣的,您不是讓我去聯邦監獄的檔案室裏找阿瑪萊特這段時間的檔案嗎,檔案管理員已經休假了,我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弄到檔案室的鑰匙!眮啎焉酱笠贿呁霓k公桌前走一邊稍微晃了晃手裏的紙箱,要是哈代沒弄錯的話,那裏麵裝的都是阿瑪萊特的檔案,“我檢查了裏麵他收到的所有信件的複印件,沒有看見他與別人聯係的跡象,除了見那個姓施海勃的記者之外,他也沒見過別的訪客……但是他還有一點和其他犯人不太相同!


    亞曆山大說著把手中的箱子放在桌麵上,然後把裏麵最靠上的文件夾遞給哈代:“這個!


    哈代一頭霧水地翻開那玩意,然後發現那東西好像是某種知情同意書的複印件:“……臨床實驗持續六個月整……受試者對有可能出現的藥物副作用完全知情……這是什麼東西?”


    “是這樣,新塔克爾聯邦監獄和維斯特蘭州立大學生物與醫藥實驗室有合作,獄中的囚犯可以作為臨床實驗的誌願者,自願試用一些臨床藥物,成為誌願者以後往往可以享受一些更好的待遇,比如說有些實驗會提供營養更豐富的一日三餐、或者可以給犯人調牢房什麼的!眮啎焉酱蠼忉尩溃瑥乃谋砬榭,他顯然也認為這種合作關係很異想天開,“這個合作項目已經持續了一年多了,這個提案當初是被市政廳簽字通過的。”


    “阿瑪萊特參與了其中一個實驗?”哈代問道,他感覺到自己聲音中的震驚已經濃厚到一個程度了,他沒關注阿瑪萊特入獄之後的事情的這段時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當然,他也明白亞曆山大的意思:現在看來阿瑪萊特在監獄中沒有和監獄外的人聯係,沒有和什麼可疑人物會麵,現在看起來,如果他真的通過什麼途徑接觸到了禮拜日園丁,也就隻能通過這個奇怪的“實驗”了。


    “是的,似乎是一個關於通過藥物降低男性暴力傾向的課題!眮啎焉酱笳f道,然後他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詞讓他很難說出口,“嗯,實際上我剛才聯係了維斯特蘭州立大學生物與醫藥實驗室的一名教授——但是不是負責這個課題的人,現在臨近聖誕節,他們大部分人都已經放假了——那個教授告訴我,您手中那份文件中提到的藥物,基本上就是大分量的鎮定劑加上……呃,負責化學閹割的藥物。”


    阿爾巴利諾低低地嗚了一聲——要不是外麵守著獄警,他肯定不介意嚎得再大聲一點,就算是室內隔音不錯,他一般也不會冒這種險——整個人悲慘地蜷起來,因為忽如其來的疼痛而顫抖著。


    他把額頭砸在了赫斯塔爾的肩膀上,用稍微有點誇張的語氣小聲嘟囔著:“赫斯塔爾!”


    對方完全無視了那顆在他脖頸附近拱來拱去的頭,他垂著眼睛,冷冰冰地指出:“你在裏奧哈德·施海勃家裏殺了一隻羊,然後把它的內髒堆在了他家的鋼琴裏?”


    “你不喜歡薩爾瓦多·達利嗎?”阿爾巴利諾用相當無辜又委屈的語氣問道,“我就很喜歡達利。”


    “問題根本不在於達利!焙账顾枤U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抓住阿爾巴利諾卷曲的頭發——自從對方的頭發越長越長之後,他做這個動作也越來越順手了——手指微微收緊,迫使對方的頭抬起來一點,俯視著這雙綠色的眼睛,“首先,你這樣做基本上就是跳到哈代警官麵前大喊‘我還活著’;其次,就算你一定要這樣做,今天晚上也並不應該再來這裏,你就沒想過他們很可能已經調查到你身上了嗎?最後,你不能我說一個什麼思路你就在外麵搞出個一模一樣的東西來——這是剽竊!


    阿爾巴利諾睜大眼看著他,手臂還是懶洋洋地環在他的腰上。此人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那些愉快的成分證明他顯然沒有在反省任一方麵,他說:“巴特那邊不用擔心,他們不會一下就懷疑到珍妮·格裏芬那邊的:你參與的實驗某種程度上是保密的,監獄方麵不會在第一時間就把資料拿到wlpd麵前,我估計從案發到他們注意到我,中間至少有十二小時的時間……另外,我稍微賄賂了一下一個住在實驗室街道對麵的街邊的流浪漢,如果有警察出入那棟建築物,他會立刻聯係我的!


    然後,阿爾巴利諾稍微停頓了一下,可能是為了營造某種拙劣的戲劇性。


    “另外,”他聲音輕快地說,“這可不算是抄襲,這是致敬!


    “我可沒聽說過在被致敬者完成作品之前就開始的致敬!焙账顾柾耆粸樗鶆拥刂赋,他見多了阿爾巴利諾的這種花言巧語了。


    “……或者你就當是一次小小的報複吧:現在咱們扯平了。”阿爾巴利諾從善如流地改口道,“當初我對著理查德·諾曼那張令人乏味的臉整整做了三個月的計劃,然後維斯特蘭鋼琴師一聲不吭地就把他殺掉了,最後還得由我給他做屍檢——你有沒有想過當時我心裏的感受?”


    赫斯塔爾盯著阿爾巴利諾,後者沒錯過他臉上閃過的一點點驚訝的神情。阿爾巴利諾想了想,然後說:“啊,我沒告訴過你這事,對吧?”


    事實上,要不是維斯特蘭鋼琴師早禮拜日園丁一步殺死了理查德·諾曼,園丁可能也不會馬上就去下手殺托馬斯·諾曼,還把案發現場布置成和對方相唿應的狀態。要是赫斯塔爾殺的不是他的目標,他很可能也不會在發現赫斯塔爾很可能就是鋼琴師之後,那樣興致勃勃地頻頻試探對方——畢竟,鋼琴師和園丁已經在這個城市裏共存很多年了,如果他會主動對對方感興趣,那很多年之前就應該感興趣了。


    “你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


    赫斯塔爾慢慢地開口,他微微向前傾身,湊近了阿爾巴利諾,唿吸危險地拂在阿爾巴利諾的皮膚上,就好像蹲伏著的猛獸即將撕碎他人的咽喉。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吹出的氣音。


    “……才跑來招惹我的?”


    阿爾巴利諾露出一個笑容:“我寧願把它稱之為‘命運的指引’。”


    “油嘴滑舌!焙账顾柕吐曊f,然後他的手指撫上了阿爾巴利諾的臉側,親吻了他的嘴唇。


    這並不是個很溫柔的吻,在大部分時候,與赫斯塔爾·阿瑪萊特相關的事物都不是溫柔的。阿爾巴利諾不介意偽裝出虛偽的溫柔幻覺,而赫斯塔爾則不是如此,他的本質比阿爾巴利諾更人性化、更有原則,外在的表現則更加冷酷無情。


    所以此時此刻他會粗暴地蹂躪阿爾巴利諾的嘴唇,這顆心或許是冷的,但是皮膚依然溫熱而柔軟,那個吻就好像是用尖利的牙齒去噬咬蘋果,當希羅底的女兒捧著裝有聖約翰頭顱的銀盤時,那冷冰冰的頭顱就曾得到一個這樣的吻。


    而赫斯塔爾的手則往下滑,手指撥開阿爾巴利諾襯衫的下擺,鑽進對方牛仔褲的褲腰裏,指尖仍能感受到對方腹部那些正逐漸變淺的傷疤的觸感——當時,就他自己的傾向而言,“psychopath”確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但是那會把許多無法向wlpd解釋的疑問拋給阿爾巴利諾,於是他隻能作罷,在他們的牌桌上沒有這種掀桌子的玩法。


    而現在,這局棋已經進入某種心照不宣的步調之中,他的手指懶洋洋地圈住那逐漸硬起來的器官的時候,就聽見阿爾巴利諾嘴唇之中吹出一聲輕飄飄的歎息,這歎息聲好像一片靈魂那樣落入他的口中。


    赫斯塔爾稍微分開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的時候,他已經把阿爾巴利諾按在離他最近的那麵牆上了,對方的襯衫下擺亂七八糟的,眼角和顴骨都有點發紅。阿爾巴利諾微微地歪頭,那樣子依然像是一隻好奇的鳥,他問道:“你沒有生氣?”


    赫斯塔爾的那隻手收緊了一些,他聽見對方急促地喘了一聲。在某種情況之下,掌握他人的情欲也能帶來一種詭異的成就感。他的手指慢吞吞地、折磨似的擦過陰莖的頭部,用指甲刮過那些細嫩的皮膚,然後感覺到阿爾巴利諾環著他的腰的手微微收緊了。


    “你是指你把自己不顧後果地暴露在wlpd的視線之下這件事嗎?”赫斯塔爾嗤笑了一聲,“說真的,我預想過你做很多比這更加糟糕的事情——這還遠遠不是我曾想過的最糟糕的進展。”


    ——每當巴特·哈代認為事情已經離奇到一種相當的程度的時候,他總會緊接著發現,事情其實還可以更加離奇。當他第一次發現維斯特蘭鋼琴師和禮拜日園丁可能互相聯係的時候,絕不可能相信禮拜日園丁很可能就是阿爾巴利諾;此時此刻也是如此,在他的認知之中,赫斯塔爾·阿瑪萊特絕對不可能跟“化學閹割”這種詞掛鉤。


    別的不說,維斯特蘭鋼琴師不是一個公認的性虐待狂嗎?


    “化學閹割?!”哈代警官終於相當失態地失聲叫道,這也不能全然怪他,“他為什麼要參加這種實驗?”


    這件事裏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哈代逐漸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也無法指出不對勁的到底是什麼地方;蛟S是因為維斯特蘭鋼琴師是個性欲倒錯者?這樣的人真的會主動服用抑製雄激素的藥物嗎?


    奧爾加當初是怎麼說的來著?對於鋼琴師那樣的犯人而言,“性到底是什麼?


    況且哈代也了解監獄是個什麼地方,維斯特蘭並不是個非常安定的城市,監獄中更是如此。他甚至可以肯定,獄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屬於各種監獄黑幫,而沒什麼比拉幫結派的罪犯更加可怕了。況且,阿瑪萊特正是大部分囚犯都不喜歡的那種類型:白人,律師,社會精英,給一個黑幫幹活的時候往往會得罪另外好幾個黑幫……這樣的人進了監獄就會成為大部分人眼裏的眼中釘,如果他被化學閹割而這件事被其他犯人知道了?那他就完蛋了,從各種方麵講都是。


    所以,阿瑪萊特究竟為什麼要那樣做?阿瑪萊特的形象在哈代眼中始終如一,是如此的冷靜和精於算計,難道他認為自己從這件事裏得到的好處會大於自己失去的東西嗎?


    亞曆山大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記本,顯然,他在發現阿瑪萊特參與實驗之後,盡他所能地做了一番調查:“反正現在看起來,他在接受實驗之後從單人牢房換到了雙人牢房。但是他那個獄友隻是個普通詐騙犯,經過調查他也沒有替阿瑪萊特聯係監獄外麵的什麼人的動機……啊,還有一點,每天阿瑪萊特唯一行動路線和其他犯人不一樣的是,他會早晚兩次被獄警帶到醫務室去,那裏有從大學來的研究員監督他服藥,還會給他做一些檢查!


    “研究員嗎……?”哈代喃喃地說道,忍不住用手捏上了鼻梁,“難道是研究員幫他向外帶的消息嗎?但是研究員又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哈代自己也覺得這種想法有些荒誕,但是似乎除了實驗室的研究員之外,阿瑪萊特也沒有額外接觸到什麼人了。


    他沉默了兩秒鍾,然後不得不承認坐在這裏幹想不會得到任何結論。他站起來,掃了一眼窗外:在路燈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見雪花從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下,路邊閃爍著節日的彩燈。


    今天並不是工作日,這個時候街道上的車輛已經不多了,或許很多人都選擇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留在家裏,準備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共度即將到來的節日。


    哈代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他苦澀地意識到自己,實際上總是會讓克萊拉失望。


    “……現在時間還不算特別晚,”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樣對亞曆山大說道,“讓咱們去拜訪一下這個臨床試驗的負責人!


    但工作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哪怕對大部分人來說,他現在做的事情都沒有任何意義。


    阿爾巴利諾默默地凝視了赫斯塔爾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說:“哦,是嗎?”


    ——當然如此,就如之前所說,當赫斯塔爾說出“總有一天我會愛上你”這樣的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場博弈中失去了先手,而之後發生的事情都是可以付出的代價,他遠不是為了自己的選擇後悔不已的那種人。


    而他同樣也知道,構成了阿爾巴利諾·巴克斯的那種東西,大部分人將稱之為“瘋狂”,對方不但有可能忽然做出對現在局勢不利的東西,對方還有可能放棄他、離開他、甚至告發他,像是阿爾巴利諾這樣的人衡量最後的結果不會用“好”或“不好”,可能更傾向於“美”或“不美”。而他們都知道,完善的不一定是美的。


    “因為你希望我快些動手,而此時此刻你已經做到了!焙账顾柪^續平靜地說道,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這樣樸素的撩撥竟可以把欲望這種真實而純粹的東西從這具近乎非人的身軀中榨出來,這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


    阿爾巴利諾的唿吸稍有不穩,說話的時候條理依然非常清晰。他開口的時候一隻手握住了赫斯塔爾那隻動作的手腕,似乎是不知道應該讓他停手還是應該讓他繼續動作下去。就在這個充滿了粘稠的水聲的間隙,阿爾巴利諾說:“是的……而且我準備好了一切!


    赫斯塔爾有點想要問“一切”是指什麼,因為他現在知道阿爾巴利諾之前在外麵並沒有閑著:出現在教堂裏的、塞滿碎肉的聖體光、莫名失蹤的典獄長和聲名狼藉的富人、忽然落網的紅杉莊園會員……很多事情背後都有阿爾巴利諾活動的痕跡。


    當然,他肯定在“準備”著什麼,或許是一場盛宴,最後的審判,撒旦的狂歡,如此等等,而他本人好像一個不肯說出自己的聖誕禮物裏包著什麼的人一樣拒絕開口告訴赫斯塔爾最後的答案,那正是他過於熱愛戲劇性所致的結果。


    “接下來我會離開這個地方,找到斯特萊德。”赫斯塔爾慢吞吞地說道,手上的動作更慢了,他感覺到阿爾巴利諾握著他手腕的手指緊了緊,“之後呢?我猜你有些計劃。”


    阿爾巴利諾眨了眨眼,看著他,眼裏某種光輝像是墳塋周遭的鬼火一般閃爍。


    “然後請去找我!卑柊屠Z小聲說,“12月24日,玫瑰聖母教堂。好嗎?”


    赫斯塔爾迴憶著阿爾巴利諾說的那個地名——玫瑰聖母教堂,位於維斯特蘭市北方,隨著踏上這片大陸的第一批移民蓋起來的一間天主教教堂,因為各種原因已經被廢棄了幾十年,但是由於這棟建築本身有一定曆史價值,最近這棟建築似乎準備重新修葺。


    當然即便如此,在聖誕節假期期間,這棟建築物裏肯定也是沒有人的。


    阿爾巴利諾當然知道赫斯塔爾最後一定會親手殺斯特萊德,而等到他真的從監獄裏出去,恐怕就沒有什麼時間選擇最後一切結束時場地了。如果讓赫斯塔爾本人做決定,最後的謀殺可能會發生在冷冰冰的巷弄之間,冰冷的街道上……而,這就是阿爾巴利諾最後選擇的地點了:聖誕前夜,廢棄的教堂,確實和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此時此刻阿爾巴利諾依然注視著他,此人注視赫斯塔爾的時候樣子就好像要用目光吞噬他,阿爾巴利諾的嘴唇翕動,赫斯塔爾手腕靈巧的動作從這雙色彩柔和的冷酷嘴唇之間擠出一聲顫抖的呻吟——然後赫斯塔爾的動作忽然停止了。


    他看著胸口劇烈起伏的阿爾巴利諾,慢吞吞地把手從對方的衣服之間抽出來,把掌心裏沾滿的前列腺液隨意擦在阿爾巴利諾的襯衫下擺上。阿爾巴利諾低頭掃了一眼,不幸的是,他兩腿之間頂起牛仔褲布料的那個鼓包可沒有半點要消減的樣子。


    某種程度上,和阿爾巴利諾同樣,赫斯塔爾也會做些殘忍的事情,例如說此時此刻。如果他們此刻並不是身處此地,阿爾巴利諾可能會吐出一些關於“控製狂”的抱怨,因為他所麵對的這個人顯然很享受別人在他的控製之下不能自已的過程,但是今天並不是個合適的時候。


    赫斯塔爾正把最後一點粘液在阿爾巴利諾的衣角上擦幹淨。他沒說多餘的話,眼神也並無異樣,但是阿爾巴利諾知道,對方其實並不像是他表現出的那樣“完全沒有生氣“。


    某種程度上,赫斯塔爾隻不過是習慣了。他知道阿爾巴利諾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對他會做的事情完全有心理準備。僅此而已。


    片刻之後阿爾巴利諾抬起頭來,他的顴骨依然是紅的,他在此開口的時候,聲音裏那一絲柔軟的意味依然沒有散盡,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他眼裏似乎全然沒有被情欲困擾這的那種神情了,他好像在用目光仔細地描摹赫斯塔爾的麵孔。


    然後他說:“他們就快要來了,然後他們馬上就會發現你早就沒有繼續服藥,血檢結果會說明一切!


    阿爾巴利諾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他繼續問:“所以,你會去嗎?”


    赫斯塔爾平靜地注視著阿爾巴利諾的臉:那些因為他稍作偽裝就沒有認出他的真麵目的人,怎麼會忽視那雙令人見之難忘的眼睛呢。


    “你說的對,他們就快要來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是他們要找的那個與我頻頻接觸的人。”


    赫斯塔爾低聲說道,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那個話題,隻留下這個疑問在空氣之中緩慢的腐爛。


    “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所以現在,跑吧,阿爾巴利諾!


    注:


    [1]薩爾瓦多·達利:西班牙超現實主義畫家,同時也是《一條安達魯狗》的編劇和主演之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酒與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也夢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也夢也並收藏酒與槍最新章節

主站蜘蛛池模板: 禹城市| 无锡市| 腾冲县| 万荣县| 巴楚县| 中山市| 安岳县| 连州市| 江华| 山东省| 左权县| 吉首市| 武平县| 门源| 阳朔县| 保德县| 鄢陵县| 安龙县| 丽水市| 京山县| 德令哈市| 玛曲县| 信阳市| 墨玉县| 吉木萨尔县| 珠海市| 云南省| 于田县| 成安县| 堆龙德庆县| 砀山县| 郧西县| 泉州市| 响水县| 西华县| 邓州市| 奉新县| 盐城市| 略阳县| 宁南县| 麻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