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友誼賽,t大校隊可以說出盡風頭,這支近兩年才組建的,不被看好的團隊,成績斐然,於慎微在個人決賽以一環(huán)的優(yōu)勢贏了某體大的學生,拿了冠軍,吳家年季軍,宋仰第四。後來的團賽也同樣精彩,吳家年、於慎微、郭健這組搭檔對陣的是上屆冠軍隊伍,其中有兩個是省隊的隊員。
開局被體院的碾壓,但不得不說,於慎微的發(fā)揮太穩(wěn)了,百分之八十的箭都命中紅心,給隊友喂了一顆又一顆定心丸,吳家年和郭健在半程找迴狀態(tài),經過一場鏖戰(zhàn),後來居上,最終以6比4的比分險勝對方,又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冠軍。
收獲頗豐,大家揣著一肚子的喜悅迴學校。不過有個人並不高興,在路上還尖酸刻薄地評價:“還好團賽隊伍又換了換,要不然這冠軍可不一定是誰家的了,你們可得感謝我。”他這話雖然是對著吳家年他們說的,但針對的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宋仰翻了一眼,沒鳥他,戴上眼罩和耳機睡覺。
傍晚五點多,他們到達學校,比原先預估的時間早了好幾個小時,李潯決定提前迴去,宋仰要搭他順風車,火燒眉毛似的衝迴宿舍,整理行李。
他這個人比較注重在偶像麵前的形象,衣服講究色係搭配,一周內不能重樣,所以快遞收得多,每次迴家都跟上城打工的民工似的,大包小包。
李潯把車停在學生宿舍樓底下等他,空調暖風迎麵吹,沒幾分鍾哈欠連天,他把座位調低了補覺,不知道過了多久,駕駛座的玻璃窗被拍響。
宋仰隔著一半的玻璃,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怎麼開著空調睡覺呢!窗戶也不開開,睡著了很危險的!你駕照怎麼拿的?”
李潯剛迴籠的三魂六魄差點被他一嗓子給吼沒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揉了揉僵硬的肩頸,待宋仰上車後才說:“我考試那會兒可沒有這個題目。”
宋仰扯上安全帶,繼續(xù)叨叨:“這是題目的事兒嗎?我這個沒駕照的都知道不能這麼睡覺,你還老司機呢,一點常識都沒有。”
李潯無言反駁,車子開出去一小段,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他在車裏睡著到底是因為誰?
以及,當初那個一口一個“您”的小兔崽子現(xiàn)在居然敢兇他了。
他想起在箭館和宋仰初次見麵的那天,小家夥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張合影要他簽名,嘴角無意識地勾了勾。
宋仰沒事兒就偷瞄他,察覺後,好奇地問:“你在笑什麼呢?”
李潯眉峰一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人唄。”
動不動就偷笑,這乃是思春的重要征兆之一,宋仰腦內警鈴大作,緊張道:“誰啊?”
李潯吊著眼梢,飛快地掃了他一眼,“為什麼要告訴你?”
“……”像有人往他頭上潑了桶水,宋仰的心尖哇涼。
李潯的眉目線條生得就冷,尤其是反問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譏誚的感覺,宋仰心想這下壞了,李潯這狀態(tài)肯定是有情況了。
他拚命迴憶,想起一件挺反常的事情,就是這兩天李潯總背著人出去打電話,一打就是十來分鍾。
平常也沒見他和誰多聊天,莫非是勾搭上什麼漂亮的醫(yī)護姐姐了?
這很有可能,因為這兩天他總和孫胖他們往醫(yī)院跑,上迴他生病上醫(yī)院掛水,就有護士衝他暗送秋波來著。
他越想越覺得發(fā)毛,再這樣順其自然地拖下去,說不定真就讓人捷足先登,得想辦法把順其自然變成水到渠成才是。
少年有了心事,這個寒假過得很不安生,他一逮著機會就登門送禮,一會兒是朋友寄的糕點,一會又是老爸炸的肉餅,甚至還到李初之那打探消息。
可當李初之說要把舅舅的手機偷過來給他看時,他又嚇破狗膽,果斷拒絕。
二月初,李潯帶著初之和李國濤去雲南旅遊,而宋仰要和家人一起走親訪友,無法跟去,隻好消停下來。
李潯不在的這段時間,宋仰連吃了五天年夜飯,收到一筆不小的壓歲錢,大部分都來自幹爹幹媽,他和李初之有個共同的,討人喜歡的地方就是嘴甜,爸媽的朋友都喜歡逗他,光幹爹幹媽就認了一籮筐,紅包從小收到大。
未成年前,這筆錢都是爸媽保管的,上大學後就可以任意支配了。
他歡天喜地地給李潯和初之準備新年禮物。
除夕和初一這兩天,宋仰的微信qq都收到了輪番轟炸,高中的同學說要一起聚聚,大學同學在群裏分享各自的新年。
他的幾個舍友都迴了老家,俞樂半個月養(yǎng)肥了八斤,薑洛說要給他們一人寄一箱臘肉,周俊霖長期潛水。
薑洛@他好幾次,問他家裏人多不多,要幾斤臘肉。
周俊霖發(fā)出一條語音,但說話的人並不是他本人。
那男人嗓音沙啞,比他們都成熟許多,他說:“他手機沒拿,我晚點幫你們問問。”
薑洛他們都猜是表哥一類的親戚,隻有宋仰知道不是,他在宿舍聽過那個男人的聲音,很特別的煙嗓,所以聽一次就能記住。
這倒是提醒宋仰了,他有個現(xiàn)成的成功案例可以“借鑒借鑒”。
等周俊霖迴消息後,他努力組織語言,私聊人家。
宋仰:【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周俊霖:【嗯?】
宋仰:【你和你男友,是誰先告白的?】
周俊霖:【忘了。】
宋仰:【這都能忘?】
周俊霖:【貌似是他先在遊戲上喊了我一聲老公,然後就在一起了,你怎麼忽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宋仰正準備輸入,對方又來了一句:【你想跟人告白了?】
被戳中心事,宋仰的某根神經跳了跳,心尖酥麻。
宋仰:【差不多吧,可我還不能確定他會不會接受我,如果弄不好,關係就會變僵,生活整個就亂套了。】
周俊霖:【是大綿羊吧(doge)】
宋仰嚇得寒毛直豎,差點把手機扔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發(fā)完就意識到這是不打自招,立刻撤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周俊霖:【你微信置頂就一個,除了他還能有誰。】
宋仰對著小子的觀察力和基達敏銳度佩服得五體投地。
周俊霖:【你有什麼計劃沒有,我可以給你參謀參謀。】
宋仰:【還沒……】
主要是不敢,每次李潯拿正眼瞧他超過三秒,他總像見了貓咪的耗子,隻想找個什麼地縫鑽一鑽,而且這毛病好像成條件反射了,怎麼也改不了。要是哪天多看一秒,他都懷疑自己會因為心髒麻痹而猝死。
宋仰:【那怎樣判斷他對我的感覺到沒到位?】
周俊霖:【這還不簡單,看他對你的事兒上不上心,主不主動關心你,給你的和給別人的是不是一樣的,沒事兒就約你單獨見麵閑聊天的,多半有那意思。】
宋仰若有所思地撓撓腮幫子。
李潯對他的事情上心嗎?
如果說是與射箭相關的事情,確實很上心,但也僅僅停留在訓練這個層麵,而且他有種感覺,李潯的關心和體貼都源於那一聲“師父”,李潯照顧他,就像照顧初之那樣自然熟練,就連買的創(chuàng)可貼都是同一款式。
校隊有人生病,他同樣緊張得要命,來迴奔波,這是出於教練對學生的一種責任。
讓他搖擺不定的是李潯偶爾會給他一點很特別的甜頭,例如夏日夜晚的那套弓箭,暖陽之下的那包吸吸凍,還有那句很真誠的,你和他們不一樣。
至於單獨見麵閑聊天,一般都是他主動。
經過這麼一通分析,宋仰的自信心被打擊掉三成。
周俊霖又說:【還有個事兒,你告白之前最好確定一下他的型號,這關係到你們性生活能不能和諧。】
gay都這麼直白的嗎!
宋仰被他說得小臉辣紅。
他雖然成年,但還真沒見過什麼世麵,連片子都沒怎麼看過,忽然聊到這種事情,他既興奮又有些羞恥。
他迴想起李潯的型號。
當然是很可觀了。
於是眉眼帶笑,嘚瑟地迴道:【我之前撞見過一次,還挺有料的。】
周俊霖:【…………………………】
周俊霖:【誰問你這個了,我說你倆的型號,你是1還是0還是0.5啊?】
這這這……
宋仰臊得後脊發(fā)麻,腳趾抓地,他還不能適應周俊霖的這種純gay式聊天方式,直白得讓他難以接受。
周俊霖:【他萬一要是個0,你倆不就尷尬了嗎?】
宋仰腰板一挺,不服氣了:【我就不能是上麵那個嗎?!】
且不說李潯怎麼看也不像個0,就算是也無所謂,他一定會努力開發(fā)各種姿勢讓李潯身心愉悅的。
周俊霖:【那你上迴還問我疼不疼,我以為你那什麼呢。】
宋仰:【你的基達能判斷出他是什麼型號嗎?】
周俊霖:【不一定,這麼說吧,我見過身高2米的,常年健身的小騷0,這事兒跟外形強不強壯沒什麼關係,主要就是圖個舒服,心裏能接受,什麼都無所謂。要是接受不了,什麼都白搭。】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宋仰感覺自己的三觀一次又一次地被捏碎重塑。
總而言之一句話,讓李潯滿意是他的首要任務。
年初二那天,李潯迴南城了,他剛下飛機,收到宋仰發(fā)來的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宋仰:【師父,如果下輩子你的性別是可以選擇的話,你更想當男生還是女生啊?】
這個問題小時候也經常被同學問,李潯的思路是這樣的,這輩子已經當過男人了,那下輩子當然要當女人體驗體驗了。
於是就如實迴了。
宋仰很快迴複:【好的,我明白了。】
李潯攥著手機一臉困惑。
這兔崽子又明白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