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演出服的那個下午,季梟發來短信,通知我這周三下午和他完婚。
當時我隻恨我沒有站在他麵前,手中沒有一杯特濃熱咖啡,不能將它狠狠潑到他的臉上。
就如同上次他拿著婚戒捧著玫瑰,站在我麵前那般。
十五歲那年,見他的第一眼,我便知此人狼子野心、野性難馴。
不是所有人都會有一雙他那樣的眼睛,宛若森林裏的狼,低垂的頭顱掩蓋了它的光,身形健碩高大,深色的皮膚,五官深邃而富有攻擊性,一副耐打耐摔的模樣。
不知從哪個山旮旯裏出來的土貨,我這樣斷定著,心裏不是很願意讓他來做我的“貼身玩伴”。
好吧,說直接點,我不是很願意讓他來當我的仆人。
然而老爹告訴我,他是季家留下的孩子,算得上是季家唯一的繼承人。
“狂得很,需要敲打。”
季家的人,敲打,我懂了。
雖然我本性並非一個喜歡欺壓別人的人,但我得迴應老爹的期望。
他看著我,約摸十秒,嗤笑一聲,道了句:“死娘炮。”
我麵無表情,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很清脆。
他拽住我的胳膊,作勢要還手,不過很快被保鏢攔住了。
“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先學會說話吧。”趾高氣揚的模樣,我學得最像。
接下來一整天,他都沒有吃飯,傭人不會給他準備,而他也去不了別的地方。
晚上,我端了一小碗飯,上麵蓋有肉和少量的蔬菜,執著筷子,蹲到他麵前。
他坐在樓梯間,四仰八叉的姿勢,活像個大王。
我挑起一塊肉,放到他嘴邊,示意他張嘴,“啊——”
他唾沫噴在了我的臉上。
“你吃了這一口,以後不光有飯吃,還有衣服穿,有學上,不然就放你出去,你就算死在外麵,也沒人管你。”我是笑著的,但臉上差點掛不住。
於是他便來搶我手中的碗,而我避開了他,我就是要一口一口地喂他——像喂狗那樣。
那頓飯後,他說了這麼一句:
“等我以後有錢了,把你皮扒了扔出去喂狗。”
季梟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仆人。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當仆人的料。
接最滾燙的水,掛最亂的衣服,飯裏甚至還會放上幾粒沙子當作料。
對,還喜歡罵人。
他最喜歡說的就是:
“像你這樣的娘娘腔,在我們那兒早就被拉出去當小姐了!”
我的辦法無非就一個,餓唄。
餓得他渾身發顫,看見我手上的大雞腿就哈喇子直流。
他會為了食物暫時服從。
“看來也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硬漢,”一勺一勺地喂他,我不會允許他狼吞虎咽,“有本事直接餓死自己啊。”
他咬牙,嘴裏含糊不清,說:“我要活下去,把你賣到妓院裏去。”
我不明白,他看我的目光好像總帶著點兒“性”的意思,然而實際上我並沒有多麼好看,他是沒見過“m”“''f”“x”“y”%攉木各沃艸次我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不說賽天仙,就我這平平無奇的模樣,總是比得過的。
可他似乎就偏偏認為我要比我那幾個弟弟“娘”一些。
明明他們也會塗護手霜、吃剝了皮的提子。
我真恨不得掐死他,但卻不得不忍受這人,讓他繼續做我的仆人。
於是我便更嚴厲地體罰,亦或者羞辱他,叫他為我準備鞋子,給我係鞋帶。
他咬牙切齒,老是說什麼,要把我的腳剁下來做成鹵味給狗吃。
真血腥,我一腳踢在他的胸膛上,絕對沒怎麼用力氣,否則他應當會被我踢得縮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他隻是怨毒地看著我,像是在盤算著今後整死我的大計。
我跟他不同,我著眼於當下,現在就能想出辦法來整他。
我說我不想走去樓下,累。
反正他五大三粗,背我下樓也不會去他半條命,如若他不背,就餓,或者體罰,他腸胃向來不好,想必已經嚐夠了腹痛的滋味。
已經想好了說辭,就等他反駁呢,可這次他卻沒再多說什麼,大概是認命了吧。
反正我跳到了他的背上,揪住了他的耳朵。
他罵我重,我就更用力地揪他。
走到樓梯間的時候,他說他要把我就這麼扔下去。
我說:“你敢。”
然後他真的那麼做了。
我差點摔出個半身不遂,而他也得到了相應了懲罰。
不過這次不是我罰的,是老爹。
我被扔下樓梯的當天晚上,他便被老爹帶走了,我躺在醫院裏,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那次之後他便乖順了許多,我見他性子柔順了,便也不再與他多言,欺侮他的力道也逐漸放緩了,畢竟我本性並不是個喜好欺壓旁人的人,我隻負責磋磨他,僅此而已。
他像是訝異我轉了性,成天躲在客廳一角如同被欺壓貫了的野狗那般,滿含恨意地望過來,倒也終究不敢做什麼。
我本以為這種“和諧”至少能維持個兩三周。
但有些人就是那麼奇怪,你不去招惹他,他反倒還招惹起你來,季梟這家夥雖是不敢揍我,但罵人的功力卻也是一等一的強。
他或許畢生所學所有髒詞都用在了我身上,我便也絞盡腦汁將我所能想到了所有壞點子都往他身上撒。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服侍我洗澡的時候,看見我的小兄弟,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什麼隻能拿去當觀賞物,是個銀樣鑞槍頭。
我氣得直接扒了他的褲子,心道都是同齡人,他能有多厲害。
結果是我說不出話來,他也罕見地一言不發,最終我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抓過去,他“嗷”的一聲,被我攻擊得直接倒在地上直發顫。
同為男人,我自是知道那有多疼,或許又那麼一瞬間吧,我的心中閃過一絲愧疚,但也隻是一絲而已。
不久,我站起身,冷冰冰的俯視著他,硬是掰扯了一句:“醜玩意兒就不要拿出來耀武揚威了,惡心。”便邁過他,徑直走出門去。
後來自然,他對我的仇恨便更深了些。
這類事件從小到大有很多起,老實說,因為他是為數不多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我從心底也沒真拿他當仆人,頂多就是喜好使喚使喚他,拿腳或拿手踢打他兩下罷了。
要說季梟真正令我生氣的那件事,是發生在十八歲那年。
他與我三弟素來玩得不錯,三弟名叫喻景澄,本是個瞧不起窮苦人家孩子的的“高級貨”,我跟三弟原本關係尚可,但因為那家夥過於鬧騰,有事便不免有些疲於應付,季梟能與三弟玩得開我倒是挺意外。
那段時間我剛萌生了演話劇的心思,參與選角也意外被挑中,三弟來訪的時候,我滿心都是臺詞與走位的事,他倆能相互應付,倒是為我省了不少心。
我心知季梟是瞧不起三弟的,正如同三弟瞧不起身份卑賤的他那般,三弟找他玩,多多少少是帶著些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的,他竟然能克服這些與三弟一起,除非三弟手中有什麼他盯中的東西。
我知道,但我懶得去問。
哪知當天晚上,晚上他居然不打自招了。
少年間喜好分享顏色影片,我也不奇怪,身為男人,我不是沒看過,但我喜歡一個人獨自欣賞,對於分享這事兒沒什麼好感。
季梟是不經意間,在談話中提到三弟拉他看了兩個男人做那事的影片的。
我思緒微滯,老實說有點意外,因為季梟這家夥平日裏三句不離“女人、小姐”(用來罵我)的,我以為他對這些沒興趣。
“那個被壓在下麵的男人,跟你很像。”他勾了勾唇角,夜色中,眸子如鷹隼般鎖定在我身上。
我坐起身,要他蹲到我麵前來。
他雖野性難馴,但這些年也已養成了一些習慣。
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平時他說我是娘炮也就算了,但卻從沒有這麼直接地羞辱過我。
我本意是要他認錯。
而他卻笑著斜瞥過來,跟我說:“真的像,不如說,你就該是那副樣子。”
我連扇了他三個耳光。
如今他“m”“''f”“x”“y”%攉木各沃艸次已經不想著要反擊我了。
“爭取到一個穿女人衣服的角色都能讓你高興半天,卻不想讓人認為你是女人?”他的身軀甚至往前挪了挪,富有彈性的胸肌恰恰抵到我的膝蓋上。
“你還能怎麼打?”他抬眸,笑著看我,就像是一匹餓狼嘲笑獵物的無力掙紮。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恐懼。
他或許以為我會跟以前一樣,想出一些更刁鑽的法子來為難他,然後他又會如超人一般,將我的那些難題一一破解。
然而這次我隻是將他趕出我的房間了。
當恐懼大於了憤怒,我隻感到不知所措。
我覺得我的“敲打”或許失敗了,沒有哪個仆人會像他這樣。
我甚至產生了要將他送走的想法。
然而實際上第二天我也的確這麼做了,我走在前麵,他跟在我身後,我撥通電話,他先是罵了我兩句,當我跟老爹說起他的事的時候,他忽然變了臉色,搶過電話,徑直掛上了。
“你幹什麼?”他的眼眸無不泛著陰沉的情緒,麵容甚至威脅般地微微顫動,仿佛一隻看見了入侵者的狼王。
“我這留不住你。”克服著內心深處的恐懼,另一隻手又去撈不遠處的電話機,然而他攥住我的力道卻前所未有地緊繃起來。
“你趕我走?”他的力道近乎能將人腕骨生生掰折,“冉燈,你趕不走我。”
我笑了笑,心說,那可不一定。
實際上當天下午他就離開了,他盯向我的走時的眼神,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像是記掛著獵人手裏的肥肉,他是那匹壓抑著怒火的餓狼。
沒事,我在心中安慰自己,沒事了。
第二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演出。
中午,我穿著那件裙裝,客廳夠寬敞,我在裏麵練習。
他是在我全然不知什麼時候進門的。
猛然與他對視的時候,我蹙起了眉,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站在我麵前。
而他也隻是被魘住了一般,愣愣地看著我。
半晌,他似是迴神,邁步向我走來。
“那死老頭說,要我好好聽你的話,不要氣你,我同意了,就迴來了。”他將東西隨意地扔到沙發上,走到我麵前來,自上而下地俯視著我,眼裏是我從未見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你穿這個,很好看。”
那一刻,我心裏泛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膈應。
我倒寧願他罵我,而非這樣柔和地誇讚。
我退開一步,將衣服扯下,繞開他,本欲離開。
沒成功。
“……好了,”他的手緊緊攏住我的手腕,“不要生氣了,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
這是老爹教他的嗎?我抽開他的手,盯著他,竟從他滿臉的無可奈何中看不出一絲作假,“我說我不要你了,你不是又迴來了嗎?”
他盯著我,臉上的柔和終究是沒能維持住,“那不可能的,我還要在你這賺到錢,把你賣到妓院裏去呢,小少爺。”
烈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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