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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住五妹,本想讓她帶我到出事的那片地界去,可顯然她已經嚇傻了,一直傷心地流淚,說什麼因為梟哥哥罵了大哥,所以老四老三起心捉弄,說什麼項鏈,什麼老四被季梟一拳揍得摔在地上……


    說什麼,老四趁季梟在海邊摸索著找東西的時候,一把將他推進了海裏。


    她的語序極度混亂,一時間我也聽得雲裏霧裏,唯一清楚的,隻有“季梟掉進了海裏”。


    一時間唿吸困難,我問五妹,現在他們人在哪?


    五妹抬起手,隻顫巍巍地給我指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方向。


    往海邊飛奔過去的時候,我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漫長,整個沙灘上,仿佛隻聽得見我自己一個人的喘息和心跳。


    遠遠地,望見兩個人影。


    是滿頭大汗同時不停往迴張望的老三老四。


    老三看起來倒是沒什麼事,倒是老四,他的額頭處有一個明顯的鼓包,像是在哪兒磕到了。


    來不及思考太多,我敢說當時我的臉色已經扭曲了,畢竟人命關天,管不了那麼多,我拽住了老四的胳膊,問他:“季梟哪兒去了?”


    “撿東西去了。”老四扶著自己的腦袋,眼神不甚清明,語氣倒是慣常地強硬,從神情上看,他明顯有些心虛,一時間我僵了臉色,抓著他不許走,又扭頭看向老三。


    老三好像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說:“是去撿了……小景非要拽他脖子上的項鏈,我攔不住。”說完,他還心虛地瞄了我身旁的老四一眼,老四一聽當即暴跳如雷,說什麼要不是看見季梟對大哥不恭不敬還推推搡搡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他要把大哥推進海裏!”


    “明明沒有……”


    “不就是一條項鏈嗎?把我牙齒都打出血了!還有我的頭……我要告老爹去!”


    什麼?原來之前大哥也跟他們在一起麼?


    我被這倆小孩吵得頭皮發麻,季梟會沒事嗎?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他不會水,應當也不會貿然跳下去才對,難道說之前他是為了推脫騙我的?老四說的大哥和季梟的事情是怎麼迴事?


    一時間腦子很痛,一咬牙,我已經雙手抓住了老三的肩膀:“季梟不會遊泳,你快去找些人來!”


    老三顯然懵住了,然而老四卻仍舊在一旁冷嘲熱諷,“我看他也不像不會遊泳的樣子,你不要大驚小怪了,這麼晚了,一個仆人,還犯得著把大家喊都喊起來去找?”


    “啪——”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然動作了。


    我承認我被他那視生命如草芥的態度激怒了,從沒有哪一刻,我這麼明顯地表達出了自己對他的厭惡。


    或許當時老四的狀態的確有些不對,可畢竟他平時就苛待於我,在我看來,他暫且不會死。


    所幸老三還算有些臉色,從最初的震驚中迴過神之後,他立刻迴身往老爹所住的那片地界跑。


    而我則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走。


    奔跑在沙灘邊上,原本還算溫和的海風到了此刻已然變得有些凜冽了,我步伐不停,拿出電話的手卻不禁有些顫抖,說到底當時還算未經事的年紀,這片島嶼最短時間內應當不會有政府機關過來,那時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大哥。


    嘟嘟的聲音很長,很機械,或許是當時的我過於心急,我覺得大哥接電話的速度過於慢了些。


    “喂,青書哥……季梟不會遊泳……喻景盛說他跟你吵了架,然後他們報複他……項鏈……我……”我那時的情緒很不穩定,一邊說著話,一邊試圖在翻滾的海浪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大哥的語氣十分平靜,“小燈,你先不要激動,慢慢說。”


    穩了穩氣息,我便將這件事從前至後原原本本告訴給了大哥,通過大哥的話我知道,原來在我和老爹談話的時候,在遠離篝火晚會的地方,那些孩子麵前,季梟又跟大哥鬥起嘴來。


    “他是說了我幾句,來不及跟他計較,後麵有事,我就提前離開那邊了。”


    喻家的孩子向來對大哥極為維護,老四行事向來極端,我幾乎能想見當時的情狀。


    “好了我知道了,小燈,你先迴房間吧,這件事我會跟老爹請示。”


    大哥的迴答於我而言簡直模棱兩可,我的視線飄忽不定,心中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在這個時候迴住處去。


    海浪聲音隆隆,敲擊著我的耳膜,我的步伐逐漸緩慢下來,等了一會兒,我又打電話給了老爹。


    響了三聲,四聲……或許老爹這個時候已經睡了,我的牙齒有些發顫,正猶豫著切斷通話,下一刻,電話接通。


    老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已經知道了。”這是老爹的第一句話,“景盛來告訴我了。”


    聽見是喻景盛說的,一時間,我說是心如死灰也不為過,“季梟不會水……您能不能叫些人來,幫忙找找……”


    “或許他已經迴去休息了。”老爹不緊不慢道,“你不要急,有些事情我想查清楚,你先到我這裏來。”


    不要急?這時候叫我不要著急?那時的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沙灘上,目及之處皆是汪洋,風很涼,吹得人渾身發冷,我不能明白,為什麼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我身邊沒有一個人。


    第一次,我先一步掛斷了老爹的電話。


    我在沙灘邊上大叫著季梟的“m”“''f”“x”“y”%攉木各沃艸次名字,我從不知道有一天我會因為失去了他這麼著急,這跟其他任何感情都沒有關係,我隻是不想身邊的人有事,僅此而已。


    後來我又打了我自己房間的電話和季梟房間的電話,令我絕望的是,這兩通電話都沒有迴音。


    我不喜歡季梟不接我的電話,我曾教訓過他,所以隻要是我打的,他一般都會接的。


    那時的我最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夠打著手電筒,在這漫長的黑夜裏,出現在洶湧無垠的海邊,來幫幫我的忙。


    然而我走了很久,或者說,我認為我自己走了很久。


    沒有一個人出現。


    今晚月色正好,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的,很美。


    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足夠幸運的人,小時候,第一次偷偷乘坐公共汽車,我便不小心將公館大門的鑰匙落在了最後一排的座椅上。


    不敢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第二天,同一時間,我天真地等在公交車站,上了公交車,來到我昨天坐過的位置,驚奇地發現,那顆鑰匙竟被人用繩子穿著,掛在了我座位前的欄桿上。


    我找迴了它。


    長大後我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幸運,我一直將這件事記在心裏,並在我低落的時候安慰自己,或許奇跡會再次到來。


    所以當我在月光沉浮的海麵隱隱望見一個不真切的身影,一時間我什麼也沒想,我奮力走上前,並且跳進了海裏。


    遊了多久?我忘記了,我隻記得當我確定那就是他,便將一切冰冷和力竭都拋到了腦後。


    我在海中望見季梟的臉,狼狽地,笑出了聲,還嗆了一口水。


    季梟的身子很沉,體型也比我大上許多,我為什麼沒有跟著他一起沉下去呢?我不知道,當時我一定是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力氣,才將他拖迴到岸邊的。


    他緊閉著雙眼,手上還緊緊攥著那條項鏈,顯然已經失去意識了。


    我俯身一探,發現他已然沒有了唿吸,隻能咬牙憑借著記憶中的知識抬高他的下顎,給他做胸外按壓和人工唿吸。


    這一過程對我來說極度漫長,我不敢相信睡在我麵前的這個人或許已經死去,隻機械地重複著所有我能記起的步驟,甚至還崩潰地顫聲,朝四周喊了數聲救命。


    空蕩蕩的沙灘,除了海風,仿佛隻剩下了我的聲息。


    這時我忽然迴憶起了老爹跟我說的那些話。


    項鏈、老四、推進海裏……


    這難道是他預謀的嗎?借自己孩子之手?


    其實隻要仔細分析就能覺察到當時的我思維上的漏洞,可悲觀情緒的加持和對整件事的迴顧,讓我產生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憤怒。


    沒錯,憤怒。


    我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我不明白為什麼知道現在,我已經把人救上來了,身邊卻還是沒有一個人。


    為什麼沒有人來幫忙?


    如果老爹對這件事情稍微重視哪怕那麼一點點,如果能夠發現得及時一點,場麵也不至於是如今的情狀。


    如果我不夠幸運,或者說沒能發現季梟,那麼……


    手已經按得有些發酸,渡進他嘴裏的每一口,仿佛都耗幹了我肺腔中的所有氣息。


    我已經有些力竭,撐在季梟胸膛上的手臂不住地發顫,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下去。


    別死……


    我這樣祈禱著。


    不要死……


    的確,在我眼中,季梟或許早該是個死人了,我跟他之間有諸多不愉快,有時他過於可惡,我甚至恨不得掐死他。


    但終究,從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加入到了我的生命裏。


    至少,我不願他在我麵前離去。


    身下,季梟終於咳出了海水,迴複了唿吸,緩緩睜開了眼。


    我不知道在那時的他眼中,我究竟是什麼模樣。


    我隻知道我流下的淚水一滴滴落到他濕漉的麵龐上,與海水混雜在一起,不留任何痕跡。


    我笑了出來,對於“季梟不用死了”這件事,是由衷的高興。


    但他很快又閉上了眼,像是暈了過去。


    他太重,衣服被浸濕更使得他前所未有地具有分量感,我拉著他的雙腳,行進得極度緩慢,卻已是用盡了全力。


    “救命!”路上,我一直唿喊著,近乎能聽見自己的迴聲。


    沒有人來。


    是,或許對於老爹來說,除開喻家的人,其他任何人的命都不值得珍惜,其他任何人的情緒,都不值得被重視。


    當時的我這樣想著,在當時的我看來,整個島上,唯獨我跟季梟兩個不姓喻的人,成為了同一陣營。


    遠遠地,我望見了自己在島上的“住所”,咬牙,再提起一口勁,努力拖動著。


    迴望來時的路,隻能看見季梟的重量在沙灘上留下了綿長的痕跡。


    不一會兒,我聽見人們議論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芒宛若呆立在地麵不動的探照燈,四下掃射著。


    其中一縷,掃到了我的身上。


    周遭的地麵被照亮,我拽住季梟褲腿的手,已經用力到發疼。


    我聽見了大哥的叫喊。


    是大哥帶人來了。


    來得真晚。


    我想。


    季梟被抬到醫務室了,所幸,他沒死。


    將被海水浸濕的衣物換下,打開門的時候,大哥正迴頭。


    他衝我笑笑:“本來應該讓你休息的,但父親一定要讓我帶你過去。”


    老爹?


    我從不奢望老爹會跟我道歉,但那時的我腦海裏還有一個天真的臆想,我以為就這件事,老爹好歹會給出一個不甚冰冷的答複。


    但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卻是:“讓季梟留在你身邊,算是沒錯。”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我思考著,卻得不出答案來。


    “先生,今晚上的事情我本來不想麻煩你,但確實差點有人喪命。”


    老爹輕輕額首,迴答得雲淡風輕,“我知道。”


    他說:“小燈,你比以往要客氣了。”


    “那是當然,因為您畢竟不是我的父親。”住嘴!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嚴厲地命令著我。


    老爹臉上沒什麼表情,“今晚的事,你是在怪我?”


    “我怎麼敢?我知道我自己是誰,您收留了我,給我吃穿,我感激不盡,我怎麼敢怪您?”


    大概也是察覺到我的語氣不太對,大哥變了臉色,略微站起身,叫著我的名字,似是不想再讓我說下去。


    “聽起來,你好像有很多不滿。”老爹雙手交叉,望著我,嘴角甚至帶著微笑。


    “我感謝您為我帶來的一切,一直以來我都假裝自己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是青書哥的弟弟,是景盛景澄他們的哥哥,我盡力融入其中,無論真正的效果如何,我也想完成您帶給我的任務,無論以後季梟會怎麼怨恨我,”我隻記得當時我的頭腦發昏,額頭處甚至傳來陣陣熱意,“今天晚上拖著他,卻覺得好像自己拖著一具屍體,我一個人將他救迴到岸邊,時間過了好久,沒有人,沒有一個人。”


    “沙灘上空蕩蕩的,我看著海上的月亮,我最終明白了為什麼我會救他,不是因為您,而隻是因為他是一條生命。”


    烈冶


    今天早點更,明天要趕一天的路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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