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色昏暗,空蕩蕩走廊裏聲控燈太過遲鈍,將明未明的時刻,嚴越明早擁著宋知雨閃進了門裏。
宋知雨被半擁半抱地壓在臥室床上,南方夏天潮熱,被褥裏有淡淡潮氣,仿佛要隨時溢出苔色。他微微偏過頭,鼻梁陷進柔軟枕心,聞到自己常用的沐浴乳的味道。
“知雨。”嚴越明喘著氣,輕輕掰過他姑娘樣容易害羞的臉,重重地銜住嘴唇,像銜住宋知雨喂食時的勺子,舌頭瞬息鑽進柔軟唇瓣,進食一般勾走蜜液。
涎液交纏的聲音越來越響,宋知雨耳朵有些嗡鳴,選擇性失聰,隻能聽到聽到接吻的水聲。
嚴越明的接吻簡直等於吃,吃他的嘴唇,吃他的舌頭,從他的口腔開始,慢慢吃掉他整個人。
襯衫襟扣被解開兩顆,濕濡滾燙的唇印在雪白纖薄的胸口,親一下,宋知雨就顫一下,喉嚨裏滾出哆哆嗦嗦的悶哼,害怕地喊:“嚴越明。”
嚴越明汗?jié)竦哪橆a貼在他的胸口上,微硬的鬢角磨紅他的胸口肌膚,又突然鑽進他的衣服裏,衣料裏人影晃動,像盛夏黃昏走家串戶的皮影戲。
“別。”宋知雨隻覺得胸口一熱,纖薄肌群覆蓋的胸口流淌著酥麻的快感,乳被含進滾燙口腔,舌尖打著轉靈活又粗暴地伺候著他的乳尖,頂弄兩下,已經(jīng)挺硬如水紅色小石子。嚴越明嘬兩下,發(fā)出孩子吃奶的那種聲音,一下子讓宋知雨紅了臉,欲哭地捂住眼睛,“不許。”
嚴越明從襯衫裏鑽出來,親他軟紅唇角,“今天我必須得爽一次。”
宋知雨捂住自己的胸口,抬腳蹬他,又被緊緊箍住大腿,擺成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他膽戰(zhàn)心驚地說:“那我把廁所借給你!”
“不要。”嚴越明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襯衫紐扣,露出結實精壯的胸口,“今天廁所不行。”
宋知雨伸手把嚴越明的衣襟合攏,怕他走光似的,結果那雙手又直接來解他的扣子,一排扣子行雲(yún)流水地解下來,露出雪白胸腹,像剛剛捕撈上來的濕漉漉的白魚。
“等等。”宋知雨提高音量,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一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一手順著嚴越明的腹肌,艱難地鑽進了褲子裏。他紅著臉說:“給你摸一摸。”
皮帶急匆匆解開,像個醉漢一樣邋遢地掛在腰上。嚴越明微微閉著眼睛,臉上有一種急於宣泄卻又艱難克製的矛盾性感,緊緊摟著宋知雨,在他雪白柔軟的手裏頂胯抽送。
“好了嗎?”宋知雨的手又燙又麻,那根猙獰的東西膨脹到極致,淫筋暴突,鈴口腺液流了他一手,赤紅膨大的龜頭在他狹小的指圈裏插進抽出,水聲曖昧,仿佛另一種交合。
他小聲抱怨:“為什麼又變大了?”他圈住根部偷偷圈量,好像比十九歲的時候大了半個指節(jié),熱氣喧騰,赤紅沉長,更像殺人的兇器。
“好了好了。”嚴越明咬著宋知雨的嘴唇,不知多久,終於射在他的手裏。
宋知雨從床上翻坐起來,汗?jié)竦拇矄我呀?jīng)皺得不能看,攤開手,手上一灘濃精,白而濃稠,份量很多,從指縫裏險險地溢出。他捧著男精,純潔,無措,順從,在這幾秒鍾裏像是獻祭。
他冷眼瞪著臉色緋紅饜足的嚴越明,嚴越明連內褲都沒有提上去,懶洋洋靠在床頭,微微瞇著眼睛看他。宋知雨卻一時想不出罵他的話,最終隻是罵了一句:“為什麼射那麼多?”
嚴越明探身吻他臉頰,流氓似的壞笑:“憋壞了。再來一次?存糧全交給你。”
宋知雨踢他一腳,下了床,走進衛(wèi)生間洗手。
等出來,嚴越明已經(jīng)穿好褲子,把汗?jié)竦拇矄纬断聛矶言诹舜参病?br />
宋知雨不理他,擦幹手上的水珠,別著肩撞開他伸過來的手,冷淡地坐在床頭。
“你真生我氣了?”嚴越明緊緊挨著他坐著。
宋知雨抿了抿嘴唇,搖了一下頭。
“哥,漂亮哥哥。”嚴越明輕聲說,“我對你,實在情難自禁。我是個滿腦袋黃色廢料的下流胚,對著你,這句話我是認的。”
宋知雨眨了眨眼睛,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迴來,“我早就知道了。”
宋知雨無奈地想,你在我這兒不需要辯白,省省你的好口才吧。
宋知雨問他需要在德國待幾天,嚴越明說大概三天,最多五天。宋知雨挪用了自己的年假,請了五天假,開始收拾行李。嚴越明問他要了所有證件的複印件,存到秘書處,方便打點出國瑣事。
他們趕在十月黃金周之前飛去德國。
一下飛機,先坐車去酒店。半路下起雨來,下車的時候,侍應撐傘過來,巨大的黑色傘蓋如雲(yún)壓下,嚴越明牽著宋知雨從車裏出來,摟緊他的手臂,親自撐傘,摟著他快步走進旋轉門。
兩人在房間裏等雨停。
宋知雨坐在窗邊,拉著窗簾,合攏,又拉開,合攏,又拉開,看著坐在床上的嚴越明,臉因為變幻的光影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嚴越明滿不在意地笑笑,臥在雪白床單上,不主動不拒絕地參與宋知雨幼稚的遊戲。
宋知雨突然又跳上床,趴在他耳邊,好像說悄悄話,“我剛剛看到衛(wèi)生間,瓷磚是鬆石綠的,好漂亮。”
“那我們家以後瓷磚就用鬆石綠的。”嚴越明突然提到家這個字,兩人都沉寂下來。
好一會兒,宋知雨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泄了氣,也仰躺在床單上,看天花板上的複古裝飾。
嚴越明手掌覆在宋知雨肩頭,有些用力地握緊,骨肉俱顫地緊張,卻隻能不動神色地說:“你先想著,瓷磚,天花板,燈,窗簾。我們迴去,就看房子去,盡快買,盡快裝修,盡快入住。”
宋知雨這時候才很真切地意識到,他和嚴越明已經(jīng)先後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宋知雨握緊嚴越明的手,把自己的手指蜷縮在他的掌心,柔聲說:“好。”
醫(yī)生預約在下午三點。他們在附近一家餐館吃了午餐,看時間還早,去街邊的書店逛了逛。書店裏很安靜,嵌入牆壁的書櫃上排滿書籍,多是德語書籍和英語書籍。
宋知雨轉了一圈迴來,人頭竄動,書架分割視線,一時找不到嚴越明。他有些著急了,在過道裏疾步尋人,又在某個瞬間,福至心靈地順著迷宮一樣的過道找去,在明亮窗邊看到了嚴越明。
他不知道宋知雨剛才莫名其妙的擔心,靠著牆壁,低垂著脖頸,修長手指拖著暗色書脊,閱讀時嘴唇會有幾不可察的輕微翕動。
宋知雨看到那是一本短篇小說集。
他突然心裏很柔軟,看午後窗邊塵屑飛舞,嚴越明的臉是一則近乎夢幻的故事。
他看了一會兒,走過去,輕聲說:“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嚴越明進診室的時候,宋知雨就坐在全開放玻璃牆外。
醫(yī)生看了他一眼,“你已經(jīng)往門外看了二十三眼。”
嚴越明笑笑,“唉,自己老婆太好看,多看幾眼怎麼了?”
醫(yī)生不理他的花腔花調,“你停藥以後有躁鬱傾向。”
“對。我通過加大運動強度,發(fā)泄過剩精力。躁鬱情況會好一些。”嚴越明皺眉,又看了一眼門外的宋知雨。他交疊著雙腿坐著,瘦削肩背挺得筆直,秀拔清雋。他低頭看著書店裏買來的那本小說集,讀到晦澀處,秀長的眉溫柔蹙起,有種跟自己鬧別扭的可愛。“我不想無緣無故發(fā)瘋。”
等嚴越明從診室裏出來,宋知雨迎上去,“還好嗎?”
嚴越明拉住他的手:“換一下藥就行了。沒事。”
宋知雨舒口氣:“那就好。”
兩人迴到酒店,吃過晚飯,在露臺上吹風。露臺上種著白色繡球花,一叢叢地繡滿綠葉空隙,有種團團的可愛。對樓的年輕人在陽臺上吹薩克斯,曲調悠揚,宋知雨覺得這可能是一首情歌。
嚴越明站在一旁,下意識地又從口袋裏掏出煙,用手護著打火機,點了煙,慢吞吞吸了一口。
宋知雨在一旁看嚴越明吞雲(yún)吐霧,清亮的眼睛連眨也不眨,安靜地凝視了十幾秒。
嚴越明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訕訕的把煙夾在手裏,“怎麼了?”
宋知雨很認真地說:“嚴越明,別抽煙了。”
嚴越明臉上沒有表情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一個解釋。
宋知雨舔了舔嘴唇,溫柔羞赧地說:“嚴越明,接吻的時候,會有煙味吧。我不喜歡煙味。”
嚴越明愣了愣,當真按滅了煙,“好。不抽了。”他側著頭有些幼稚地笑,“我要活很久很久,才不浪費你慷慨地許給我的時間。”
嚴越明心想,他和宋知雨能再擁有一段情,不是因為宋知雨對他餘情未了,而是因為宋知雨對他仍有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