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愛人”,一個眼神,算是把他們之間這麼久的拉扯定了性。柏知望第一次這麼直白地挑明——他還愛他,也確實在追他。
秦舟自認(rèn)這些年被磨得臉皮厚了不少,但聽到這些時還是很丟人地亂了陣腳。
同事們在辦公樓看了大半年的好戲,今朝被正主點出猛料,有人懵圈,有人嗑糖,有人在隔壁桌黯然落寞給自己灌酒,當(dāng)然也有不太能接受的。默默吃菜不搭腔。
八卦說到最後,大家已經(jīng)興奮得忘記遊戲本身,各自談起感情,聊聊年少的風(fēng)花雪月,對象包括但不限於這對藕斷絲連的前任,岑民等一眾大佬都在吃瓜之列。
秦舟這個八卦中心的人反倒沒話說了,幹巴巴地吃菜。
岑民瞅他好笑,“喔唷,上迴不是還跟我講沒複合嗎?你們倆這保密工作做得不要太好啊。”
秦舟怎麼說都不是,畢竟他倆都這樣了,要說沒在一起誰信呢?
老主任快五十了,是個老“文青”,八十年代裏最愛抱吉他吹口琴寫詩拍照的那批人。他到現(xiàn)在還留著老徠卡相機,雖然不怎麼拿出來拍了,但每迴有出遠(yuǎn)門都愛帶著,跟人講一番那個年代的浪漫。
柏知望生怕岑民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趕緊岔開話題:“咱這兒是不是快打烊了?”
岑民嗤他:“不要打岔。”
柏知望隻好閉嘴。
老主任開口憶往昔:“當(dāng)初柏知望剛來我們院的時候,發(fā)了年終獎就全取出來,問我相機型號之類的。我當(dāng)時還納悶,他又不玩攝影,問這個幹嘛呀?今天才知道,原來是給你買禮物去了。”
這些事兒秦舟肯定也記得,他每晚腦子裏放電影的素材無非就是十幾年的甜甜蜜蜜。當(dāng)初柏知望何止是為他花完年終獎,就連年假也是說用光就用光。
當(dāng)時的秦舟也瀟灑,用腳丈量城市的邊界,滿心滿眼獨一個柏知望。秦舟愛和號稱新銳的藝術(shù)家們跑來跑去,柏老師常常陪他上東方明珠塔頂。秦舟在那寫生,柏知望就拿手機拍秦舟。
老夫老夫雖然分開那麼久,但迴憶還在,放到人前根本不需要演,秦舟沒一會就露出難為情的神態(tài)。
“行了,臊得慌。”柏知望擺擺手,偏過頭去。
從岑民的角度看,他好像是因為害羞才轉(zhuǎn)頭。
可隻有分過手的人才知道,這不光是臊,眼睛還熱。
這頓飯一直吃到夜裏九點才散,大夥不但酒足飯饗,瓜也吃得歡,撐了,掉頭迴賓館啥也不想幹。
所以柏知望跟秦舟提議出去遛彎時沒人應(yīng),都在起哄:“你們自己去吧,我們不好當(dāng)電燈泡的啊。”
他們隻好自己出門,就著昏黃的路燈。
兩個人往外走,敦煌的夜很靜,天邊一輪搖晃的月亮,月下是沙山。風(fēng)一吹,細(xì)密的沙子貼著靴子走。
這月份不算旅遊旺季,偌大的景區(qū)裏一到晚上隻有零星人影,還有幾個帳篷搭在不遠(yuǎn)處。柏知望嫌風(fēng)吹著冷,特意跑到為遊客取暖的篝火旁坐著。
秦舟坐在他身邊,火光照亮兩個人的臉:“說起來,這邊項目今後應(yīng)該不會再出什麼大問題。你是不是……得迴上海了?”
柏知望手裏拿著在餐廳沒喝完的啤酒,仰頭倒完最後一點:“不急,還有那麼多窟沒細(xì)化,看院裏怎麼安排吧。”
秦舟皺眉,偏頭問他:“你的新公司這麼夠意思嗎?再等都跨年了,他們還能接著等你?”
柏知望沉默地把易拉罐捏扁,遠(yuǎn)遠(yuǎn)地朝垃圾桶裏扔。咣啷一聲,鐵罐準(zhǔn)確落進(jìn)桶裏。
“那個offer已經(jīng)黃了。”柏知望無所謂地說。
“?”秦舟還以為是對麵出了什麼狀況,驚訝了會,很快安慰道,“沒事,你這麼厲害,肯定還有很多公司會搶著要。”
柏知望被誇得有點飄飄然,搖搖頭說:“無所謂,我應(yīng)該不走了。”
秦舟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神情。
柏知望看著他笑,自嘲似的,“我這個人,還挺戀舊的。”
戀的是哪門子的舊,可以說是雙關(guān)。被包含進(jìn)語義的本人不禁耳熱,收迴眼神,呆呆地看著天邊。
星子忽閃著掛在遠(yuǎn)處。
“小船,”柏知望順著他的眼神遠(yuǎn)眺,問,“我剛剛在飯桌上說的你聽到了,咱們這段時間處著,就算不挑明你肯定也知道我的心思。以前咱們沒經(jīng)曆過的現(xiàn)在都嚐了個遍,錯過的那些我也會盡力補給你。再過個把月我就三十四了,雖然再等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能不能先要一句準(zhǔn)話?”
柏知望偏頭看著秦舟眼睛,“你怎麼想?”
被刨根問底,秦舟有點近他情怯的意思,不知道怎麼給那個確切的答案,隻能把問題拋迴去:“你希望我怎麼想?”
柏知望湊近,濕熱的氣息撲在他的下巴邊,像蝴蝶撲閃他的臉。
秦舟的喉頭滾了滾。
柏知望柔聲說:“我希望能吻你。”
秦舟沒來得及給什麼答案,身體比大腦反應(yīng)更快,率先閉上眼睛。
都是成年人,這點邀請的小把戲還能認(rèn)出來。
於是柏知望先是點了點他的鼻尖,隨後把人箍進(jìn)懷裏,細(xì)細(xì)地看,溫柔地?fù)崦瑔査骸按_定嗎?”
秦舟極輕地點了下頭,主動仰頭親了上去。
眼鏡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但兩個人都沒有管它,專心致誌地吻著。嘴唇有涼氣,貼在一起又甜又冰,唇珠軟軟的,像兩顆甜絲絲的荔枝。柏知望習(xí)慣性摸人頭發(fā),順便捏了捏後頸,秦舟覺得渾身酥麻。
柏知望一下下啄著,安靜得跟換了個人似的,最出格的動作也隻是在下唇上輕輕咬了一口,淺嚐輒止,卻足以讓秦舟半天喘不上氣。
“柏老師……”秦舟終於找到空擋喘息,尾音帶有期待和不滿,“咱們在一起都十三年了,接個吻還玩什麼純情?”
明明他緊張得連唿吸都能忘,還敢埋怨別人。柏知望隻是擔(dān)心上來就太激烈會嚇到對方,沒想到自己的周全反倒換來差評,這點麵子該掙還是要掙迴來的。
柏知望氣喘籲籲地點著他的鼻子,輕聲哄道,“張嘴。”
柏知望重新把秦舟拉入懷裏,托著他的臉,深情又來勢洶洶地重新堵住他的唇,舌尖在唇縫裏舔了舔。
秦舟是先挑釁的那個,卻慫得很,順從地容納唇舌,觸感真實而溫?zé)帷?br />
柏知望邊吮邊咬,漸漸地秦舟的心跳平穩(wěn)了點,人也上道了,仰著脖子開始迴應(yīng)。久違的觸感給秦舟刺激得整個人都在抖,仿佛有微小的電流穿過他的指尖。
兩個人的舌頭你追我趕,誰也不讓誰,以至於秦舟的下唇被咬得微微紅腫。
這是憋得有多狠?以前他怎麼沒發(fā)現(xiàn),原來柏知望接吻可以這麼兇。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作者全程嘴角飛揚並對你勾了勾手(指要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