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鈴聲傳來,宿醉的感覺並不舒服,腦袋像是有一輛裝滿石頭的卡車,又沉又重,並且石頭持續不斷的掉落,撞在他的太陽穴附近。宋蔚雨忍著頭疼和不適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衣服是睡衣,乳首和女穴擦過衣服感到一陣刺痛。昨天喝斷片了,毫無自己迴家的印象。拍了拍自己的頭,不太利索的解開胸口的扣子,乳肉上是被男人抓出來的指痕,乳暈周圍有牙印,乳頭更為可憐,已經破了皮。而下麵的女穴癢要命,明明昨天高潮了許多次……為什麼還會癢?
宋蔚雨並緊了腿,他走到衣櫃前想拿出一條白色的內褲,打開衣櫃。有一張紙條,一張紙條也要放在櫃子裏最高、最正中央的地方。黑色的字體像是索命的鐮刀,脖子像是被人掐住,內容讓宋蔚雨臉色慘白、唿吸困難。
老公給你買內褲。愛你。
攥緊手裏的紙條,裏麵白色內褲一條不剩,隻剩下沒拆開包裝的黑色內褲、女士內褲、丁字褲,或者上麵印著幼稚圖案的少女內褲。
男人住在宋家,這個認知讓宋蔚雨渾身發抖。昨天晚上是男人送他迴家的嗎?男人會不會拍照?有沒有告訴其他人?每一個疑問都在拍打他脆弱的神經,像是一條即將被扯斷的拉麵。昨日被酒精勾出來的背德感和興奮在今天讓宋蔚雨恨不得掐死他自己,卻又慶幸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卑劣到塵埃裏,不知廉恥的對著男人張開腿,良心深處在不停的譴責他妄圖拉下整個宋家的念頭,宋家縱然不歡迎他,卻沒有掐死他,更沒有把他送到別人的床上。
蜷著身體蹲在角落裏,他逼迫自己冷靜。喝過酒他記不住男人的聲音,在體育器材室男人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早上下午送他們上學的傭人幾乎都住在宋家,隻要他們向門口警衛證明自己是宋家保鏢,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進入學校。
努力對照記憶中他們的聲音,宋蔚雨抱著頭,宿醉的後遺癥沒有消退,頭疼、下麵瘙癢讓他的心緒現在極度不穩定,他逼著自己去思考,然後發出一聲尖叫。
宋佳鳴推門而進就看到宋蔚雨躲在角落赤著腳,抱著頭,他走過去試圖靠近宋蔚雨卻被躲開,宋蔚雨一直向旁邊的角落裏躲去,宋佳鳴握住宋蔚雨的手腕問:“哥哥你怎麼了?”
下意識攥緊手掌裏的紙條,宋蔚雨搖著頭不肯說話。
看到拉開的抽屜,和攥緊的手掌,宋佳鳴瞬間明白宋蔚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把宋蔚雨圈進懷裏,不停拍打他的背部,“哥哥,乖。”
隻有一個乖,把宋蔚雨死死釘在宋佳鳴的懷裏。宋蔚雨不跑,宋佳鳴抱著他,拍打他的背部。
宋蔚雨腦海裏蹦出在體育器材室和廁所的記憶,奸淫他的男人頻頻說“乖”,是高頻率高詞之一,宋蔚雨把宋佳鳴當做男人,低賤的希望從男人懷裏得到一絲疼愛,他下意識躲進宋佳鳴的懷裏,然後僵住身體,他被自己的理智扇了一巴掌。
弟弟是他生命裏的光,他活的幹淨,神的光簇擁著他,百靈鳥圍繞他身邊,他腳邊的花開得都比別處要豔,古樸蘭花似為迎他,芳香膩人。他怎麼可能是把他拖進角落裏奸淫的男人。宋蔚雨推開宋佳鳴,後退到無法後退,他隻能當一個可憐的偷窺狂,躲在黑暗裏,妄圖偷來一絲陽光,捧著光在沼澤裏自怨自艾,嫉妒宋佳鳴為什麼可以活得那麼漂亮,可以在陽光下起舞,不負光陰。
他依靠宋佳鳴活著,卻嫉妒他的光。
心底的黑暗化作煙霧,一點一點籠罩他的心房,他覺得自己惡心,他的光現在想要溫暖他,而他卻在弟弟的懷裏把他當做別的男人,嫉妒他,嫉妒他的生命。
過了許久,宋蔚雨意識到。
他一直都不喜歡高溫的東西。
所有的瘋狂、不滿和嫉妒在一瞬間從心底湧出,無法對男人發泄的怒火全部轉移到宋佳鳴身上,他是個弱者,隻能抽刀向他的弟弟。關押野獸的枷鎖被打破,宋蔚雨內心驚濤駭浪,亭臺樓榭被洪水吞沒,麵上仍然不改半分。他身處隆冬,前方是冰封萬裏,後麵是白雪茫茫。
男人的出現是一個導火索,引燃他所有的壓抑的不堪。
或許男人才是他的救贖,他們一樣活在深淵裏,醜陋不堪,他們同病相憐。
他說了乖。
宋佳鳴不知道宋蔚雨內心的想法,他沒想到宋蔚雨突然掙開他跑走,他目前無法用一個特定的命令控製眼前的天鵝,這個認知讓他危險地瞇了瞇眼睛,然後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哥哥,你怎麼了?”
宋蔚雨啞著嗓子說:“沒事……”
成年人的沒事,很多時候背後藏著壓垮脊椎的大事。
自從那天早上之後宋蔚雨就在刻意遠離他,宋佳鳴早上去臥室堵他宋蔚雨一定不在,下午放學他抓不到宋蔚雨的影子,除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能看到,但是父母都在,一句話也說不上,吃完飯宋蔚雨會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裏,拿了備用鑰匙也會被門後的椅子擋住。
宋蔚雨若無其事的準備迴臥室,宋佳鳴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迴到二樓的書房,坐在沙發上,手裏是被他打亂的魔方,魔方總是拚不對,各種顏色混在一起非常刺眼,到底是為什麼呢?思索無果,宋佳鳴把手裏的魔方向遠方用力扔去,魔方在觸碰地麵的一瞬間四分五裂。
“拚不好的魔方,也隻能碎的時候聽個響了。”
宋佳鳴站起來整理衣服,碎在地上的魔方格因為擋路被他一腳踢開。
臥室的門被敲響,宋蔚雨放下手裏的筆,他問外麵的是誰,宋爸爸說了聲是我。
不是宋佳鳴,宋蔚雨鬆口氣,撤掉抵擋在門後的的椅子,他打開臥室的門,宋爸爸沒有進去,他站在門看著自己的孩子,冷冰冰地下達命令。
“明天和佳鳴一起學口語。”
宋蔚雨很平常的提出自己的疑問:“明天月考,怎麼辦?”
“我會給你老師打電話,單獨測試。”宋爸爸通常會解決的他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宋蔚雨才覺得他是個父親。
“我今年高三。”宋蔚雨麵無表情說道。
“你想表達什麼?”
張了張嘴,宋蔚雨選擇放棄:“我沒有問題。”話說完宋蔚雨關上門,落鎖,把椅子搬到門後擋住。
重新迴到桌子前麵伏案寫字,心裏胡思亂想,自己陰暗的想法在一個人的區域瘋狂冒出來,不停提醒他有惡心。他隨手抽出書堆裏藏著的托福練習冊,翻開背誦單詞。
現在是四月份,還有兩個月他參加高考,高考結束他一定馬不停蹄地遠離這裏。
敲門聲再次響起,宋蔚雨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鍾表,這個點大概是保姆上來給他送牛奶,他搬開門後的椅子,直接打開門。
送牛奶的人是宋佳鳴。
宋蔚雨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有事嗎?”
注意到宋蔚雨的動作,宋佳鳴歪著頭笑瞇瞇地說:“我給哥哥送牛奶。”
伸手想接過牛奶,宋佳鳴的手故意繞開:“哥哥不讓我進屋坐一下嗎?”
“屋裏亂。”宋蔚雨隻希望宋佳鳴能趕緊離開說:“沒必要。”
偽裝是宋佳鳴擅長的手段之一,他的唇角落下去,表情有些受傷,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模樣,“哥哥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為什麼不理我呢?”
他總不能說自己嫉妒弟弟如夏花般的生命,想要遠離這裏,宋蔚雨找個借口敷衍道:“學業忙。”
遞過去手中的杯子,宋佳鳴故意蹭了宋蔚雨的手指,宋蔚雨當著他麵關上臥室的門,宋佳鳴能聽到宋蔚雨移動椅子的聲音。
“學業忙啊……”
宋佳鳴現在的目光像是快要餓死看到獵物的獸,他恨不得把門盯出兩個洞,好讓他看看他親愛的哥哥在臥室裏幹了什麼。
握緊了拳頭宋佳鳴轉身迴到臥室。
一聲帶著陰狠和瘋狂意味的聲音孤零零的飄蕩在宋蔚雨臥室門前。
“哥哥你今晚可要關好窗啊……”
捧著牛奶坐在桌子前,牛奶現在還是熱的,宋蔚雨在等牛奶變溫。四月份的天已經可以開風扇了,牛奶放在風扇下麵,液體表麵蕩起一陣漣漪。
夜晚十點左右,宋蔚雨捧起牛奶小口小口的抿,宋佳鳴送的牛奶辨識度太高,牛奶永遠是甜的、熱的。宋蔚雨可以理解,宋佳鳴的生命是充滿溫度的,他是冷血動物,怕高溫很正常。
喝掉牛奶宋蔚雨關上燈陷入夢鄉。
沒有關上的窗戶被風一吹,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