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享譽娛樂圈的名導,容懷太懂得怎麼構圖采鏡,於是白夢溪頓時覺得不一樣了。
原本要分拍三次的鏡頭竟然一鏡到底,容懷也沒有因為嗆水拖延進程,反而是白夢溪因為粉絲見麵會的事情一直找不到感覺,反複ng。
趙導忍無可忍想把他罵醒,白夢溪是個太要麵子的人,大庭廣眾之下被數落,麵子上掛不去,越急越錯,第三鏡拍了整整一個下午,好在臨到夕陽西下,這一鏡才終於過了。
趙導是個吹毛求疵的人,雖然現在拍攝的是公益宣傳片,他也要力求盡善盡美,坐在相機後麵,他看著之前拍下的膠片,翻來覆去地看。
或許是因為靈魂的影響,容懷墨色眼眸深處透出了一抹細碎淡金,笑容如同湖水般純粹清澈,當鏡頭直視他的時候,鏡頭前的人就會發現再沒有比這更打動人的笑。
趙導心弦一動。
他有預感,這個公益片上線後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白夢溪臉都要笑僵了,原本他因為提前做過準備功課,所以是比容懷要討趙導歡喜的,但他今天心態確實太崩,見風頭全都被容懷搶走,他又深受打擊,總覺得片場裏那些工作人員也在背後嘲諷他,等收工之後,就忙不迭的迴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見今天的拍攝告一段落,場外等候已久的張特助走過來:“趙導,今天已經拍攝到這麼晚了,不如都在別墅歇下吧。”
趙導心裏嘀咕,之前拍了三四天,哪天收工不是比今天晚,怎麼薄先生今天就善心大發了?
張特助也一頭霧水,不明白老板之前還對拍攝組興致缺缺,怎麼忽然轉了心思。而趙導則心想著能在豪宅睡一夜也是福氣,於是他裝模作樣客氣了兩句,還是在周圍人期待的目光中順勢答應下來。
唯獨容懷拒絕了這份好意:“不好意思趙導,我迴家還有一些事。”
趙導今天對他的印象蹭蹭直線上升,聽他說話臉上就笑得像彌勒佛一樣:“好好好,那你迴去路上小心,明天來不來得及趕過來?不行的話,咱延遲一點拍攝時間也可以。”
容懷笑迴:“不會影響拍攝。”
略過白夢溪,和大家短暫告別後,容懷坐上私家車後座,小周在前麵開車,正是徐徐暮色沉澱的時分,整座城市在燈火中璀璨生輝,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終於停在一棟半舊不新的小區前麵。
粉絲們估計都很難想象,容懷竟然至今都住在這樣普通的小區裏。
如今大多數人都搬去了新城區,留在老城區的人數不多,大多是些眷林的老人,小區裏暗淡的路燈映照進來,容懷推開車門,迴頭叮囑小周:“你先不要走,一會兒我還要下來。”
小周沒問,立即點頭。
容懷關上車門,把暖氣隔絕在車窗裏,輕車熟路地開鎖迴家。
家在五樓,容懷剛進屋就發現裏麵的空間小得可憐,逼仄狹窄的走道還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連正常走路都費勁,但這些東西都不屬於容懷。
聽見門口的動靜,裏間房門打開探出個戴耳機,襯衫褲衩胡子拉碴的年輕男人,張嘴嗓門洪亮地像喇叭:“容哥你去給我點個外賣,再削個蘋果給我送進來。”
說完,房門就又砰地甩上。
容懷表情冷冷淡淡,舒子鶴忙著幫白夢溪處理網上的輿論還沒迴家,他不緊不慢在這個連五十坪都不到,卻被布置的十分溫馨的小屋裏走了一遍。
這個家向來隻有容懷打掃衛生,但客廳、走廊、甚至他的臥室到處都是體感遊戲機、手辦、限量版cd,這些都不是容懷的,而是舒子鶴的弟弟舒子寶的東西,真正屬於容懷的東西除了衣物少得可憐。
畢竟他賺得錢再多,也全都用來供養舒子鶴、白夢溪還外加一個舒子寶。
每次容懷想添置些東西,舒子鶴都會勸阻他:“花那些冤枉錢幹什麼,日子是給我們自己過的,夠用就行了。”
所以九成的錢是容懷賺的,但用到他身上的不足十分之一,相反白夢溪或舒子寶想要買點什麼,舒子鶴總是幹脆且大方,他會解釋:“夢溪出身與我和子寶差不多,小時候可憐巴巴什麼都沒有,現在咱們有條件了,能滿足盡量還是滿足吧。”
舒子鶴時不時會迴憶小時候的生活:“燈都舍不得開,村裏都是凹凸不平的黃土地,平時吃的都是普普通通的饅頭,鹹菜,逢年過節家裏殺豬才有肉吃,上學要走十公裏山路腳皮都磨破一層……”
容懷往往聽得眼淚稀裏嘩啦,所以舒子鶴經常拿他的錢去補貼家用他不但毫無異議,還會問他夠不夠,要不再多給一點?
但即便容懷把舒子鶴一家當成自家人,掏心掏肺待他們,給舒子寶生活費、學費,可謂予取予求,到最後這個小舅子竟然在容懷全網黑的時候,公開向媒體爆料原主是同性戀,一直沒皮沒臉追著舒子鶴。
如果說舒子鶴是道貌岸然忘恩負義的偽君子,舒子寶就是一頭徹頭徹尾喂不熟的白眼狼。
真正屬於容懷隻有臥室那麵牆,用彩色圖釘釘著許多容懷和舒子鶴的合影,有兩人吃飯的存根,舒子鶴給他買的花,過年吃的年夜飯,都是容懷和舒子鶴的日常,還有舒子鶴的單人照,還有幾張偷拍的,可見容懷是真的很喜歡舒子鶴。
翻找片刻,容懷從臥室收走了銀行卡,舒子寶等了又等,沒等到他的外賣和蘋果,摔下耳機來到客廳,不耐煩地質問:“外賣點了嗎?蘋果削了嗎?你坐這幹嘛呢?”
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簡直是把容懷當成他的保姆,容懷失笑:“你沒手?不會自己削?”
早已習慣了容懷忍氣吞聲,舒子寶詫異地瞠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容懷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哦,不僅沒手,還沒有耳朵?”
舒子寶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揉了揉眼睛才確認眼前站著的確實是容懷,他粗著脖子吼道:“容懷你今天吃錯藥了!?”
容懷把臥室裏屬於他的衣服統統收到行李箱裏,拉著行李箱,走到客廳腳尖踢了踢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限你三天時間,你和你的垃圾全都滾出這個房間。”
舒子寶張了張嘴半天才迴過神來,心疼地抱緊地上的限量版光碟,怒道:“你竟然說它們是垃圾?你有什麼資格說他們垃圾?這些都是我自己買的!”
容懷看著他的眼睛,說:“抱歉。”
舒子寶心中一鬆,眼前的容懷還是那個百依百順的容懷,然而下一秒他卻見青年似笑非笑:“抱歉我之前的話有失偏頗,除了這些東西是垃圾,你也是垃圾。”
“況且,你說是你買的,你錢又是誰給的?”
舒子寶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工作,經舒子鶴大力舉薦來給他當助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片場擺得譜比他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容懷老板。
聽他這麼說,舒子寶小聲低咕了一句:“你開的那點工資哪夠花……”
容懷冷漠審視的目光極其銳利:“你把話轉給舒子鶴,你們兩個人,還有這堆垃圾,三天內徹底滾出我家,不然……”
他言盡於此,沒有在多停留半刻轉身就走。
舒子寶還沉浸在他最後冷漠疏離的目光裏,那樣的眼神太陌生,他想一想都遍體生寒,直到他迴到房間,發現遊戲在他離開的時候已經輸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轉念憶起之前容懷言聽計從的模樣又慢慢冷靜下來,徹底不以為意。
落狠話誰不會呀?總歸他哥招招手,就會搖尾巴馬不停蹄地迴來。
等到時候……哼哼。
容懷並不打算委屈自己住在那個小房子裏,甚至等房子收迴來也打算賣出去,離開小區後他讓小周開到一家五星酒店門口,等開了房叫來餐車,小周欲言又止:“容哥,你一個人住酒店,真的能行嗎?”
等候餐車的時候,容懷倚靠著柔軟的沙發,支著手隨意刷著微博:“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樓下也開一間。”
小周是真不放心,之前也出現過明星行程曝光被圍堵的事情,那名女星從記者圍追堵截中逃出來鞋子都跑掉了,還上了熱搜,他搓搓手眼巴巴說道:“容哥,這間是套房,我不介意住外間。”
“不行,”容懷頭抬也不抬:“我介意。”
“我不習慣跟其他人住。”
被歸類成其他人,小周隻好捂著受傷的心髒夾著尾巴走了。
等門被帶上,房間裏安靜下來,容懷把銀行卡的錢轉了一部分到手機上以備不時之需,然後打電話凍結了全部的銀行卡,才窩在床上繼續刷微博。
此時正好是晚上九點剛過,大家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時候,粉絲見麵會翻車的熱度剛降下去一點,又被頂上來。
白夢溪之前曾在直播裏瘋狂暗示他和容懷對他多麼欣賞,就是為了炒“小容懷”,但今天被容懷當眾打臉,頓時受到全網群嘲,有網友截了他的臉p上巴掌印做成表情包,全網瘋傳。
不是沒有粉絲幫他說話,但容懷之前老好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逼急眼了,容粉們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他親親抱抱舉高高,在評論區裏一刻不停地控評。
不管用什麼姿勢打開評論區,話風都是偏向容懷,白夢溪則被從頭問候到腳。
舒子鶴想必現在也在焦頭爛額吧?
容懷正心情愉悅的時候,手機忽然接收到一條短信,他本以為是舒子鶴,沒想到正是那檔極限綜藝的邀請信。
他正值當紅,風光無限,恰逢此時這檔綜藝原本的受邀嘉賓爆出醜聞臨時退出,而他參加了這檔極限綜藝,也就是他走下坡路的開始。
隻是他記得劇情裏……
容懷翻著短信落款表情古怪,劇情裏分明是節目組和經紀人洽接,他怎麼會收到投資方的直接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