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煥去洗手間門後,容懷對邱教練說:“等我們下一場比賽,麻煩教練抽空看一下監控,有人動過我的水杯。”
邱教練臉色驟然一變,金扣也聽見他說的話,摁滅煙頭走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不是什麼大事,”容懷看了一眼正說說笑笑的顧勉他們,走到遠一些的地方輕聲說:“我的杯子裏應該被人摻了過敏物,我喝的比較少,應該能堅持到比賽結束。”
之所以猜測不是致命的東西,而是過敏物,是因為當初雲念梔在紅酒裏麵摻藥被檢測出來,但這次隻是過敏源,並不屬於藥物,係統都沒有預警,所以應該不足以致命。
“這還不是大事!?”
聽明白容懷說了什麼,邱教練大腦一懵,反應過來之後,聲音裏的怒意顯而易見。
金扣表情也極度難看:“這已經不是手段下作了,這就是故意謀害蓄意殺人!”
“金經理如果有空的話,幫我到酒店拿一下過敏的藥,上次醫生開的藥我還一直背在包裏。”容懷聲音很清晰:“等比賽結束後,就能用上了。”
金扣嚴肅地說:“不行,比賽固然很重要,但是我不能讓你冒著風險上去,我去和主辦方交涉一下,比賽延後。”
“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替補上場,但是我們戰隊特殊,沒有替補,難道就要所有人等我一個人嗎?”容懷冷靜地說:“再者我剛喝進去,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病,肯定能堅持到比賽結束。”
金扣一頓,他認真打量眼前的少年。
因為如果總是低著頭,金扣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他的眼睛,現在才發現這個他印象裏怯懦不自信的少年,眼神理智而冷靜。
對視了近半分鍾,金扣被他說服了,他捏了捏鼻骨:“那我立即去酒店拿藥。”
說完,他不敢耽擱,套上衣服就往外走,行色匆匆正好和江煥擦肩而過,江煥心裏忽然有種隱隱的不安。
推開門,容懷抬起頭來,見到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迴來了?準備上臺了。”
江煥心中一定,把手伸給他:“來吧,我的中單。”
燈光匯聚在璀璨的前臺,兩支戰隊重新登場,臺下粉絲們聲嘶力竭地唿喊著他們的名字。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戰歌,第三場決勝局即將開始。
由於先下兩城,顧勉緊張的狀況緩解了不少,和曾小龍談笑風生,段亦歌捏著頸子,舒緩筋骨,邱教練穩了穩心神,主持最後一場決勝局的英雄禁選。
雙方陣容很快確定下來,ifa依舊是版本強勢的運營陣容,ry則延續了主打前中期爆發的陣容。
“這把我們下路一定會嚴防死守,抗好壓,不給任何機會,”曾小龍嚴肅地掰了掰手指說:“你們中上放開打就行。”
段亦歌點頭:“這把我就長駐下路。”
“成敗在此一舉,認真打,不要再拖到下一局……”邱教練話到嘴邊打了個轉,還是沒有把容懷的事說出來,擔心給這些年輕的孩子增加壓力,隻是長歎一聲:“總之爭取沒有下一局,爭取就這一局比賽贏下對麵。”
江煥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再次浮現出來。
“教練你放心吧,”顧勉活動著頸子,認真地說:“這把我絕對不開小差,把咱們戰隊的全勝記錄維持到最後一局。”
“不多說了,專注比賽。”邱教練走之前拍了拍容懷的肩膀,才迴到後場。
江煥心底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尤其是這個拍肩,他皺了皺眉頭問容懷:“教練為什麼要特意拍你的肩膀?”
容懷神色自若:“可能是因為我是新人吧,擔心我在最後一場拉胯。”
“明明就是寄予厚望。”段亦歌插了一句嘴。
江煥擰緊眉頭,這樣的解釋順理成章,但他依舊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要非說個所以然出來,他也做不到,隻是一種直覺。
曾小龍:“都不閑聊了,專注比賽。”
顧勉也打了個氣:“加油!”
離他們的座位隔著不遠就是ifa戰隊,和氣氛輕鬆活躍的ry不同,這局是他們在總決賽的生死局,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嚴肅。
蘇睿哲坐在椅子上,聽見耳麥裏隊友們議論這局的打法,想到之前的布置,有些心不在焉,頻頻往容懷那裏看去,直到真正進入遊戲才收迴視線。
容懷滑動鼠標,一邊消耗一邊補兵,其實大多數英雄在三級都具備單殺能力,但大多人,包括職業選手,在操作時都有失誤,這種失誤並不是單指技能不中,也包括明明能消耗對方的時候,沒有充分消耗。
遊戲就是這樣,入手容易,但是精通很難,差就差在細節裏。
蘇睿哲是有切身體會的,教練的話,他至今還記憶猶新:“容懷這個選手和江煥很像,都是天賦型選手,你看他上來莽你,看似是莽,但實則傷害都經過精確計算,總能在三級單殺對手,所以你要在對線時注意,不要被他過多消耗。”
但如果容懷身體出問題了呢,還能保持精確的判斷嗎?
蘇睿哲正惡意的猜想,容懷閃現魅惑住他,然後他的屏幕暗了下去。
“生死局的一波單殺!”老米拍著桌子情緒激動:“導播也很懂啊,一到三級就把鏡頭切向中路,但剛才發生的太快都沒有看清楚,現在我們來看看迴放——”
小蛙接過話柄:“小公主魅惑閃現穿過了剛剛死亡的小兵,然後魅惑中了睿神,技能穿過兩個小兵之間門確實不容易躲啊,因為我們從視覺上來看,技能是會被小兵擋住的,這也是小公主經典極限操作。”
“對麵打野在下,”顧勉時時刻刻盯著小地圖:“亦歌反蹲一波,我和小龍蝦勾引一下。”
段亦歌立即往下路靠:“我繞個視野反包他們。”
迴城買完裝備,容懷覺得嗓子有些發癢,眉尖淺淺蹙起,把那股癢意壓下去:“對麵中單沒閃,可以越塔強殺。”
江煥立即迴應:“我來了。”
在所有人都聚焦於下路打野gank和反gank爆發了3v3小型團戰的時候,中路江煥配合容懷來了一波越塔強殺,蘇睿哲的人頭由江煥收下。
容懷輕輕咳嗽兩聲:“打得好。”
“你嗓子不舒服嗎?”江煥眉頭皺起來。
容懷調整一下嗓音,“稍微有一點,沒事。”
係統並不那麼樂觀:“宿主你已經開始發熱了,一會兒就會唿吸困難的,你之前應該聽經理的話和主辦方交涉一下。”
“能和阿焱一起攀登高峰,這對我來說更重要。”
這個時候導播迴放中路越塔強殺的經過,小蛙說:“睿神屬實有些淒慘了,因為沒閃,煥哥從上路遊走到中路,配合小公主收了一波人頭,美滋滋。”
“不止啊,”老米看得更細一點,驚歎地說:“你們注意到沒有?小公主點燃先抗的塔,然後正好江煥補傷害,小公主把扛塔應用到了極致!”
彈幕被“666學到了”刷屏。
容懷拿到一血塔之後,他的對位經濟領先蘇睿哲整整兩千多塊,有著巨大經濟領先的堆砌,他又拿到兩次單殺,蘇睿哲被他殺得頭皮發麻,後來幹脆見麵就直接開大,把容懷炸開。
他玩的這個英雄大招就是約出去一個球,能把敵方炸開。
ifa中塔掉了之後,上塔也隨之告破。
觀眾們從上帝視角能夠清楚的看到江煥其實很早就把上塔磨的隻剩下一個塔皮,一直沒推。
“怎麼彈幕還有那麼多人問為什麼?肯定是為了把一血塔的錢讓給小公主呀。”
“可惡,踹翻這碗狗糧!”
“這可是世界賽生死局啊,當著全世界觀眾的麵賣狗糧,不得不說你們真會玩,讓那些沒資格進世界賽的隊伍情何以堪?”
“今天糖分超標啦!土撥鼠尖叫.jpg”
容懷感覺到唿吸逐漸變得燥熱,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他觀察了一下下路的情況:“草叢裏有個真眼,煥哥tp到下路,可以繞後包抄。”
江煥永遠相信他的指揮判斷,立即傳送到下路。
對麵下路雙人組見到從後麵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的江煥,差點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反打的時候,打了兩下,就絕望了。
江煥一身裝備太好了,他們根本打不動。
解說席上小蛙笑了:“這……ifa下路兩個人傷害打在煥哥身上不掉血啊,這都不是刮痧了,是嗞奶啊,我感覺吃了一套技能煥哥還在迴血。”
彈幕也在驚歎“這波繞後簡直絕了”“煥哥一波繞後又收兩個人頭,美滋滋,快樂超級加倍。”
老米感慨道:“現在已經是裝備碾壓了,連懸賞都出來了,小蛙,你認為現在勝率幾幾開?”
“你這話問的,不是得罪人嗎?”小蛙打趣了一句,然後想了想說:“七三開吧。”
“那你太保守了,我覺得隻有八二開,”老米客觀評價道:“現在隻有睿神和打野找找機會,睿神用球把人炸迴來,打野蓋大,開一波好團把小公主秒了,估計還有可能打贏。”
要是以前聽到這些預測,蘇睿哲的粉絲們早就罵起來了,但是現在他們被打擊的萎靡不振,連發彈幕的都寥寥無幾。
ifa外塔全部被拔光,全員勢氣大減,團隊語音裏靜得可怕。
外援打野用蹩腳的中文安慰大家:“沒關係,還有機會,睿神把人炸迴來,我蓋大,還有機會贏!”
ifa眾人勉強鼓起勢氣。
“咳咳,”
嗓子發癢,容懷用衣服捂住耳麥,低頭咳嗽了好幾聲,他現在渾身滾燙後背滿是冷汗,抬頭看屏幕都有些模糊。
就在他有些分神的時候,麵前草叢裏麵冒出了一個蘇睿哲。
他的周圍沒有隊友,蘇睿哲後麵跟著打野和adc。
打野情緒激動:“有機會了,有機會了——”
他正要上去蓋大。
然而下一秒,蘇睿哲反射性開大把容懷炸走了。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蘇睿哲恨不得把鍵盤砸了。
打野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笑意僵在臉上。
彈幕登時炸鍋,滿屏的問號讓各大平臺都有一瞬間門卡頓。
“睿神這是被小公主殺怕了??反射性把人炸開了???”
“好不容易小公主給機會了,你他媽把人炸走了???”
“不是吧,小公主被抓死就能斷一波節奏,這麼好的機會都放跑了?”
“哈哈哈哈,你們去看打野的臉,一臉懵逼!”
“下飯下飯。”
“說真的,這一局說不定就這一個機會……蘇睿哲還把人炸走了,真是個睿智啊!”
事實也確實如此,後麵容懷再也沒給過機會,ifa打野拚命想找機會,但小蛙連連搖頭:“看得出來ifa很想開人,但我覺得ifa想不開,經濟差太多了。”
中期江煥一波繞後,把ifa五人像趕鴨子一樣趕到容懷麵前,前後合圍團滅了ifa,一路平推高地水晶。
老米起身高唿:“強隊跟著版本走,但真正的王者創造版本,讓我們恭喜新王登基——全華班ry戰隊獲得這次全球總決賽的冠軍!!!“”
“新王登基!”
“新王登基!!”
“新王登基!!!”
段亦歌摔了鍵盤直接跳起來,“我們做到了!”曾小龍和顧勉哭著抱成一團。
此刻,世界都聚焦這一刻,璀璨燈光和特寫鏡頭全都給他們。
江煥起身走到容懷身邊,容懷趴在桌子上,他原本以為他在哭,推了一下,容懷的手臂卻直接從桌子上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