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容懷和加焰到度假星球休婚假。
搭載工具是便捷的星際航班,加焰提前預定了頭等艙,容懷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艙艦裏寬闊的床上。
睜開眼睛,頭頂是變幻莫測的流線型艙頂,柔和昏暗的燈光尤其適合睡眠,他整個身體都被加焰擁抱在懷裏,黑犬安安靜靜趴在他們的床邊,他揉了揉眼睛,問:“我們到哪裏了?”
“還有段距離,”加焰隨手觸碰床頭的按扭,艙體頂部逐漸變得透明,就像露天天窗,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到外麵的星辰宇宙。
航班沿著星軌中緩緩航行,從天窗往外看一片漆黑,但遠處星雲就像盛開在黑夜裏麵的花火,在黑暗裏麵尤為璀璨奪目。
當他們駛入小星係帶的時候,周身環繞無數細碎渺小的星辰,就像浮動在身邊觸手可及的螢火蟲,躺在床上伸出手,仿佛就能把它們抓在掌心。
容懷躺在加焰懷裏,仰頭望著天窗外麵的景色,加焰撫著他的背脊,忽然滑下去伸手揪了一下他毛線球般的短尾巴。
“別揪我的尾巴,”容懷摘開他作亂的手。
加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輕輕撕咬他的頸側,聲音沙啞:“我們締結精神海吧。”
容懷:“締結精神海?”
“我們的精神海連接在一起,往後但凡心念一動就能知道彼此身處何處,在做什麼,”加焰大手捏了捏他的腰說道。
容懷身體嬌弱,如果真的要上戰場,和他心意相通,加焰稍微感知就能探知到他那邊的情況,也能最大程度上保證安全。
“怎麼才能締結精神海?”
加焰身體力行告訴他如何做,俯身犬齒嵌入頸側,容懷身體輕輕一顫,嘴裏發出細碎的輕哼,所以捏住他的頸子,抬起頭看見他臉頰濕紅,瞳孔微潤,緊接著加焰敞開自己的精神海,朝容懷包裹過去。
容懷感覺到包裹住他的精神海,灼熱而滾燙,短短幾秒鍾,他就出了滿頭大汗,喉嚨裏溢出沙啞而可憐的低哼,那有如燒灼一般的精神海與他的精神力相互交纏,就像最深邃的地方也被占有侵略了。
他下意識想要逃離,但是卻被加焰抵著唇把破碎的聲音吞入腹中,唿吸被不斷剝奪,後腦也被緊緊按住,隻能仰起臉承受滾燙瘋狂的吻。
直到兩個人的精神力徹底融為一體,容懷雙眼渙散放空,一股微妙奇詭的感覺從脊背竄上大腦,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就像是兩個人的思維徹底交融在一起,比徹底標記還要深入。
他藏匿的最深處都被占據了。
加焰緊緊盯著他,容懷柔軟無力地枕在他的胸膛上,玉白的麵容染上紅暈,尾椎骨雪白的毛團隨身體微微顫抖,渾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灼紅的赤眸像是燃燒著火焰,但他克製住自己,沒有再去碰容懷。
精神海相融容懷已經無力承受,更何況他的愛撫。
他想著放容懷一馬,但容懷已經陷入意識的模糊,纖長玉白的腿勾住他的結實腰身,“加焰……”
加焰赤眸緊緊收縮,就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瞳孔收縮成豎瞳,理智的弦驟然崩塌,壓抑著的渴望破枷而出,他兇狠地用犬齒嵌入皮膚,喉嚨裏發出低笑:“你還真是熱情啊。”
平靜的血液因為信息素的注入而沸騰,容懷臉蛋貼在枕頭上,眼眸徹底失去焦距,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吐不出聲音,甚至連抵抗都做不到,他蜷縮著身體,想要逃避,卻被揪著小尾巴拖迴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加焰擁住懷裏柔軟虛弱的身體,容懷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加焰輕輕安撫他顫抖的後背。
掌心貼著單薄的後背,加焰的胸膛起伏了一下,耳邊傳來容懷輕輕的唿吸,就像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心髒搔癢,沸騰的血液躁動不息。
半個小時過去,渙散的瞳孔逐漸恢複焦距,容懷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發現他無需睜眼就能感知加焰的動作,原來這就是締結精神海,“真是奇妙。”
“渴了嗎?”加焰把他濕潤的發絲撥到耳後,低頭問他。
體力勞動總是透支水分,容懷嗓子幹渴嘶啞:“想喝水。”
他想要撐著身體坐起來,但是渾身無力,膝蓋一軟,反而再次軟綿綿撲倒下來,加焰接住他,把他放迴床上,“別逞強了,我去。”
不一會兒,加焰就帶著一杯水迴來,還有一碟子糕點,“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容懷喝點水潤潤嗓子,然後吃了兩塊糕點,見加焰不動,問:“你不吃一點嗎?剛剛也消耗了很多體力吧?”
“那算什麼?”加焰捏著他的耳朵尖,戲謔一笑:“如果不是怕你撐不住,我還能繼續個十天半個月。”
容懷:“……”
這該死的ao體質的差距。
體力嚴重透支,容懷勉強吃了一些東西,渾身使不上力氣,然後就又躺在床上小憩,昏昏欲睡之中,他隱約感覺到艙體微輕的顛簸,似乎停了下來,迷迷糊糊又把眼睛睜開:“怎麼了?”
“沒什麼,”加焰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低聲道:“睡一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視線被遮擋住,容懷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加焰撫摸他柔軟的發頂,目光卻落在天窗外隕石帶裏。
度假星球在星係邊緣,要想從帝星到達這裏,就幾乎要橫穿整個星係,還要經過一片小型隕石地帶。
周圍布滿懸浮的小型隕石,艦體在其中緩慢穿梭,由於到處都是天然掩體,這裏也是星盜出沒最為頻繁的地方。
容懷如果現在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天窗外,隕石後麵緩緩駛出幾十艘體型龐大的骷髏戰艦,漆黑的旌旗在桅桿上升起,幾乎遮天蔽日。
當看清楚戰艦塗鴉的旌旗,整艘航班裏的人全都嚇破了膽子,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想要到度假星球去好好放鬆的有錢人,現在輕鬆愉悅的氣氛蕩然無存,所有人都墜墜不安。
——上麵的骷髏旗,來自臭名昭著的星盜黑骷髏。
在龐大的星係裏,已知文明星球就有上千個,每時每刻都在爆發戰爭,而這些星盜就是靠發著戰爭財逐漸慢慢起來,其中黑骷髏就是最為龐大的星盜群體,他們手上掌握了上千條軍火生產線,擁有的武器甚至比一些小文明星球還要多。
上百艘黑黢黢的骷髏戰艦把航班團團圍住,在體型龐大的戰艦襯托下,這艘航班被襯托得像渺小的舟粒。艙室裏麵的旅客們都發現了這一變故。
“艦長我們該怎麼辦?休息室裏的那些乘客們都開始恐慌了,”助手惶恐不安地詢問艦長。
星盜以前雖然在附近活躍,但是很少對橫跨星球的星際航班出手,大多都是去打劫一些小行星上的流亡者。
黑骷髏這次為什麼這麼反常?
艦長想不明白,後背也被冷汗浸透,他也從來沒應付過這樣的情況,隻能用通信先聯絡帝星:“這裏是開往度假星球的航班jn-6906,我們在小隕石帶途中遭遇了星盜……”
話音未落,信號就被中斷,通訊係統裏麵傳來滋滋啦啦的信號幹擾的電流聲。
與此同時,休息室裏麵的乘客也都發現自己的光腦沒有信號了,他們和外界唯一的聯係被切斷,恐慌、焦躁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
甚至有膽小的人低頭哭泣起來。
艦長額頭上汗如雨下,正在這個時候,駕駛艙的通訊被人接入了,那頭是一個年輕頗有些驕縱的聲音:“你們的航班裏是不是有個叫容懷的?”
艦長心裏一咯噔,立即去翻乘客名單,果然在頭等艙裏找到了這個名字,顯然這群星盜就是衝著這個人來的。
他一時間沒說話,那頭年輕的聲音說:“看來是有這麼個人,你現在主動打開甲板把他送過來,我就放過你們,我給你兩分鍾仔細思考一下吧。”
“兩分鍾過後,我們強行登艦。”
是想保住一艦的人,還是保住一個人?
在這個邊緣地帶,他們就算是申請援助,至少也要三個小時才能等到救援。
艦長頹喪地坐在椅子上,抱住腦袋。
休息室裏乘客們惶恐不安的情緒也在持續發酵,透過舷窗他們能夠清楚的看見外麵體型猙獰恐怖的骷髏戰艦,就像幽靈一樣把他們團團圍住,所有人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與他們惶恐低迷的氣氛截然相反,隔壁星海戰艦裏,眾人正沉浸在狂歡的喜悅中。
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啤酒味,打扮不修邊幅的星盜們把活著的每一天都當成狂歡,盡情揮灑著汗水和激情,被圍坐在中間的獨眼首領大口往嘴裏灌著啤酒,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冷冷注視著通訊器,他旁邊坐著的正是從帝星消失後,不知所蹤的餘星澤。
“這個容懷就是你曾經說過騙了你兩億,還把你弄得身敗名裂的人?”獨眼首領說。
餘星澤咬咬牙:“是的父親。”
餘星澤其實是星盜黑骷髏首領的親兒子,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但他和那些隻知道燒殺搶掠的海盜們不一樣,他從小就對藝術充滿濃厚的興趣,但是獨眼總想著讓繼承自己的衣缽,於是他這才去帝星,拚命參加比賽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
但是容懷給了他迎頭一捧,把他的夢想徹底打成碎片。
麵對那些鋪天蓋地觸目驚心的流言蜚語,他狼狽逃離了帝星,重新迴到父親的懷抱,他不敢登陸光腦,整天縮在屋子裏麵,哭了整整一個多月,才從絕望的情緒擺脫出來,但還是心情萎靡,一蹶不振。
曾經驕縱自信的兒子變成如今的這般悲觀的模樣,獨眼怒火中燒,星盜信奉一報還一報,正如同之前曾經害他丟了一隻眼睛的人,墳頭草到如今怕是都長了三尺高。
黑骷髏以打劫商船謀生,在各大航線裏都有眼線,得知把兒子害成這樣的人登上了jn-6906,獨眼立即帶人趕來找場子。
果不其然,在這樣聲勢浩蕩的討伐中,餘星澤逐漸找迴了原先驕傲的影子,兩分鍾轉瞬即逝,獨眼下令:“準備強行登艦!”
周圍星盜們興奮地高唿,餘星澤通紅的眼睛盯著外麵的jn-6906,他咬牙切齒恨了這麼久的人就在裏麵,到時候對方發現他是星盜,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他在帝星也接觸過很多o,都是些膽小怯懦的家夥,碰到這種事……
估計會嚇得哆哆嗦嗦吧。
肯定會後悔自己曾經那麼算計他,跪在地上求他原諒。
想到這裏,餘星澤冷笑一聲,不過他才不會原諒,他的夢想都被毀了。
骷髏戰艦正打算把炮臺對準jn-6906,艙體忽然傳來劇烈的顛簸,餘星澤無意間扭過頭,看見一雙澄黃碩大的眼球貼在舷窗上,他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駕駛室裏的星盜慘叫了起來:“星獸,好多星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