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隻要一天是我的妻子,我就要對她負責,這句話完全沒有毛病,但前提是她要是我合法領證的妻子!
何芳蓉聽見這麼一句話,整個人都懵了,手機咚一聲掉在地上,她刷地扭頭去看林舒,“你們……還沒領證?”
林舒死死攥緊包帶,不敢去看何芳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她迴避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何芳蓉:“……”
雖然兩個人辦了酒,但林舒心裏其實還惦記著易光年,所以她一直找各種理由推拖領證。
何芳蓉簡直要被她氣得背過氣去,瞪著眼睛,揚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她自以為穩操勝券,就算跳樓這件事唬不住容懷,但俊輝和她說了,根據本國民法,一旦離婚婚後獲得財產都是雙方平分,容懷現在這樣有錢肯定不敢和鳳嬌離婚,所以最後勝得絕對是她們。
但她萬萬沒想到他們辦過了婚禮,就是沒有扯證!
她的錢!
她以為容懷的錢,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沒想到兩個人沒扯證,就連她這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婆子都知道沒有證,就都不做數!鬧到警察局都沒有憑證!
想到那些原本以為在自己口袋,現在流出去的錢,她就痛心疾首!
林舒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臉上高高的腫起來,她捂住火辣辣的臉,不敢置信地抬頭望過去,眼淚啪噠啪噠往下淌:“媽,你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在外麵欠了四十萬貸款,還不知道領證,你真是要氣死我!”何芳蓉語無倫次,她正在氣頭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我怎麼說你這樣的一個賠錢貨,當初就該把你掐死!”
從小林舒經常聽見何芳蓉這樣說,但這次她前所未有的委屈,她自認對家裏人已經很好了,她安定下來,第一個是想到的就是把何芳蓉接到城裏來享福,借貸款最開始也是為了家裏蓋房子……
易光年打她,顧蕾打她,這已經是她的第三個巴掌了。
林舒脆弱的心靈徹底崩潰,她捂著腫起的臉蛋,迴憶起容懷對她關懷備至的一幕一幕,她原以為自己不放在心上,其實都曆曆在目,原來兜兜轉轉,嗬護和關懷才是她心裏最渴望的東西。
“容懷,辦酒的時候,你說要對我好一輩子,你就是這麼對我好一輩子的?”林舒淚流滿麵,這次沒有任何做作,她是真的泣不成聲。
容懷淡淡看著她:“答應你的那個容懷,已經不在了!
“你難道對我沒有感情了嗎?之前還給我泡奶咖給我買衣服……”林舒涕泗橫流。
“說到這個……”身體不適感越發嚴重,容懷揉著太陽穴,輕笑一聲,嗓音溫柔:“你以為顧蕾收到的照片是誰發的?”
哭聲戛然而止。
林舒婆娑的淚眼倏然睜大,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你發什麼神經?”何芳蓉打算去碰林舒,林舒卻忽然像是受到了刺激,尖叫一聲,抱頭從沙發上滾到地上,她已經想通了,那個時候她為了試衣服進了試衣間,那時候包就放在容懷的邊上,能動手的隻有容懷。
想到那場突如其來的捉奸,易光年拋棄她不知所蹤還有手機裏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詛咒,竟然都全是源自眼前這個看上去溫柔可親的男人,而她竟然還妄想容懷會是她最後的依靠。
林舒如墜冰窖,臉上滿是眼淚,鼻涕和汗水,牙齒抑製不住得打戰,情緒波瀾起伏之下,她一時間甚至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
她眼前一片灰暗,因為她現在不僅一無所有,也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即使身處在溫暖的環境裏,依舊覺得寒風刺骨。
容懷俯身凝視她淚流滿麵的臉,嘴角上揚輕柔的微笑,但在林舒看來現在就像惡魔一樣恐怖,輕言細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該吃藥了!
這句話聽在她耳朵裏麵,就像在說你該下地獄了。
林舒渾身不住哆嗦,她拾起地上的包,有如慌張逃離一般跌跌撞撞往外衝去,何芳蓉嚇了一跳,立即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係統感慨不已:“林舒絕對是被宿主嚇得不輕,往後肯定不敢再來找你了!
容懷:“林舒這樣的性格才是真正的菟絲花,且看她無依無靠能活到幾時吧。”
說完這句話,他感覺胸口不斷翻湧,跑到洗手臺上卻又吐不出任何東西,腦海裏麵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湮沒,不知不覺扶著牆壁緩緩倒在地上。
—
休息室。
薑醫生在皮椅上坐下來,從懷裏掏出眼鏡,戴在鼻梁上,雙手交握在胸前問道:“易總最近一直都不曾主動聯係我,是狂躁癥不再發作了嗎?”
他視線銳利,眼神裏閃爍著動若觀火般的理智,易熾金刀大馬坐在他對麵,卻沒有任何的不自在,隻是哼了一聲,“確實如此!
薑醫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難道是上次開的藥著有成效嗎?”
“你說錯了!币谉霊猩⒌胤穸ㄋ,“是容懷陪在我身邊,狂躁癥才有所收束!
“容懷便是方才那位青年?”薑醫生推了推眼鏡,問:“我很好奇他是怎樣治療你的狂躁癥的?”
易熾:“起初我和他在醫院相遇,那時我狀態最差,隻是見了個背影,就覺得似曾相識。後來助理偷拍過一陣,還曾經弄到過他的一件衣服,靠著那些東西,我的情況才逐漸穩定!
“於是你就將他禁錮在身邊?”薑醫生迴想剛才和容懷初次照麵的印象,他半輩子都在苦心研究心理學,對人看的還是比較準的,容懷看似柔軟溫柔,可他總覺得琢磨不透,深不可測,難免為易熾擔憂。
易熾揚起眉頭:“與禁錮無關,他是自願陪伴在我身邊!
薑醫生說:“那易總也要盡早將你的事情和盤托出,無論是朋友還是戀人,都經不起隱瞞的考驗!
“這件事他也早就知道,”易熾正興致盎然地擺弄之前助理略施計策,從容懷那裏騙來的針織衫,時間過去這麼久,他還依舊能聞到上麵若有似無的屬於容懷的氣息。
“那就好,”薑醫生頗覺欣慰,站起身來,朝他伸出手:“那我現在這裏恭喜易總與容先生往後一帆順風!
易熾和他簡短握手:“這段時間辛苦了。”
收迴手之後,頓了頓,易熾忽地想起什麼,又說:“說起來我還有件事想詢問你!
“易總請問。”
易熾:“我最近倒時常會夢到一些熟悉的場景,雖然十分離奇,但卻像是曾經親身經曆。”
“是否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明知是夢,卻仍然覺得像是親曆過,”薑醫生說:“不知道易總之前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人初生下來就帶有前世的記憶,踏上尋親之路後,還能對那裏的風土人情如數家珍,用接近科學的方法來解釋,是量子糾纏,初生孩子的量子與亡故之人的量子糾纏在一起,於是混淆了記憶,新生兒從此擁有了死者的記憶。”
薑醫生話鋒一轉:“但是我更傾向於神學的說法,一個人的靈魂是四維的,隻要足夠強大,就能夠突破維度空間穿梭於各個時空,體會不同的人生,你所做的夢境或許是自己的經曆。”
易熾也更傾向於後一種想法,但人的靈魂再怎麼強大也無法穿透維度和時空,隻有神才能做到。
他莫名如此篤定。
簡短的閑談交流之後,兩人從休息室裏出來,頂層的辦公室開放式格局一覽無餘,易熾放眼望去,沒有找到容懷,心底略覺詫異。
薑醫生和他說話,易熾也心不在焉,他第一時間以為容懷又出門了,掏出手機一看,上麵卻沒有任何短信,本想打個電話過去,卻又注意到洗手間的門開著。
易熾心中莫名一沉,他撇下薑醫生大步走去,踹開半掩的房門,一眼便見容懷倒在冰涼的地磚上。
“容先生這是……暈倒了?”薑醫生追過來,瞥見易熾的神情不覺“咯噔”一聲。
一瞬間,易熾眼球便爬滿血絲,堪比猙獰嗜血的惡鬼,比之前狂躁癥發作看上去還要恐怖百倍,就連薑醫生也脊背一陣發涼冷汗直冒。
“容懷,”易熾輕輕晃了晃暈倒的容懷的肩膀,“容懷,你還好嗎……”
容懷一動不動,就連唿吸都非常輕弱。
得不到任何反應,易熾眼裏的血絲逐漸增多,就快要把整個眼球染成血紅色,薑醫生看得觸目驚心,易熾這副模樣像是隨時都要發瘋,心裏正這樣想著,易熾抬起頭來:“你過來看看。”
薑醫生湊過去,掰開容懷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嘴巴,心裏叫苦不迭,他是專攻心理方麵的心理科醫生,但是對這種突然暈倒的癥狀可謂毫無頭緒,幫不上任何的忙。
他掏出懷裏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不行,我真的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易熾二話不說,把容懷抱起來往外衝,可憐薑醫生老胳膊老腿氣喘籲籲跟在後麵跑,半條命都快跑沒了,總算跟上易熾坐到車裏。
好在車子一路通暢無阻開進醫院。
市立醫院背後的投資方就是易氏集團,易熾親自送過來急救的人,院方萬分重視,立即安排專科醫生和護士進行全方位的檢查,在做過胃鏡,抽血和化驗之後,就是等待結果。
易熾坐在容懷身旁,緊緊盯著床上人柔弱蒼白的麵孔,眼珠裏的血色沒有半分褪卻,薑醫生心驚肉跳,縈繞心底那股不祥的感覺終於應驗了——
容懷若是在,易熾狂躁癥不會發作,那無疑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但若是作為紐帶的容懷哪一天不在了呢?
到時候易熾怕是會比狂躁癥發作時更加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