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栗子嘴巴開合,一臉驚愕。
房間裏陷入一片寂靜,眾人望著手機屏幕的播放界麵,神情恍惚,沒想到陳芬說的話竟然都是真的,沈胖子竟然真的是另一個內鬼。
其實一開始大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懷疑,但是陳芬出軌的照片,和精神病史被爆出來之後,沈胖子搖身一變,反而成為了大家同情的對象,也隱藏得更深了。
昨天他們真心實感的相信了沈胖子,沒想到今天就被打臉了。
以至於眾人表情震驚,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沈胖子看著他們驚訝的說不出話的表情,竟然也攤牌了,不裝了,拍著大腿狂笑起來,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我的表演精湛嗎?你們可都被我騙了!”
“你們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下被攆得狼狽逃竄的模樣,簡直是像喪家犬一樣,真是讓我賞心悅目啊。”
“你竟然是內鬼……”蘇栗子難以置信,她想起沈胖子在陳芬死的時候崩潰大哭,甚至對大家說之所以之前不告訴大家陳芬有妄想癥,就是為了不讓她受到歧視,情真意切的模樣……竟然都是作戲,她難以控製住後背的涼意,倒退兩步,“為什麼?”
容懷瞥了眼沈胖子,說了句一語雙關,很有深意的話:“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秦羽卻關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知道鈴鐺聲能控製外麵的……那個東西?”
沈胖子聞言,竟然捧腹大笑,甚至笑地連眼淚都出來了:“你這個問題問的好,可是我不想告訴你呢……”
“因為他並不是第一次到山莊來,”容懷坐在沙發上,翹起雙腿說道:“你們也都不是第一次到山莊來。”
“這座山莊大部分的桌椅擺件都更換了擺放的地方,壁畫也被二次粉刷就是為了讓你們認不出來,你們去過太多的世界,當然不會記得這個山莊就是曾經你們到過的一個世界。但這些小動作卻瞞不住記憶力超群的人,比如說沈胖子、和第一個死者沫子。”
聽他這麼一說,秦羽也感覺到了這座山莊有若有似無的熟悉感,一時按著額頭陷入迴憶。
沈胖子隨手把那件捧了一天的外套扔在了一旁,還吐了口唾沫,才從地上爬起來,他睨了一眼容懷:“你雖然沒有經曆過這些,卻能通過蛛絲馬跡推斷出事情的經過,倒是和這些愚不可及的廢物不一樣。”
“多謝讚譽,”容懷笑了笑,“不過我還是對你們前一次到山莊事情經過非常感興趣,你不如告訴我,也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沈胖子一愣,然後捧腹地笑:“我為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他趁著之前說話的間隙,偷偷往窗邊移動。
他自以為自己的動作隱蔽,以極快的動作打算翻窗逃跑,但是他雙腿剛一動,就感覺到腿骨一陣劇痛。
疼的就像是一瞬間腿骨被生生打斷,他雙手還搭在窗臺上,整個人卻“撲通”往前跪了下來。
一瞬間沈胖子後背上布滿了冷汗,喉嚨裏溢出一聲慘叫。
“我可沒有容懷這樣好的耐心,雙腿折斷的滋味如何?”朝焱拽著他的頭發,將他拖迴屋中。
沈胖子使勁掙紮想要挪動雙腿,但是他每動一下腿部,都是一陣不可忽視的劇痛,而且肌肉發軟,根本動彈不得,他疼得麵部扭曲,不斷吸氣。
但是更多的,是直麵朝焱時心裏的恐懼。
朝焱將他拖到容懷的麵前,“給我好好迴答問題。”
沈胖子躺在地上疼得手腳發顫,卻仍然在嘿嘿地笑:“我可不是大白鯊,你們越是想讓我說,我偏是不說,哈哈哈……”
他皮麵肥胖的身體在地上蠕動,就像一條肥胖的蛆蟲看得人作嘔,卻又覺得恐懼,蘇栗子聽見他的笑就覺得瘮人,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偏開臉。
“是我給你的疼痛還不夠,才讓你覺得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朝焱提起他往門口走,門從外麵被撞得咣咣響,就像心跳一樣,不斷撞擊著沈胖子忐忑不安的胸膛。
眼看著朝焱就要打開門,他滿臉恐懼,肥胖的身體在空中不斷掙紮,“不,不要,那種惡心的東西……不要,快放我下來!我求求你!”
容懷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口說:“阿焱,等一等。”
朝焱聞言停下腳步,容懷看著沈胖子:“所以你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是嗎?”
沈胖子不怕疼卻怕死,他還沒有活夠,他還有很多樂子要找……他不能死在這裏!
“滿足,滿足,我都滿足!”
沈胖子囂張的氣焰,在瀕臨死亡麵前終於萎頓了,他膽戰心驚地開口:“這的確是我第二次來到這個山莊,上一次很多年前為了完成係統發布的任務,殺死這裏的氣運之子,也就是那個中槍女人……”
“當時葛總和大白鯊一個負責中斷山莊對外的通訊,一個負責封閉整個山莊,想把他們困死在這裏。於是山莊生態循環中斷,二氧化碳濃度急劇上升,所有人唿吸不暢趴在地上,茍延殘喘。”
“那個女人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受苦,想殺了她又下不了手,我就隻好替她代勞了,那女人二氧化碳中毒,頭暈目眩,還以為是自己親手殺了女兒,心裏崩潰,於是絕望地跪在地上肯求自己的丈夫殺了自己,真是一出大戲啊。”說到這裏,沈胖子喉嚨裏發出“謔謔謔”的狂笑。
想到那些日記,蘇栗子蒙上耳朵,不忍再聽下去,施大爺弓著背匍匐在地上,脊背微微發抖,秦羽強忍不適,問:“那麼外麵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女人死了之後,大白鯊和葛總都離開了,我卻出於好奇留了下來,發現這個山莊裏麵的怨恨,痛苦和絕望,以及不甘都凝聚在一起成為了一團混沌的黑影,當年這個山莊曾以鍾聲和鈴鐺聲為開飯作息的信號,有趣的是,它竟然還保留了這個作息的習慣,”沈胖子白白胖胖的臉部擠滿了掩飾不住笑意,聲音扭曲,讓人膽寒:“所以我用鈴聲招它出來,它可能是把你們當做了食物吧嘎嘎嘎嘎……”
眾人聽見他的笑聲毛骨悚然,沈胖子又嘟囔:“不過這團東西由怨恨,痛苦和絕望組成的……到底隻是不人不鬼的玩意兒。”
容懷臉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收斂起來,眉頭輕皺,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腳穩準狠地向沈胖子的胸口踹去。
沈胖子隻覺得胸口悶痛,被踹地朝旁邊倒去,上牙正巧磕上扶手,牙根斷了半個,鮮血噴湧而出。
“唔!”沈胖子慘叫一聲。崔明洋捂著嘴咒罵出聲。
容懷踩在他臉上,“你認為它是不人不鬼?可你今天卻要被這不人不鬼的東西拆骨扒皮。”
沈胖子疼微鬼哭狼嚎,使勁往角落裏縮去,聽見這話又是一愣,猶如五雷轟頂,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得罪了容懷,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掙紮尖叫道:“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這時,葛總如夢初醒,渾渾噩噩的腦子閃過一絲清明:“原來這個山莊是……我想起來了,我確實是來過的……”
聽見他的聲音,沈胖子眼珠子轉了轉,捂著淌著血,已經高高腫起來的嘴巴,大聲說:“啊對了,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紅牙在哪兒嗎?”
紅牙的名字一出,葛總跌跌撞撞撲過來,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揪住他的衣領拚命搖晃:“在哪!紅牙在哪!你……你快告訴我!!”
沈胖子被他掐住,臉色都變成了豬肝色,但見他一臉焦急,反倒笑得越發猖狂,“想知道?那你們至少要保證不傷害我。”
葛總一心想知道紅牙在哪,他“撲通”一聲跪在容懷麵前:“我現在就剩紅牙一個人了,所以求求你們網開一麵!”
容懷眼神平靜冷漠,根本不為之所動。
“你剛才動怒,莫不是因為我?”朝焱緊緊盯著容懷的麵容:“我並不會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你倒是一個人氣成這樣。”
容懷:“……”
朝焱三言兩語就讓容懷眼底薄怒散去,葛總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懇求,見他後知後覺的流露對紅牙的真情,容懷心裏也堵著一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葛總知道容懷答應了,也代表朝焱默認,又迴頭希冀地去看沈胖子。
沈胖子正捂著劇痛的嘴巴,嘻哈嘻哈的抽著冷氣,對上葛總焦急渴望的表情,裂開嘴角,露出雪亮的牙齒:“嘿嘿,你不是總說晚上會聽見女人的聲音嗎?”
“現在,明白了嗎?”
葛總腦海裏頓時嗡得一片空白,他緩緩迴頭望向牆壁,現在他們在二樓躲避的,房間正是他的臥室,而他平時聽到的聲音就是從壁畫後麵的牆壁傳來的。
他一步一步的,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摘下懸掛在牆壁上的巨幅壁畫,露出被隱藏在後麵的牆壁,牆壁有一塊地方格外鬆軟,是因為水泥時後塗的,而且山莊裏麵氣候寒冷,不容易風幹,他瘋狂把去扒那塊水泥。
蘇栗子和秦羽也上前幫忙,不肖片刻,露出一大塊中空的位置,紅牙手腳被捆綁的嚴嚴實實,蜷縮在中空的牆體裏。
葛總小心翼翼探手把她抱出來,但是觸手的冰涼卻讓他的心髒狠狠地墜了下去。
紅牙閉著眼睛,渾身冰涼……早就沒有了生命體征。
她是被活活悶死的。
蘇栗子眼圈又紅了,她別開頭不敢看這一幕。
“真可惜,”沈胖子滿嘴血沫躺在地板上,裝模作樣地唉聲歎氣,“我把她放進去的時候,她還是活的呢。”
葛總在一瞬之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原來他一直想找的女人,就在給他一牆之隔的地方,不斷向他唿救,卻被他當成了幻覺,忽視了過去。
曾經與他生死與共的那麼多兄弟全都死了,現在連最後的紅牙也沒能留住。
房間裏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寂靜。
“你為什麼要把紅牙藏在起來?”片刻後,秦羽問。
“如果你們提前拿到了紅牙的眼睛,那遊戲不就提前結束了嗎?那多沒意思。”沈胖子說:“再說了,紅牙如果死了,我們名牌上的數字也會改變,藏起來才是最好的方法。”
話音剛落,大廳裏的沙漏步入尾聲,樓上角落裏的電視自動開始播放:【屬於你們的時間已經結束,想要活命的就把犯人的眼球交給我。】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到紅牙的身上,葛總下意識摟緊紅牙,額頭崩起青筋:“不……”
沈胖子躺在地上,煽風點火:“一顆死人的眼珠子有什麼用?至少能讓一個人活命啊。”
葛總渾身發涼,眼珠血紅,死死抱住懷裏的紅牙不鬆手。
容懷支著下頷,翹起長腿,看著這一幕:“感人肺腑,可是誰告訴你們紅牙就是傷殺害沫子的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