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許野抬頭,剛要開口,“咱倆打車……”
“等會兒啊。”謝非手機響了,“是蕭漠然。”
“接。”許野說。
“嗯。”謝非接了電話,“幹啥?”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謝非“嗬嗬”兩聲:“滾蛋,要你管!”
許野抬眼看過去。
謝非又道:“就在醫院門口。”
過了一會兒,謝非有點奇怪地看了許野一眼。
許野不明所以。
“行吧。”謝非掛了電話。
“怎麼了?”許野問。
“蕭漠然說他快到了,讓咱倆等一會兒。”謝非說。
“他在附近?”
“對。”謝非把手機塞迴兜裏,“下午他問我,我和他說我們在這一片。”
“那等一會。”許野說,“反正現在公交也沒到。”
兩個人等了幾分鍾,一輛夾在車海裏的黑色轎車終於慢吞吞地挪到他們跟前停下。
謝非正百無聊賴地踢著一塊小石子,不經意間抬頭。
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車上下來。
這人穿一身黑色大衣,撐著把很大的黑傘,身材高挑修長,皮膚勝雪,一頭銀發格外抓眼,正從霧蒙蒙的雨裏向他走來。
謝非看得發愣。
蕭漠然幾步走過來,抖了抖雨傘上的水,擠到謝非旁邊。
“臥槽。”謝非躲了一下,嫌棄地擦了胳膊上被濺到的水,抬頭往旁邊看。
果然,附近的人全都正看著他們,準確的來說,是在看蕭漠然。
謝非打量著蕭漠然,語氣嫌棄:“什麼毛病,穿成這樣演電影去啊?”
“穿成哪樣?”蕭漠然愕然。
“就穿得這麼……”謝非話說到一半,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了?”蕭漠然瞥了謝非一眼,把右手往許野那邊伸了伸,“幫拿下傘。”
許野沒什麼表情地看看著他。
蕭漠然嘖了一聲:“幫忙撐下傘好嗎,謝謝。”
“不客氣。”許野伸手接過長柄黑傘。
蕭漠然開始解自己的黑色風衣。
“你幹嘛?”謝非皺眉。
蕭漠然把風衣脫下來,抖了抖,抬手要披到謝非身上。
“臥槽你幹嘛!”謝非一把推開蕭漠然往後退。
“不冷麼?”蕭漠然按住謝非,硬是把自己外套披到對方身上,“行了,上車。”
“滾你大爺。”謝非死命掙紮,“誰他媽要穿你的衣服啊,老子又不是姑娘!”
“怕什麼?”蕭漠然拽著謝非往車裏拉,“別人我還不給穿呢。”
堵了快一個小時才到酒店,雨越下越大,三個人也沒出去吃飯,直接讓酒店送了餐。
謝非目瞪口呆地盯著服務員推進來的一餐車晚飯:“嘖嘖,你們這些可惡的有錢人。”
“行了。”許野拆開額溫槍,“先量體溫。”
“來吧。”謝非抹了把腦門兒,“開槍。”
“先把你腦袋擦幹淨。”蕭漠然朝謝非扔了條幹毛巾,“都感冒了還浪。”
“感冒算什麼。”謝非把毛巾從腦袋上拿下來,胡亂擦了擦頭發,“小毛病。”
“別動。”許野把額溫槍對著謝非腦門,機器“滴”地響了一聲,許野低頭看了一眼,“38度,有點燒了。”
謝非把毛巾扔到一邊,伸手去拿筷子:“不礙事,睡一覺就好了。”
蕭漠然披著浴袍,邊擦頭發邊給服務臺打電話:“麻煩幫買一些退燒藥……”
“我不吃藥。”謝非塞了一嘴飯,聲音含糊。
“還有感冒藥。”許野提醒。
“哦,對。”蕭漠然衝電話那頭加了一句,“還有感冒藥……嗯,再拿一床被子。”
謝非撇嘴:“藥買迴來你倆吃啊,我是不吃。”
許野:“別廢話。”
蕭漠然:“閉嘴。”
謝非:“……”
唉,行吧。
“少吃點飯,喝湯。”蕭漠然舀了一碗湯遞給謝非,把對方手裏扒著的飯碗搶過來,“我特意讓做的薑湯。”
“我餓。”謝非抓著碗不放,“還沒吃飽呢,湯一會兒再喝。”
“讓你喝你就喝,哪兒那麼多廢話。”
“滾蛋,要你管!”
倆人抱著碗搶來搶去。
許野靠在椅子上,看著他倆折騰。
蕭漠然注意到許野的眼神,轉頭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什麼。”許野說,“就是覺得你跟我一開始以為的不太一樣。”
“一開始你以為我什麼樣?”蕭漠然挑眉。
許野說:“一開始覺得你囂張的。”
蕭漠然好奇:“那後來呢?”
“後來覺得你不僅囂張,還傻。”許野說。
蕭漠然:“……”
許野看著他。
蕭漠然抹了把有點濕得頭發:“這位帥哥,你真應該慶幸我現在脾氣好多了。”
“那不湊巧了,我脾氣不怎麼好。”許野說。
謝非嘿嘿直笑。
蕭漠然轉頭瞪了謝非一眼:“再笑,別忘了你現在吃的是誰的飯。”
謝非撇嘴,拿筷子戳著碗裏的飯:“有錢了不起啊。”
“說對了,還真是了不起。”蕭漠然靠在椅子上,歪頭看著許野,“其實吧,你跟我一開始以為的也不一樣。”
許野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蕭漠然等了一會兒,許野還是沒說話。
謝非又開始笑。
“嘿,我說你這又是笑什麼呢。”蕭漠然看了他一眼。
謝非扒著碗邊,眼睛滴溜溜地轉:“這你就都不知道了吧,你怎麼以為許野,他根本一點都不關心,你還想套他的話哈哈哈哈……”
所以,等著許野接話是肯定沒希望,要是不想話說到一半把自己憋死,隻能自己接話了。
蕭漠然往謝非腦袋上胡亂揉了一把,轉頭挑眉衝許野道:“我一開始覺得你骨頭挺硬的,敢硬杠。”
謝非躲開蕭漠然得手,端著碗道:“現在呢?”
蕭漠然笑了,瞇起眼睛看著許野:“現在覺得你不僅骨頭硬,嘴還毒。”
許野表情沒什麼變化。
蕭漠然受不了,衝許野道:“哥們兒,給點反應啊。”
許野喝了口湯,放下碗:“哦。”
蕭漠然:“……”
謝非:“哈哈哈哈……”
期末考完試,許野和謝非又去了一次省城,找了幾家醫院還是沒有程玦的消息。
學校早就放假了,但是許野和謝非沒迴去,俱樂部和滑冰場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他倆隻能繼續打工,還是住在俱樂部那邊的值班室,中午跟著吃工作餐,晚上隻能隨便找個小飯館自己解決。
謝非想吃黃燜雞米飯,學校後門的那家挺好吃,他倆下了班就過來,吃完飯出來天都黑透了。
挺巧,一出門就撞見個熟人。
謝非“臥槽”了一聲。
李旭維手裏拎著跟棍子,叼著根煙站在對麵,旁邊還有一群沒見過的小跟班。
人不少,有十多個。
這段俱樂部太忙,許野時不時得逃課過去打雜,再加上期末考試忙著複習,真把這個人給忘了。
沒想到就讓人給堵這兒了。
李旭維啪啪拍著手裏的棍子,衝他倆冷笑:“大英雄,好久不見啊。”
“也沒多久。”許野往前走了兩步,“前兩天還在辦公室碰見你爸了。”
謝非沒忍住,笑出了聲。
李旭維前段時間把一個學生的腿給打骨折了,他爸被叫到學校好幾次,聽說費了不少勁兒才擺平。
“別著急。”李旭維冷哼一聲,拎著棍子往前走,“一會兒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那就看看。”許野說完這句話,衝謝非使了個眼色,倆人拎起小飯館門口放著的塑料凳子朝著李旭維扔過去。
扔完撒腿就跑。
“臥槽!”李旭維沒想到他倆能來這一手,被凳子砸得直往後躲,扔了嘴裏得煙喊道,“追!”
氣勢挺足,跟追擊犯罪分子似的。
許野和謝非沿著馬路邊一頓狂奔,但是李旭維這群跟班裏還真有長跑天才,愣是能追上他倆。
於是一群人你追我趕,追上了就互相打幾拳踹幾腳,完了再繼續你追我趕。
到最後剛吃進去的黃燜雞都快跑得吐出來了,一輛黑色轎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他倆跟前。
車窗打開,探出來的腦袋倒是不陌生。
蕭漠然趴在窗戶上,明晃晃的銀發格外顯眼:“上車啊,傻愣著幹嘛?”
“走走走。”眼看李旭維他們就追上來了,謝非拉著許野鑽進車裏,“快走快走。”
上了車才想起來開車的不是蕭漠然,謝非放下心,要不然這車他還真不敢坐,主要是怕這家夥不靠譜,再把他倆帶溝裏去。
“你倆被人追著跑?”蕭漠然轉身趴在座椅上衝著他倆打量,“不應該啊,據說許野打架還可以吧?”
“懶得打。”許野道。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懂不懂?”謝非緩了口氣,白了蕭漠然一眼:“再說了,李旭維這種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粘上了甩都甩不掉,煩得要死。”
“行吧。”蕭漠然戲虐地看著謝非,“大老遠就看見你了,穿一身屎黃色,什麼審美,夜空裏最閃的星啊?”
今天謝非穿了件明黃色的衝鋒衣,在晚上是有點顯眼。
“放屁!”謝非顧及前麵開車的司機是長輩,隻做了個口型,才道,“什麼審美,知不知道黃色是今年流行色。”
這倆人每次見麵都要鬥嘴,許野一開始還覺得奇怪,現在已經習以為常。
剛吃完飯就一頓狂奔,他覺得有點不舒服,抬手按了下胸口,感覺空蕩蕩的。
許野愣了一下,把藏在衣服裏的鏈子拽出來。
墜子沒了。
許野快速從自己身上一路摸到車座上。
謝非轉頭看他:“怎麼了?”
“不好意思,停下車。”許野按住前排車座,“我東西掉了。”
估計是剛才邊跑邊打,墜子被甩掉了。
蕭漠然盯著他:“你確定?”
“確定,停吧。”謝非抹了把腦門,剛都出汗了,“許野東西掉了,我倆得迴去找。”
“什麼東西,現在迴去找?”蕭漠然不讚同,“李旭維他們應該還沒走。”
許野沉聲道:“沒事,停車就行,我自己過去。”
“算了,我送你倆過去。”蕭漠然衝司機道,“叔,迴咱們剛才停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