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迴來了?
他沒有走?
所以剛才那是……虛晃一槍?
裴書言被屋外的光亮照得瞇了瞇眼,一時半會兒沒能迴過神。他在對麵那張帥氣臉蛋上沉下幾秒目光,在確認這是真真切切的冉宇桐後,才微翕薄唇:“你——”
“打住。”冉宇桐顯然不願聽他多說,試圖用剛買的壽司堵住對方的嘴:“你吃哪個?金槍魚還是牛肉?”
在冉宇桐倔強又心虛的眼神裏,裴書言稍微琢磨出來點小孩兒的意思。
估計他壓根兒就沒想迴去,剛才那一通全是因為耳根子軟,或許出門一吹冷風(fēng)才後知後覺地反應(yīng)明白,誒?怎麼迴事?又被這老東西唬了。
猜他這些小心思,裴書言可以猜到分毫不差,既然能迴來,人家的意思就已經(jīng)表達得相當(dāng)明確了,他若是再不識好歹非碾人走,說不準(zhǔn)真要跟他鬧脾氣。
裴書言接過靠外的塑料盒,把紙吸管戳進冰美式,幹脆利落道:“牛肉。”
冉宇桐默不作聲地留好另外一盒,沒急著動,而是先繞到成堆的材料旁,隨意翻看了幾眼。
他估算著厚度,搬走三分之一。
“最上麵那筆我看一半了,給我放著吧。”裴書言抿了口咖啡,四周頓時生縈出醇苦的香。
厚重的氣味入侵冉宇桐的嗅覺,他摸了把鼻尖,順從地將首份材料歸迴原位。
接著,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低頭,目光雙雙匯向方桌。
這次裴書言沒讓他留下,他竟主動坐到對麵,他們不看彼此,卻好像總有幾縷唿吸,是留給對方的。
淩晨3點15,冉宇桐終於從夾縫裏,揪出了最後那個兩塊四毛八。
“看這是什麼?”他把關(guān)鍵憑證舉在裴書言眼前,麵露自豪道:“我找到了。”
裴書言終是鬆了口氣,但話裏頭依舊透露出擔(dān)心,“可是耽誤了好久,怎麼辦?迴不去寢室了。”
好煞風(fēng)景,也不曉得誇誇他。冉宇桐霎那間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兒,平平地哦了一聲:“沒事兒,打幾把遊戲就該接著上班了。”
“不成,不許熬通宵。”裴書言霸道得讓人措手不及,“我給你弄一下沙發(fā)床,你趕緊躺著歇歇。”
這個提議實在容易讓人多想,冉宇桐瞬間清醒,狐疑又警惕地問:“啊?那你呢?”
“我可以迴家睡。”裴書言一臉嚴肅地答。 ?
冉宇桐都快氣笑了,合著這是把辦公室的沙發(fā)床借我躺躺,自己一個人迴去睡席夢思?
裴書言,您可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啊!
“行,那你直接走吧,我自己也能弄。”
如此一來,冉宇桐也懶得和他客氣,主要是跟一個有席夢思的人讓沙發(fā)床,實在沒有必要。
他三下五除二地放平沙發(fā),像嫌棄杵在原地不動的裴書言占地兒似的,在對方身側(cè)繞來繞去。
“放心,明天之前會物歸原樣的。”冉宇桐拍了拍手心道。
沉寂寬街,彎月高上。一輛奔馳g500從地下車駛出,緩緩?fù)?吭趓.a大廈正對的路邊。
駕駛位的男人打開天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樓裏唯一的一點亮。
今晚夜色不算明朗,抬頭看不見星,月亮也似帶著濕潤的霧氣,黏噠噠的,在暗夜裏暈成一灘。
隻有6層的那束光,毫無保留地打在裴書言身上,它竟能這樣亮,亮得神誌不清酒鬼都要抬頭一探究竟,亮得整條街的路燈都不好意思再發(fā)光。
裴書言在國外的那四年,總會看到幾顆不一樣的星星,它們也比旁的要亮,隻是時而閃著,時而換了位置,時而又找不到了。
當(dāng)初思念成疾,裴書言會有不切實際的臆想,又給他信號,又和他鬧別扭,又跟他玩兒消失……
會是你嗎?
此刻裴書言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那道白光,眼睛幹澀通紅,快要滴下淚來。
不是你,你在的時候,誰還能看得見星星呢。
他搓撚指尖,總覺得喉嚨癢癢。
煙癮犯了。迴來後就沒怎麼碰過香煙,隻在剛和冉宇桐重遇的那幾天,一抽一整晚。
沒帶香水,明天見他肯定會有味兒,裴書言忍了忍,夾出一根香煙放進嘴裏,含著,沒點。
不過一會兒,樓上的燈便滅了。
裴書言也熄了火,藏身於深宵之下,整夜未曾離開。
作者有話說:
裴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