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下來玩得挺野,沒過兩個小時,東西和人都沒電了。
冉宇桐哄人睡覺的心願也順利達成,不僅如此,憑著第二天根本沒人聽見鬧鈴響,證實了單靠美色也可以超額完成任務。
“怎麼辦?”
冉宇桐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任裴書言給自己套上高圓領t恤,為的是遮蓋鎖骨下的紅痕。
“高鐵傍晚有票,或者你想早點到,我可以開車。”
“我問的是該怎麼和我媽說。”
在裴書言將要後撤的瞬間,冉宇桐伸腳勾了下他的腿彎,沒骨頭地纏在對方身上。
“總不能說我們誤車是因為……”
“因為我睡過了。”裴書言接過他的話:“我已經解釋完了,雲姨讓我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
他先安撫好人,又吐出諢話。
“你想說因為什麼?”
“弄壞了?還是做得狠了?”
冉宇桐現在對這種程度的玩笑已然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能反將一軍跟著調戲幾句,但為了二人的行程著想,冉宇桐隻是羞赧地咬了咬唇,最終什麼都沒說。
t市的氣候和a市差不多,但因為離海較近,更濕潤的同時,體感溫度也更低。
剛下高鐵,車站迎麵而來鹹潮的風。
“我隻在暑假之前迴了一次家。”
裴書言拎起行李箱下扶梯,冉宇桐在後頭給他搭手。
“你呢?是不是好幾年沒迴來了?”
“除了過生日迴來看你那幾次,其他時候沒有。”
裴書言嘴上說著話,眼睛卻心不在焉地粘在對方裸露的腳踝。
“你……是不是長個了?”裴書言不太確定地說:“我印象中這是條長褲。”
冉宇桐沒好意思告訴他,自己為了臭美向裏挽了兩圈褲腿,賭這位直男老公看不出來。
“或許是吧。”冉宇桐眼神飄忽地望天。
“也說不好。”裴書言竟順著他道:“二十三竄一竄,最近營養好,可能真悄悄長了幾公分。”
兩人步伐一致踏進地下車庫,正好撞到風口,裴書言單手給冉宇桐披上薄外套,摟著對方的胳膊也緊了緊。
“你怎麼還親自給我蓋蓋頭呢。”冉宇桐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不能隻管蓋不管掀啊……”
裴書言看見不遠處亮起的車燈,微微揚起唇,沒作聲。
隨著他的目光,冉宇桐注意到從副駕駛下來一位飄逸的女士,正揮著手,快步向他們走來。
抓住最後的機會,冉宇桐抵在裴書言身後小聲道:“可不是營養好嘛,老公每天喂得都快吃不下了。”
靠,好刺激。
冉宇桐興衝衝地想。
就要什麼破路都開車!
“阿裴,這兒。”
高個男人顯眼,邱念雲伸長了頸瞧,才能勉強瞅見自家兒子的半邊身子。
“讓你哥背著你得了。”
穿過重重人群,冉宇桐媽還沒見著,念叨先來了。
“怎麼還搶阿裴衣服穿呢,也不怕你哥感冒。”
冉魏從車窗探出腦袋,虛張聲勢地叫邱念雲上車再聊。
可能因為當了多年老師,在某些方麵,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邱念雲比其他同齡人更擅於察言觀色。
因此上車之後,冉魏毫無異樣地在前方閑問,邱念雲卻從兩個孩子又一句沒一句的迴答中,捕捉到一絲與平常的不同。
多數不同集中在裴書言身上,冉宇桐跟自己爸媽隨意慣了,這般無聊的問題,他溜號走神也是尋常事。
但裴書言待長輩一向認真又有禮貌,交談時都盡量不讓話掉地,很少像現在這般……
邱念雲談不上,好像是拘謹,也好像是壓抑。
可能是近鄉情怯。
找到說得過去的借口,邱念雲向冉魏使了個閉嘴的眼色,安靜地從車內後視鏡觀察起裴書言的一舉一動。
身穿亞麻襯衫的男人沉默已久,左手抵著唇,右手看不見,約莫是跟自家小子牽著。
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這個溫度下,金絲鏡片後竟藏著兩抹淡淡的紅。
好幾次邱念雲都以為自己眼花,但片刻之後,後座傳來一句低沉的“冷不冷”,繼而左窗被降下一道窄縫。
“阿裴熱啊?”冉魏關照地說:“熱把窗戶關上吧 ,我開空調。”
“不用了冉叔,我透透氣就好。”
“是不是暈車?”冉魏繼續猜道:“冉兒你手邊有冰鎮可樂,趕緊給你哥拿一罐。”
“哎呀,孩子舟車勞頓的,你別瞎張羅,老實開車。”
邱念雲話音剛落,車後的裴書言緊跟著鬆了一口氣。
隨後,隻見這孩子掏出手機,敲敲點點,又很快放下。
沒過一會兒,冉宇桐竟也打亮屏幕,可惜他的表情控製不如另一位好,很明顯唇邊是噙著笑的。
兩人交錯的頻率微妙,一人低著頭,一人側過臉,一人看窗外,一人看手機。
到這兒邱念雲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是背著他們說悄悄話呢。
既慨歎倆孩子感情好,又替他們覺得害臊,邱念雲故意投去一道目光,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冉宇桐做賊心虛,猛然抬頭,朝老媽擠出一個尷尬的笑。
“幹嘛呢?”邱念雲明知故問。
“處、處理一些婚後瑣事。”冉宇桐莽而無畏地答。
到家後已是晚上9點,邱念雲煮好快手掛麵,借路途辛苦為由,讓倆人吃完後就迴房休息。
中產家庭的房屋布局沒那麼奢靡,標準的三室兩廳,書房兼客臥麵積較小,不宜久住,一般都是將就著過夜。
“冉兒睡書房吧。”邱念雲早已掂量好,趁裴書言不注意,單獨叫來兒子道:“一米二的床你哥睡著憋屈,給你個疼人的機會。”
“我不能和哥哥一起睡主臥嗎?”
冉宇桐瞪圓雙眼,頭頂冒出好些問號。
“以前哥哥來過夜……我們不也都一起住的?”
“哎呀。”邱念雲拍了拍冉宇桐的臉頰,試圖讓兒子連上些成人的腦迴路:“那會兒你們都是小孩兒,懂什麼。”
意料之外,對麵的人並未吵嚷頂嘴,而是忸怩地左右微晃,將唇抿成一條直線。
“還是說——”邱念雲拖長尾音,危險地瞇了瞇眼:“你們已經?”
冉宇桐留給老媽一聲不打自招的傻笑,而後飛快竄到裴書言身邊,拽著人的胳膊催道:“哥哥快走,進屋給你看我年初新買的遊戲手柄。”
隨著門把手落下反鎖,一路上強撐的隱忍克製,頃刻便灰飛煙滅了。
裴書言毫不留情地將冉宇桐抵在衣櫃上親,親得承吻的人難抑哼喘,在熟悉的房間裏更顯yin/糜。
“以前你也總喜歡在這兒親我。”
冉宇桐眼下飄紅,看人的目光都帶著水汽。
在他們都還青澀的年輕盛夏,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自己被愛人困於這隅,無休止地索取。
“老婆。”換氣的空檔,裴書言都要跟人家磨著鼻梁:“有些話不能說,太胡鬧了。”
地下車庫開的玩笑後勁十足,裴書言小火慢熬了一路,這會兒要沸騰的欲望已經直達頂峰。
“我帶東西了……”
冉宇桐舔吮他的耳垂,留下的話也濕漉漉的。
“我可以忍著不叫。”
謝榕和裴輝原計劃第二天早上落地,但因t市小雨,航班晚點了兩個小時。
今天是中秋,國際到達的行李車已經換上奶黃月餅的廣告,冉魏嫌棄地指了指,和邱念雲吐槽不如你做得好。
邱念雲隨口應付了兩句,目光掃過出口的每一位旅人。
她和謝榕夫婦有四年多沒見了,這個年紀的人,三年五載碰一麵也是尋常事,隻是分別前是會日日道一句“早上好”的鄰居,猝然斷聯後的再相逢,打破了物是人非,療慰她事事均有輪迴。
“念雲?”
邱念雲兀自出了神,直到一位帶墨鏡的女士緩步向她走來。
“榕榕!”
看清來人後,邱念雲一把拽起冉魏,小跑著向前迎去。
“讓我瞧瞧這是哪位美女駕到?氣色好了真多呦 ,你不叫我我都不敢認!”
兩位女士在前牽起了手,兩位男士在後,相互點頭,彎眼打了招唿。
“哪裏美女。”謝榕聲音輕柔:“一年比一年皺紋多啦。”
“沒吃飯吧?先趕緊迴家,阿裴和冉兒正在家裏給張羅呢。”
邱念雲扣住謝榕的手,冉魏幫裴輝分擔行李箱。
“阿裴沒來?”謝榕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不合適吧,怎麼能隻讓你們來接。”
“嗨。”邱念雲不甚在意道:“阿裴幾年沒迴來了,對這兒路況不熟,冉兒開車我又不放心。最後我說就我跟冉魏來吧,他倆跟來你倆還坐不下,不如留孩子在家鍛煉鍛煉。”
謝榕提著裙邊坐上後座,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倆人一早起來就去超市了,說要讓咱們大開眼界。”邱念雲跟謝榕挽著胳膊,打趣道:“阿裴我不知道啊,冉兒那個廚藝水平吧,堪憂。”
謝榕細眼一彎,說那是因為邱念雲標準太高了。
“我看阿裴給你們訂的酒店,就在家附近。”邱念雲不冷場地繼續道:“正好,吃完午飯咱們去辦入住,冉魏定了飯店,晚上再一起吃團圓餐。”
“太麻煩你們了。”謝榕話裏話外都露出不好意思:“聽說阿裴昨晚還在家裏住的?打擾你們休息了吧。”
柔緩的女聲頓了頓:“我跟他爸爸商量,今晚讓他和我們一起住酒店。”
邱念雲下意識想說不用,但轉念卻察覺出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聽謝榕的意思,裴書言在自己這兒,好像隻是重遇的舊識,並不參雜著其他什麼。
畢竟女婿在家裏睡覺,裏外裏也談不上打擾啊。
邱念雲沉默幾秒,折中說道:“都行,看阿裴方便。”
謝榕嗯了一聲,邱念雲也沒再接話,轉眼又開過一個路口,邱念雲另起話題,佯裝隨意地問:“阿裴今年27了吧?”
謝榕點頭。
“這個年紀……談朋友沒有呀?”
話其實問得挺突兀的,但邱念雲心想如果自己不說,還沒到家她就得被憋死。
果真謝榕眸色一動,似是思索妥當,才悠悠吐出幾個字:“他在這方麵不太跟我們說。”
如果邱念雲這時向後視鏡看一眼,就會發現前方的冉魏跟裴輝,雙雙變了臉色。
此時車內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暗地早已波濤洶湧。
四人倆倆交換眼神,不約而同思考著一樣的問題。
他倆,竟然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
裴書言:最近總聽到有人說想用我的身體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