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發(fā)燒了。這一燒就是整整三天。
許歌從冰水裏擰了條毛巾,折成長條後小心翼翼放在陶源額頭上。沈十安從他嘴中取出溫度計,盯著顯示數字皺緊了眉頭。
陳南從駕駛座上看向後視鏡:“還沒退燒?”
“沒有,還是接近四十度。”自從發(fā)現陶源發(fā)燒之後沈十安已經給他喂了整整兩瓶靈泉水,但連重傷瀕死都能迅速治愈的靈泉水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三天中陶源的狀況沒有任何起色,始終高燒不退並且昏迷不醒。
抬頭看向其他隊員:“你們進化出異能之前,都發(fā)燒了多長時間?”
劉方舟想了想:“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第二天就退了燒。”
熊滿山從副駕駛轉過身:“我燒了兩天,特別難受,剛醒過來那會兒感覺整個人都廢了。”
陳南:“我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確定具體燒了多久,但肯定不超過兩天。”
許歌沒有發(fā)燒,她是在遭受巨大刺激後瞬間激發(fā)出了異能。
不管怎麼說,陶源發(fā)燒的時間也太長了些。
熊滿山擔心道:“哎喲,再這麼燒下去恐怕腦子得燒壞事兒吧。”
“沈哥,退燒藥咱們還有嗎?”
沈十安搖頭。因為有靈泉水,藥品類物資是他搜集最少的東西,僅有的兩盒退燒藥一盒在圖書館內送給了董女士,另外一盒已經給陶源喂過了,但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沈十安嘴唇緊抿,眉目間隱隱透出焦灼。攤開地圖後仔細觀察良久,提筆畫了一個圈,對陳南道,“下一個路口右轉,我們去e市。”
陳南應了一聲,劉方舟問:“我們是要去醫(yī)院嗎?”藥房裏隻能找到不痛不癢的基礎藥物,想要進行專業(yè)治療,還是醫(yī)院裏的東西靠譜,就算能打瓶點滴也好啊。
“不去醫(yī)院。醫(yī)院位於市區(qū),人口密度太大,又是病毒爆發(fā)時流感病人最集中的地方,八成以上會有異能喪屍,我們耽誤不起這個時間。”沈十安伸出手指在他剛剛畫圈的位置點了點:“我們去這。”
那是一座醫(yī)療研究中心,位於e市郊區(qū),周圍建築物少,人口密度低。
“在醫(yī)院裏能找到的東西在那裏應該都能找到,而且這種科研機構通常有自己獨立的水電係統(tǒng),我們也可以在裏麵稍作休整。”
目前還無法確定陶源發(fā)燒到底是進化異能的前兆或者隻是因為路途勞累生了病,無論哪一種,他都迫切需要好好靜養(yǎng)。
京城已經近在咫尺,沈十安不能在這種關頭冒上損失一名隊友的風險。
e市距離眾人目前所在位置不算遠,兩個小時過後,時間接近正午,越野車駛入醫(yī)療研究中心兩公裏範圍內。
眾人全副武裝,做好了和研究中心內的喪屍進行一場惡戰(zhàn)、以最快速度清理出主建築樓的準備,劉方舟忽然“咦”了一聲:“研究中心裏沒有喪屍。”
沈十安綁劍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你確定?”
“確定,我都感應好幾遍了,真沒有喪屍,但是有兩個幸存者在裏麵。”
“異能者嗎?”
“一個是異能者,另一個是普通人,代表異能者的光團是粉紅色的。”
粉紅色?粉紅色會是什麼異能?
熊滿山抓抓臉:“粉紅色也算紅色,會不會也是跟火有關的?”
劉方舟點點頭:“有可能。”
沈十安思索片刻:“我們的主要目標是盡快獲取藥物和醫(yī)療設備,最好能給陶源做一次全身檢查。在明確對方意圖之前,所有人保持警惕,以和平交流為主,能不起衝突盡量不要起衝突。”
“明白。”
幾分鍾之後,一行來到了研究中心門口。
沈十安選了個偏僻角落收起越野車,和陳南一起將陶源攙進了門衛(wèi)室,對熊滿山道:“你和方舟留下來,有事用通訊器聯係,如果方舟感應到有什麼不對勁,或者發(fā)生了什麼意外情況,隨機應變,必要時刻帶著他們盡快離開這裏,他們倆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好嘞,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劉方舟道:“沈哥南哥尋哥許姐,你們一切小心。”
陳南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別擔心,他們隻有兩個人,我們四個人,而且全都是異能者,怕什麼,要怕也該是對方怕我們才對。”
沈十安緊了緊劍袋,順便幫小孩兒將唐刀往上提了提,防止拖在地上哐當哐當動靜太大。確認四人準備就緒,抬手示意:“走。”
研究中心麵積頗大,穿過大門後是一個半圓形廣場,廣場上橫七豎八倒著不少喪屍,汙血尚未凝固,看起來剛死沒多久。
許歌壓低聲音:“那兩個人估計也就比我們早到一會兒。”
沈十安點點頭,牽著小孩兒繞過喪屍屍體大步前行,很快來到主建築門前。
門禁式的強化玻璃門沒鎖,半掩著,透過玻璃可以看見一樓大廳內也躺著不少喪屍。沈十安和沈尋先進去,隨後是許歌,走在最後的陳南剛把一隻腳踏進大門,就被沈十安一把拽到了緊貼著牆壁的角落處。
沈十安指了指頭頂剛剛亮起的一點紅光,和突然開始上下左右轉動的攝像頭,輕聲道:“他們恢複了電力係統(tǒng)。”並且恢複電力後第一件事就是調動監(jiān)控係統(tǒng)。
監(jiān)控設備重新開始運轉,與此同時,玻璃門迴到原位“哢噠”一聲鎖了起來,整個大廳內燈光驟起,亮如白晝。
燈光亮得太過突然,陳南心中一驚,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這裏是監(jiān)控死角,他們暫時看不到我們。”沈十安說完後隨即打開通訊器:“方舟,那兩個人還在負一層嗎。”
“現在的位置比之前低一點,應該是去了負二層。”劉方舟的聲音從耳機內同時傳進了四人耳朵裏。
研究中心是上三層下三層結構,h市醫(yī)科大也有一座類似的研究所,而且顧先生還是主要投資人,沈十安去過幾次。這類研究機構的設置大體類似,如果他推測的沒錯,上三層主要用於會議、研討及展示功能,下三層才是進行醫(yī)療試驗和課題研究的地方,一是為了保證機密性,二是為了便於儲存實驗材料——很多實驗物料都具有光敏性。
因此地下三層正好是他們的目標。直接現身下去拿藥不是不行,但目前尚且不清楚對方到底什麼來路,是敵是友,是何居心。更何況陶源還需要全身檢查外加靜養(yǎng),目前看來那兩人因為先來一步,似乎已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地盤,開啟防護係統(tǒng)阻止外來者進入,如此一來他們想要獲取物資恐怕還有些麻煩。
無論如何,先確保兩人不會對己方造成威脅再說。
前往地下有兩種途徑,要麼坐電梯要麼走樓梯,但不管哪種都勢必會被監(jiān)控係統(tǒng)捕捉到。
陳南靈機一動:“我有辦法。”
從魔鬼藤上催生出一根分支,沿著牆角迅速攀爬生長,悄無聲息地繞到攝像頭背後,然後將鏡頭纏了個嚴嚴實實。
沈十安道:“走吧,動作快點,我們從樓梯下去。”鏡頭突然被遮擋,對方估計很快就會發(fā)現異常。
四人找到樓梯口,盡量放輕腳步快速下行,沿途陳南又用魔鬼藤的枝葉擋住了兩個攝像頭,半分鍾之後,和劉方舟確認過他們現在和那兩人處於同一水平線上,沈十安抬手推開了負二層的入口大門。
門內同樣燈火通明,場景擺設和沈十安預想中的差不多:冷白色泛著光的牆壁和地板,寬敞走道兩邊一排排整齊的實驗長桌,還有長桌上或是長桌旁各種精密的實驗設備和醫(yī)療儀器。
但是並沒有發(fā)現那兩個人的蹤跡。
不光如此,沈十安一轉身,發(fā)現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沈尋竟然消失了。
許歌、陳南同樣消失不見。
偌大的實驗室內,不知從何時起隻剩下他一個人。
心中悚然一驚,“尋尋!”他擰緊眉頭大喊道,反手握住劍柄:“許歌!陳南!!”
聲音穿過空蕩蕩的實驗室,撞擊在牆壁上又彈了迴來,等到迴音散去,仍是一片寂靜。
沒有任何迴複,沒有任何動靜,甚至在他延伸至最大範圍的五感感應中,沒有發(fā)覺任何生命跡象。
“方舟!熊滿山!”沈十安對著通訊器道:“你們還在嗎?能感應到尋尋他們去哪兒了嗎?”
依舊是一片寂靜。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掌心內迅速滲出一層冷汗,劇烈的心跳一下下撞擊著胸腔,在耳膜內轟鳴作響,血管因為血液流速太快從皮膚下凸起,生理和心理上雙重性的眩暈中,仿佛連視覺都隱隱模糊起來。
沈十安狠狠在舌尖咬了一口,強迫自己立刻冷靜下來:
從他走進實驗室到現在不超過三秒鍾,沒人有這個能力,能在三秒鍾之內將沈尋等人全部擄走,而且還是在自己五感一直全開的情況下。
直到進入實驗室之前,所有事情都正常,沈尋就跟在他一步之隔的身後,其次是許歌,再之後是陳南,通過五感收集到的信息,沈十安的意識海當中清清楚楚顯示著三人的神態(tài)、動作和位置。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正常的?
從他踏入實驗室的第一秒。
在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沈尋三人竟然從他的五感當中消失了。就仿佛他的感官被什麼東西屏蔽了一瞬間,再之後得到的畫麵便全然不同。
沈尋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離開,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而許歌和陳南同樣不可能,他對自己的隊員有信心。
那麼人到底去哪兒了?
腦海中千頭萬緒,實際上隻過去一瞬。
沈十安踏入實驗室的第四秒,一具渾身潰爛、白骨森森、散發(fā)著強烈惡臭的喪屍不知道從哪兒出現,忽然朝他撲了過來。
戰(zhàn)鬥本能霎時激發(fā),寒光一閃長劍唰然出鞘,鋒利無匹的劍刃即將劃過喪屍頭顱時,沈十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方舟說過,研究中心裏麵根本沒有喪屍。
千鈞一發(fā)之際,森寒劍刃險而又險地收了迴來,沈十安全身緊繃,丹田處瘋狂運轉,右手掌心內積蓄起足以在一瞬間將喪屍轟成肉糜的龐大氣勁,眼睜睜看著那具喪屍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然後牽住了他的手。
心髒倏地一緊又一鬆,沈十安似有所覺:“……尋尋?”
沒人迴答他,但是喪屍把他牽得更緊了。
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沈十安心中忽然警鈴大作,身體以最快速度一把抱住“喪屍”往旁邊就地一滾,與此同時,一道巨大的紫色火龍朝著兩人原先所在的位置洶湧襲來,剎那間將半排實驗長桌燒成虛無。
“草,”沈十安隱隱約約捕捉到一道陌生的聲音:“不能讓她……待會兒……全燒完了……”
不等沈十安仔細分辨,“喪屍”忽然拉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躲過去,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根粗壯的墨綠色藤蔓將兩人身旁的一張長椅絞成了滿地碎片。
沈十安迅速將“喪屍”拉起來躲到角落處,此時此刻,他大概已經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躲在負二層實驗室內的一共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普通人,另一個是異能者。而那位異能者的能力,恐怕就是製造幻覺。
而他們從踏入實驗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了對方布置好的幻術當中。
這種幻術十分詭異,和劉方舟的感應能力應該同屬精神係異能,蒙騙的不光是人的視覺,還有聽覺、嗅覺、味覺甚至是思維意識,因此沈十安才沒辦法感知到沈尋等人的存在,同時也無法用通訊器和外界的劉方舟二人進行聯係——他連自己到底有沒有對著通訊器說話都不能肯定。
對方利用幻術扭曲了他們所看到的東西,沈尋在他的眼睛裏變成了一具喪屍,同理可以推測陳南和許歌二人估計也麵臨著同樣的狀況,所以才會對他們發(fā)起攻擊。
通過幻術讓敵人自相殘殺,不費半點力氣就能取勝,當真是好計策。
沈十安嘴唇緊抿,體內靈力翻湧,漆黑的眸子裏濃雲滾動。
他不能確定敵人在哪兒,又要時時刻刻注意躲避隊友的進攻,而且還不能反擊,更讓人挫敗的是就算大聲唿喊對方也聽不見,甚至還會把他當成轉態(tài)極其瘋狂的喪屍而加大攻擊力度。進退維穀束手無策,局勢一時間似乎陷入了絕境。
再次險而又險地躲過兩根魔鬼藤藤蔓和一道火龍之後,沈十安咬咬牙,在“喪屍”掌心裏寫了“等我”兩個字,然後鬆開他的手,沿著魔鬼藤攻擊過來的反向抓住一具“喪屍”就是一頓胖揍。
隊伍中的六名成員都跟隨陶源學過近身格鬥,並在數百次戰(zhàn)鬥中培養(yǎng)出了絕佳的默契,對於其他人的戰(zhàn)鬥方式再熟悉不過。接連交過兩次手之後,“喪屍”陳南終於也發(fā)覺了不對勁,收迴魔鬼藤停了下來。
等到沈十安以同樣的方式提醒了許歌之後,模模糊糊又捕捉到那個陌生的聲音:“咦,這個人好像不受你的能力影響。最強那招……準備好了嗎?”
“馬上。”
沈十安心中一緊,雖然知道其他人估計聽不見,但還是大喊一聲:“小心!”
隨即往沈尋的方向跑。
將將跑了兩步,周圍忽然騰起一股濃重的霧氣,白茫茫一片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
等到霧氣稍稍散去一點,沈十安就發(fā)現所處環(huán)境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可參天的巨大樹木,色彩繽紛的奇異花朵,如同泡沫般折射出各色光彩的球體懸掛空中,尾羽絢爛的神鳥吟唱著從天邊飛掠而過……
腳下是柔軟芬芳的泥土,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山川瀑布,仿佛突然闖進了一片隻存在於童話中的夢幻國度,沈十安站在一株足有十幾米高的彩色蘑菇底下足足愣了三秒。
一具熟悉的喪屍從另一株蘑菇底下朝他跑過來,沈十安定定神,走上去正要牽住喪屍的手,喪屍突然暴起,抬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踹上了他的手臂。
右手小臂處發(fā)出“哢嚓”一聲脆響,劇烈的疼痛感使得沈十安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功法極速運轉,源源不斷的靈力從丹田處湧向手臂,溫和的暖流很快緩解了痛感。
沈十安護住傷處,側身躲開了對方第二次攻擊,腦子裏同時浮現出兩個念頭:
他不是尋尋。
這個人好強。
即便是攻其不備的情況下,以沈十安目前的身體速度和反應能力,也極少有人能傷得了他。這個人的近戰(zhàn)能力絕對還在陶源之上,並且身法和陶源的格鬥術隱隱有些相似之處。
這就是兩人當中那個普通人嗎?對方的戰(zhàn)鬥能力原來強悍如斯?
對方再擊不中,很快就放棄了沈十安這個目標,消失在一片突然出現的濃霧當中。
突然消失的敵人並沒有讓沈十安放鬆下來,反而讓他心急如焚:他剛剛才想辦法讓陳南二人意識到周圍的喪屍其實是隊友,不能輕易攻擊,這個突然出現的強勁敵人絕對會讓他們吃上大虧。就算僥幸躲過了,蒙蔽五感的幻境裏麵忽然出現了一個潛伏其中的敵人,隨時有可能跳出來給予致命一擊,那麼接下來遇到喪屍或者其他攻擊時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打,有可能誤傷隊友;
不打,有可能被敵人重傷;
情況本就十分不利,再束手束腳顧慮重重,無疑是主動將自己逼入絕境。
沈十安料想的沒有錯,很快,四處亂竄的火龍和藤蔓又成了他必須注意躲避的目標,不僅如此,同時還要防範那名隨時可能借助藤蔓、火龍掩護而衝上來的敵人。
一不小心又吃了兩次虧。
冷靜,越到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沈十安深吸幾口氣,一遍遍默念著功法書內記載的清心訣。既然五感受到幹擾,那就幹脆將五感全收了迴來,不看不聽不聞不問,僅憑直覺和反應力進行戰(zhàn)鬥。
一邊躲避攻擊,一邊迅速分析當下形勢:
潛伏在幻術當中的近戰(zhàn)者的確很厲害,但如果不是身受幻境牽製,對方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四位隊員中任何一個都能單獨解決他。
因此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破解幻術,也就是找出釋放幻術的那名異能者。
釋放幻術應該屬於精神異能,通常來說,精神能力比較強大的,肉體戰(zhàn)鬥力而言都會比較薄弱,比如劉方舟,還有諾亞方舟裏那位船長。
因此釋放幻術者一定會想方設法躲在最安全、最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可是身處幻境當中,沈十安連自己看到的東西是真是假都無法確認,又該如何將刻意隱藏的對方找出來呢?
他需要一個基準,一個可以百分百確定是“真實”的基準。
有什麼東西是這位幻術異能者絕對無法偽造出來的?
身體左側的汗毛忽然炸起,思維尚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縱地而起,騰挪翻轉間左腿如同雷霆怒鞭一般狠狠掃了出去。
“哢嚓。”沈十安隱隱捕捉到了一道細微的聲響以及一道陌生的悶哼聲。
身體因為反作用力踉蹌後退兩步,但瞳眸卻湛然亮起:他想到了。
他知道有什麼東西是幻術異能者絕對抹滅不了也無法偽造的了。
氣沉丹田意沉識海,體內功法自行運轉,汩汩靈力以一種奇妙的路徑遊走奇經八脈,最終在丹田處完成一個完整的循環(huán)。
而受功法牽引,漂浮在周圍空氣中的一縷縷細微靈氣以沈十安為中心,迅速匯聚而來。
人間界靈氣稀薄,但靈氣卻無處不在。當靈氣被功法牽引全朝著沈十安聚集過去時,前方沒有障礙物的便暢通無阻,前方有障礙物的就會改變路徑,繞開障礙物前行。就像是隔著一個瓶子吹蠟燭,吹出去的氣流被瓶子分隔成兩部分,最終在瓶子另一麵重新匯聚,而改變過的路徑,正好勾勒出瓶子的形狀。
無數縷靈氣像是無數根細長觸手,以另一種方式為沈十安描摹出周圍的真實環(huán)境,並且在意識海當中形成了完整的3d動態(tài)圖。
等到意識海內的畫麵徹底成型,沈十安重新睜開了眼睛:
原本教人心醉神迷的參天大樹、神鳥瀑布、三層樓高的夢幻大蘑菇,活像是信號不好的電子屏幕,開始一陣陣閃現出上下浮動的裂紋和雪花點,而在裂紋和雪花點的間隙中,則是他最開始見到的冷白色的牆壁和地板,還有地板上各種激烈戰(zhàn)鬥後的滿目狼藉。
裂紋和雪花點越來越密越來越多,最終轟然潰散,徹底消失於無形。
沈十安身形一閃,幾乎是在瞬間衝向了那名位於實驗室最角落處,看上去頂多十六七歲、麵色蒼白的柔弱少年:
抓到你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少年頸項時,劉方舟從門外衝了進來,指著另一名右腿上血跡淋淋的陌生男子大喊:“沈哥你抓他幹嘛,這個才是異能者!”
與此同時,柔弱少年勾唇一笑,一把攥住了沈十安的手腕。
一陣巨力瞬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