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池溫暖宜人。沈?qū)嚵藬囁ǎ盟耙ㄆ鹨黄奥凉苍谏蚴脖成希骸鞍舶灿行氖拢俊?br />
沈十安背對著他，聞言轉(zhuǎn)過身：“也不算心事。可能是有點緊張，這幾天老是不由自主地思考一些問題。”
“跟我說說？”
沈十安想了想，抬手從儲物區(qū)招來一枚晶核，問道：“你能將這枚晶核碾碎嗎？”
沈?qū)u搖頭。
“就算是本體狀態(tài)下，法力全盛，也不行？”
沈?qū)み�是搖頭：“晶核跟魔法石一樣，太硬了，除非直接吸收否則不可能破壞，我以前試過很多次。”從這一點來看棠頌對於晶核來曆的推測不無道理，這東西很有可能是來自於比凱奧斯更加高級的文明。
“但在你的記憶裏，我見過赫修可以用指甲在魔法石上進行雕刻。”
“那不是因為他的爪子比魔法石還硬。”沈?qū)Q了個姿勢，讓沈十安靠在他胸口，解釋道：“他是利用爪尖，將對魔法石的吸收控製在了一個非常精細的程度，隨著‘雕刻’被刮下來的，其實就是被他吸收的部分。純粹想將魔法石碾碎的話，連我大哥都做不到。”
原來如此。這一定程度上證明了他的猜測。沈十安思考片刻之後又問：“隻有在可能會對世界造成毀滅性破壞的情況下，才會遭到法則壓製是嗎？有沒有一種可能，某個人的力量並不足以威脅到界麵安全，但依然會被法則排斥？”
“不可能。”沈?qū)し浅？隙ǎ骸鞍凑仗捻炈麄兘?jīng)常說的，法則其實就相當於是世界的警戒係統(tǒng)，每個世界的警戒標準都不一樣，我會在這個世界受到壓製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等級太低，但如果是凱奧斯或者是比凱奧斯更高級別的位麵，世界法則對我不會有任何影響。”
沈十安點點頭沒說話了。
沈?qū)つ罅四笏氖种割^：“這些問題，跟我們對付赫修有關係嗎？”
沈十安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片刻後握緊了搖搖頭：“不一定，也許有也許沒有，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飽飽睡了一夜又吃過豐盛早餐的幾人再度啟程。
雲(yún)飛揚站在瑞寶背上痛快地伸了個懶腰，一邊拉伸一邊嘖嘖稱奇：“安安你那空間真是個寶貝，昨晚估計是我這輩子睡過的最好的一覺了，比做完全身按摩都舒服。瑞寶也是，昨天還累得動不了呢，今天又活蹦亂跳的比誰都精神，連毛色都比昨天更鮮豔了，你看看它，多開心啊！”
沈十安摸了摸鼻子。瑞寶比昨天精神其實不光是空間的作用，昨晚讓人家站了快一個小時的崗，他心中有愧，所以跟沈?qū)づ萃曛嵊肿屓饘氝M去泡了泡，靈泉水的滋潤當然是非同凡響。
泡過靈泉的瑞寶飛得又穩(wěn)又快，上午九點多鍾，周放將赫修的位置進一步確定在浙省中部的一座縣級市。
雖然隻是縣級市，但烏市的規(guī)模和地位遠非普通城市可比。末世之前，這裏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被聯(lián)合國確定為世界第一大市場，分布著數(shù)不清的加工製造廠，運輸體係極其發(fā)達，位於市中心的國際商貿(mào)城更是華國首個四a級旅遊購物區(qū)——全市常住人口不足兩百萬，但僅僅是商貿(mào)城的單日人流量，最高就能達到上百萬，尤其是春節(jié)前後。
換言之，病毒爆發(fā)之後，這裏的喪屍群密度是一個近乎可怕的數(shù)字。
烏市東、南、北三麵環(huán)山，中間是盆地地形，整座城市像是一隻沒紮緊的布袋子，西麵就是入口。
瑞寶剛飛進袋口，周放額頭上就滲出一層冷汗：“很近了，我能感覺得到！”
這個敵人太可怕了，從對方身上感知到的死亡威脅最開始隻是一座浮在海麵的冰山，距離越近，冰山暴露出來的體積就越大，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龐然大物，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沈十安讓瑞寶放緩速度，然後握住沈?qū)さ氖郑骸澳阆冗M去。”
沈?qū)けё∷骸澳阕约盒⌒模绻X得不對勁一定要放我出來。”
沈十安點點頭，心念一動，沈?qū)脑叵В氏冗M入了子空間內(nèi)。
“瑞寶飛慢一點，再飛高一點，”沈十安看向劉方舟：“接下來就靠你了。”
劉方舟的手心裏全是汗，當初赫修的傀儡帶給他的恐懼尚且記憶猶新，眼見著就要近距離接觸真身了，對方又該強到什麼地步？
他掐了一把大腿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將異能延伸到最大距離，小心翼翼、一絲不茍地進行順時針掃描。
半個小時之後，忽然全身一震：“我找到他了！絕對是赫修本體錯不了！”黑漆漆的光團是傀儡的十幾倍大小，跟尋哥帶給他的壓迫感一模一樣！
“小心點，穩(wěn)住異能別讓他發(fā)現(xiàn)。”沈十安仔細觀察烏市地圖，根據(jù)劉方舟提供的信息確認赫修的位置，對雲(yún)飛揚道：“讓瑞寶往南邊飛，在最高的那座山上落下來。”
瑞寶落地之後，幾人快速登上山頂。沈十安找了塊相對平坦且視野開闊的位置，從空間內(nèi)取出一架巨大的望遠鏡。
這是他臨行前從基地天文館裏拿出來的，專門用於地麵觀測，精度非常高，連三十公裏之外的東西都清晰可見。
沈十安調(diào)整了焦距和方向，然後將觀測口的位置讓給了紫籌：“知道赫修長什麼樣子吧？仔細看，慢慢找，讓方舟幫你確定具體方位，找到之後立刻告訴我，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方舟，赫修還在你的掃描範圍內(nèi)嗎？”
劉方舟點頭：“在最邊上，再離遠一點估計就掃不到了。”
“你們先找，實在不行我們想辦法再靠近一點。”
趁著他們倆找人的功夫，沈十安走到一邊，對雲(yún)飛揚道：“等方舟找到了赫修，你們就跟他一起離開，離這裏遠遠地，去烏市外早上經(jīng)過的那片湖泊旁邊等著紫籌跟你們匯合，再一起迴京。”
雲(yún)飛揚立刻拒絕：“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裏，萬一出了岔子你沒能把赫修收進空間，我們還能幫忙一起對付他！”雖然他的異能沒多強，但多個人總比少個人好，而且老萬的異能可一點都不弱！
“不需要，事先已經(jīng)反複試驗過了，隻要能確定赫修的位置，將他收進空間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那不還有一成……”大概覺得不吉利，雲(yún)飛揚隻說了一半就把後半截咽了迴去，又道：“我知道這次的敵人很強，就算抓進空間裏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安安你聽我的，要是裏麵情形不對你就再把人放出來，我們幫你一起打，讓方舟和周放他們先迴去。”精神係異能者還是先迴基地作用更大。
萬鋒也是同樣的態(tài)度：“我可以提前設好陷阱，以備不時之需。”
沈十安看著他們沉默了片刻，說：“如果不能殺死赫修的話，我跟尋尋都不會出來了。”
雲(yún)飛揚一愣：“……這話什麼意思？”
“赫修的力量太強大了，遠非我們這個世界所能承受的，他如果不死，幸存者必輸無疑，所以我跟尋尋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永遠留在空間裏。”
雲(yún)飛揚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聽見這話的劉方舟就衝了過來：“不行！來之前我們不是這麼商量的！隊長，你別犯傻，你跟尋隊要是打不過赫修那就放他出來，咱們?nèi)祟愒俨粷且灿袔浊f人呢，耗也能耗死他，我們還有核’彈，一定能炸死他的！”讓利刃承擔幹掉赫修的任務可以，但他絕不接受以犧牲兩位隊長作為代價！
沈十安搖搖頭，“要是把跟赫修對戰(zhàn)的戰(zhàn)場放到現(xiàn)實中，所有人都會受到波及，後果是我們承擔不起的。”
兩隻異界兇手的生死之戰(zhàn)一旦失控，導致空間法則崩潰，這個世界就將徹底走向終結(jié)。這一點早在畫卷中先祖沈七業(yè)就提醒過。
雲(yún)飛揚死死盯著他，盯著盯著眼眶就紅了：“你……你早就打定主意了？沈?qū)ぶ绬幔俊?br />
“這是我跟尋尋共同決定的。臨行前我告訴了棠頌，如果最終我們沒能迴去，會由他向你們解釋。”
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基地，犧牲自己無私奉獻。更主要的原因是，沈?qū)じ招拗g的恩怨這一次勢必要有一個了結(jié)，如果他們沒能殺死赫修，那赫修必然會殺了他們。
反正都要死，不如拉著赫修陪葬，借助空間同歸於盡。
雲(yún)飛揚又急又痛，胸腔裏像是凍了一塊冰，又像是包了一團火：“那顧先生和顧長晟呢？你跟他們倆說了嗎？”
沈十安默了默，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劍。這就是他為顧長晟準備的那把，昨天晚上利用子空間的時間差做了最後的調(diào)整，已經(jīng)順利完工。劍身修長，造型文雅別致，乍看像是古代貴公子身上用來裝飾的佩劍，但凜冽如寒月秋水的劍光卻泄露出幾分神兵的鋒芒，教人望而生畏。
他將劍遞給雲(yún)飛揚：“要是我沒能迴去，你幫我，把這柄劍送給長晟……”
雲(yún)飛揚一把推開：“我不送！你親口答應過顧長晟等迴去之後送給他的，要送你自己送！”
他用力抹了把眼睛，扭過頭深唿吸好幾次，又轉(zhuǎn)過來朝沈十安咧開嘴：“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我就更應該守在這兒了，反正又沒什麼危險。而且你不是說最裏層的子空間跟現(xiàn)實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外麵一天裏麵十天嗎，說不定我一天都沒等完，你們就打贏出來了呢？”
劉方舟道：“我也不走！我也要在這兒等著！”
周放站在一邊沒說話，但心中也是由衷欽佩的。基地裏有幾個人能有沈隊長這樣舍生取義的魄力和覺悟呢？但也隻有每一個幸存者都有這樣的覺悟，人類才有獲勝的希望啊。
沈十安看著他們，想了想，將劍又收了起來。“那就等三天，三天之後我跟尋尋要是沒出來，你們就先迴去——京城那邊的情勢同樣危急，別忘了，你們可是帶著任務出來的。”
雲(yún)飛揚應下來，行，三天就三天。
另一邊站在望遠鏡後麵的紫籌突然用力招手，扯著嗓門用氣音道：“隊長！我發(fā)現(xiàn)他了！你們快來！”
沈十安大步走過去，透過目鏡向外看：果然是赫修，他坐在一家咖啡廳的室外長椅上，看不出想幹什麼，周圍全是喪屍。
“方舟，他附近是什麼情況？”
“兩隻四級喪屍，十六隻三級喪屍，還有一百多隻二級喪屍……”
紫籌一邊聽一邊瑟瑟發(fā)抖，腿都軟了：他的任務是和赫修交換位置，也就是說待會兒被這麼多高級喪屍重重包圍的就變成他了啊！
沈十安仔細觀察片刻後從目鏡旁退開，問紫籌：“準備好了嗎，有沒有把握？”
紫籌努力控製住發(fā)顫的小腿，抬手薅了薅頭發(fā)，咬緊牙關點點頭。
沈十安握住他的肩膀按了按，“放輕鬆，信息素帶了？”
紫籌再次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支信息素，等沈十安示意後立刻掰開用鼻子吸收。
“飛揚方舟，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動作要快。”赫修隨時可能移動位置，他們沒時間耽誤。沈十安站到紫籌背後，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抱住他的身體：“交換之後立刻就跑，盡量別跟喪屍交手，先逃離喪屍密集區(qū)，再想辦法迴到這裏跟其他人匯合。祝你好運。”
“隊長你也是。”
紫籌深吸一口氣，兩隻手死死捏緊攥成了拳頭，然後將眼睛湊近目鏡。
接下來的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了，以至於雲(yún)飛揚等人隻來及感受到一股輕風，看見一雙閃著寒光的墨綠色眼睛，紫籌和沈十安就已經(jīng)同時從原地消失不見。
山風蕭瑟，山頂上寂靜無聲。
萬鋒率先從藏身的草叢裏鑽出來，“赫修被收進空間了？”
“收進去了，”周放一身輕鬆：“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劉方舟將方圓五公裏仔仔細細掃描了幾遍，也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雲(yún)飛揚鬆了口氣：這是第一個好消息。
接下來就等三天之後了。
紫籌是兩個小時之後迴來的，他出現(xiàn)的同時山頂上消失了一棵樹，身形狼狽，七彩斑斕的發(fā)型亂成了雞窩，但好在沒有受傷。
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劉方舟旁邊：“被兩百多隻高級喪屍一起追，迴去可夠我吹一陣子了。”
劉方舟抬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五個人外加一隻鳥在山頂上等了三天。三天過後，山頂上還是五個人一隻鳥。
沈十安和沈?qū)ざ紱]有出現(xiàn)。
雲(yún)飛揚的臉色很不好看。劉方舟也慌，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我們不能自己嚇自己，別忘了隊長是修仙的，跟咱們不一樣，修仙者打架動輒一兩年才能分出勝負呢，尋哥比修仙者更厲害，那想幹掉赫修要花的時間就更長了！這才過去三天，空間裏撐死了也才一個月，沒打完架很正常！”
雲(yún)飛揚咬咬牙定下心神，從地上站了起來：“你說得對！安安跟沈?qū)げ艣]那麼容易輸，他們這會兒估計正在跟敵人拚命，我們也不能傻待著，是時候去執(zhí)行任務然後盡快返迴基地了。”
他看向周放：“你感應到下一個目標在哪兒了嗎？”
赫修被收入空間，對於人類方而言下一個最具威脅的目標自然就是魔都那隻去年四級、今年肯定已經(jīng)進化到五級的喪屍王了。他們這次出來除了輔助沈十安找到赫修並沿途搜集具備戰(zhàn)略價值的信息，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確定這隻五級喪屍的位置。
按照來之前棠頌等人的推測，他們覺得五級喪屍很大可能已經(jīng)不在魔都，而是前往了華國南部。原因很簡單，高級喪屍對低級喪屍有天然的控製力不假，但這種控製力是有距離限製的，超出限製就算是最低級的小喪屍也不會鳥你。
赫修知道幸存者已經(jīng)在京城匯集，想調(diào)集喪屍大軍發(fā)起衝擊的話，就必須要有一個高級將領前往全國各地發(fā)布命令。魔都的五級喪屍就是最好的屍選。
北邊的冰層很多尚未融化，所以五級喪屍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先去了南邊。按照時間來算，這會兒應該在海島附近。
周放閉上眼睛感應了一陣，給出的答案卻出乎了所有人預料：“我感覺到了兩個目標。其中一個在南邊，距離我們比較遠，另外一個在北邊，距離我們稍微近點。”
什麼？！
眾人都吃了一驚。
南邊那個應該就是魔都的五級喪屍了，可北邊那個又是從哪兒來的？能被周放同時感應到，說明對方的威脅指數(shù)和五級喪屍持平，九成九也是一隻五級喪屍王——但這怎麼可能呢？
和異能者一樣，喪屍也是等級越高進化越困難，所以整個魔都至今也隻進化出一隻，而整個華國想再找出一個能和魔都喪屍密集度相媲美的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從京城一路飛到東南沿海，包括烏市的喪屍密度這麼高，那也沒遇到過五級喪屍啊。
雲(yún)飛揚眉頭緊皺，問周放：“北邊那隻喪屍在什麼位置？京城附近嗎？”
周放搖頭，“不是。”那隻喪屍給他的感覺，比在京城時赫修給他的感覺要強烈很多，也就是說這隻喪屍此刻比京城距離他更近。他仔細揣摩了片刻，說：“應該是在晉省或者豫省境內(nèi)。”
劉方舟不解：“晉省和豫省？這倆地方的喪屍密度比烏市都差遠了，不可能培養(yǎng)出五級喪屍啊。飛揚哥，我們怎麼辦？”
他們的任務是確定五級喪屍的位置，但現(xiàn)在五級喪屍很可能有兩隻。兩隻都確定的話應該來不及，因為他們得趕在冰層融化之前迴去，要不然路上收集的資料根本沒用，迴去的時候喪屍大軍已經(jīng)打到家門口了。
雲(yún)飛揚思考片刻，作出了決定：“南邊那個八成是魔都的，距離京城還遠，暫時不用管，我們?nèi)ケ边吙纯础！?br />
十幾分鍾後，瑞寶再次起飛，帶著五人向北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