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打120!”
江尤皖把江瑾伊抱進了懷裏,抖著手撕掉衣服的布料捂住她身上的傷口,看著她痛苦的神情和逐漸發白的臉蛋,心急如焚,心如刀割。
江瑾伊皺緊了眉頭,虛弱的看著江尤皖,眼眶裏溢滿了淚水,啟唇艱難道:“我疼……”
“小瑾,沒事的,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沒事的……”
“小瑾乖,再忍一會,就一會就好了……”
“不怕,不怕,不要睡,姐姐在……”
江尤皖抱著她語無倫次的說了好多好多安慰的話,救護車的聲音若隱若現,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不遠處的霍祁悠哉悠哉的朝被人群圍住的地方走去,眼裏勾著得逞的陰狠笑意。
“讓一讓,讓開。”她穿過圍住的人群,視線落在滿身鮮血的人的臉上,原本看戲的表情僵在臉上,一瞬間,如同晴天霹靂。
怎麼、怎麼會是江瑾伊?她明明告訴過那個女人……
視線往下些,霍祁意識到,江瑾伊穿了江尤皖的外套……
“哈哈哈,她該死,她該死,她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讓她碎屍萬段,她活不了了,哈哈哈……”
身後傳來那個瘋婆子瘋瘋癲癲的聲音,霍祁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她,就見她被幾個男生控製著,臉上卻溢滿了笑意,笑得滲人,嘴裏念叨著,她活不了了,你們放棄吧……
霍祁瞳孔發顫,險些腿軟跌下去。
很快,江瑾伊被送上了救護車,送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江瑾伊失血過多,急需要輸血,但這隻是縣城裏的一家小醫院,醫院血庫沒有ab型血。
從別的醫院運送過來,還需要時間……
此時此刻江尤皖顧不了那麼多,她變得很不理智,心裏眼裏都隻有江瑾伊的安危,上前對醫生說:“醫生,我是ab型血。”
醫生疑惑:“你不是患者的姐姐嗎?直係親屬是不可以輸血的。”
“不。”江尤皖認真的說:“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是她親生姐姐。”
醫生遲疑了一會,看她認真的表情,“好的,你跟我來。”
江尤皖心裏眼裏都隻有江瑾伊,沒注意到躲在暗處的人。
不是親生姐姐?
她不是江瑾伊母親的大女兒嗎?
霍祁躲在暗處,將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看來,所謂的大女兒,所謂的好姐姐,隻不過是個冒牌貨啊。
難怪了,她總覺得江尤皖對江瑾伊並不像姐姐對待親生妹妹,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
霍祁攥緊指尖,眼底被一層陰霾覆蓋。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冒牌貨能取代自己在江瑾伊心裏的位置?
讓江瑾伊為了她跟自己冷戰。
冒牌貨-
因為輸血及時,江瑾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江尤皖要跟警察去做筆錄,她見到了那個拿刀刺江瑾伊的瘋婆娘。
“哈哈哈,她終於死了,我就知道老天有眼,終於被我逮著她了,這就是報應,殺我兒子的報應!都是報應!”
江尤皖狐眼微瞇,死死的盯著她。
如不是警察在,她真想拿刀,將她的皮肉一層一層剝下來,讓她嚐嚐小瑾百倍的痛苦,才能解心頭之恨。
經過警方調查,十八年前她的丈夫出軌,帶著兒子跟另一個女人跑了,那女人不懂得照顧小孩,兒子發燒的時候不小心燒成了腦膜炎,沒幾天就死了。
知道自己兒子死後,她就瘋了,一直揚言要那個女人的命給她兒子償命。
她用刀捅江瑾伊,是把江瑾伊認成了當年的小三。
這個女人瘋瘋癲癲的,精神失常了把人認錯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
警察給她看了江瑾伊的照片,又給她看了曾經那個小三的照片,厲聲道:“你看看,你捅的人和害死你兒子的人是一個人嗎?”
女人眼睛睜大,楞楞的看著兩張照片,手臂和身體不停的顫抖,要失控時被警察死死控製住,她一邊瘋狂掙紮一邊喃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告訴我她就是戴墨鏡,她就是戴墨鏡的,她穿的是綠色的衣服!我沒有搞錯,沒有搞錯,一定是你們騙我,騙我!”
墨鏡,綠色的外套
江尤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盯著她厲聲問:“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她穿的是綠色的衣服?”
瘋婆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聽不進去任何問話,又哭又笑,“哈哈哈,我沒有殺錯,小智,媽媽給你報仇了!”
根本無法溝通——
江瑾伊逐漸清醒過來,麻醉已經過去了,身上是劇烈的疼痛,疼得她想哭,想一棒子再把自己給敲暈。
病房裏並沒有江尤皖的身影,隻有護士和醫生,在給她做檢查,每動一下身子都疼得她直冒冷汗。
醫生檢查完,沒什麼問題準備離去的時候,江瑾伊問她:“江尤皖呢?”
醫生楞了一下,她補充:“我姐姐呢?就是跟我一起上救護車的那個人。”
醫生了然,“哦”了一聲,說:“她去警局做筆錄了,應該很快就會迴來的,你放心。”
做筆錄
江瑾伊垂下眸子,咬住下唇。
醫生走掉了,病房裏就剩她一個人。
她特別討厭這種感覺,就像迴到了小時候的那段時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病床上,周邊都沒有人,隻有一扇窗,還有永遠都不會變的風景。
江瑾伊甚至不敢抬頭,小時候的那段時光令她窒息,心情低鬱,她覺得她自己在這個病房裏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心裏不停默念著,江尤皖快點迴來,江尤皖快點迴來陪她。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病房門外傳來腳步聲,房門從外麵被推開,江瑾伊猛地把頭抬起來,眼巴巴的盯著門口看,看清來人,眼眸微微暗淡了些。
霍祁提著一捧花,還有一袋水果,往床頭櫃上一放,就坐在椅子上,滿眼心疼的看著江瑾伊。
想說些什麼,又發現根本說不出口,許是心虛的緣故。
還是江瑾伊先開的口,特別的鬱悶:“霍祁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霍祁心裏咯噔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安慰她,“沒事的啦,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迴頭讓你媽讓那個亂砍人的瘋婆子牢底坐穿,給你出氣。”
江瑾伊不吭聲了,不想說話。
霍祁拿出一個蘋果來削,說道:“好啦,醫生說你傷口不深,很快就能出院的,沒事的哈,也算是一次體驗嘛”
江瑾伊不想說話,她不想要這種體驗。
霍祁繼續削蘋果,一個蘋果削好,她遞給江瑾伊,江瑾伊看了眼,搖頭,“不吃。”
霍祁也沒再強求,她知道江瑾伊心情不好還很不舒服,拿張紙墊著,把蘋果放在了床頭櫃上。
“小瑾,有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下。”霍祁看著她蒼白的側臉,認真說道。
江瑾伊偏頭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什麼?”
霍祁徐徐道:“今天你在搶救的時候,我聽見江尤皖跟醫生的對話,她抽血給你輸了血,你應該知道,直係親屬是不可以輸血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姐姐。”
江瑾伊眼神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偏頭看向霍祁,楞楞問:“你說什麼?”
霍祁歎了口氣,說道:“江尤皖用自己的血給你輸了血,她不是你的親生姐姐,這個你去問醫生,如果江尤皖沒有給她們封口費的話,她們肯定會告訴你。”
“要是再不信的話,我還有錄音。”霍祁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邊點開邊說:“因為沒來得及,隻錄了後半段。”
放出錄音,裏邊穿來江尤皖著急的聲音:【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是她的親生姐姐。】
【好的,那你跟我來。】
裏麵的聲音,確確實實是江尤皖的。
江瑾伊滿眼錯愕,想挪動身子去抓霍祁的手機,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要死,眼淚都給逼出來了,霍祁傾身過去將手機遞給了她,江瑾伊盯著屏幕看,日期就是今天早上,聲音確確實實的,就是江尤皖的聲音。
血是江尤皖給她輸的嗎?
被直係親屬輸血,是會有生命的危險的,所以江尤皖不是她的親生姐姐。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接受江尤皖是她親生姐姐這件事。
現在卻全麵崩塌,江瑾伊半天都找不迴自己的聲音,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霍祁看她久久沒緩過來的樣子,幫她分析道:“小瑾,你想一想,她為什麼要騙你,她是不是冒充你真正的大姐?如果是冒充的,她你們家到底有什麼目的,她這個人肯定不單純,她騙了你!”
江瑾伊睫毛顫動,她騙了我?
江尤皖為什麼要騙我?
江瑾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她看向牆上的時鍾,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霍祁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老師和醫生和同學們來病房看過她,她們要去集合,也都走了。江瑾伊獨自一人坐在病床上,神情落寞。
手機就在床頭櫃上放著,每次有消息提醒她都會拿起來看一下,然後表情從緊張變成沒興趣,又扔迴床頭櫃上。
困意一點點侵占大腦。
不知道等了多久,病房的門終於被再次推開,江瑾伊抬眸看去,來人正是江尤皖。
江尤皖進來的動作很輕,手裏提著一袋甜點,她以為江瑾伊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她還在那坐著。
四目相對,江尤皖看到她臉色蒼白,眉眼聳拉,整個人病懨懨的,沒了活力,沒了生機。
原本張揚漂亮的鮮花受到了摧殘。
江尤皖心都要碎掉了。
很難受,要唿吸不了的難受。
眼眶酸澀,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讓自己不要太失態,看起來從容些。
“小瑾”江尤皖跨步走進去,低聲有些生疏的說,“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江尤皖”江瑾伊覺得很難過,眼眶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很紅,泫然欲泣。
她問她:“你為什麼把我丟在這裏,這麼晚才迴來?”
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確實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尤皖聽到她這句話,有些狼狽的偏過頭去,仰頭眨了眨眼睛,又低下頭說:“我、對不起,我有事情耽誤了。”
其實她早就迴來了,就在霍祁來這不久。
她站在門外,聽到了霍祁跟江瑾伊說的。
“她騙了你”這四個字就像一根刺一樣紮進她心裏,讓她不敢麵對江瑾伊,怕看到江瑾伊厭惡的神情,怕江瑾伊抗拒她,她怕江瑾伊把她當成一個騙子。
她以為江瑾伊睡著了,才敢進來,想看看她。
江瑾伊聽了她的解釋,隻覺得更委屈了,“有什麼事情是比我還要重要的嗎?”
“為什麼你不能先迴來陪我?我一直都在等你迴來陪我。”江瑾伊看著她,認真又委屈的說。
“我很怕”她可憐巴巴的又添了一句,絲毫沒有提霍祁對她說的那件事。
“對不起。”江瑾伊的委屈一點點將江尤皖的麵具擊垮,江尤皖再也繃不住,放任紅掉的眼眶被她看到,“是我沒有保護好小瑾,讓小瑾受罪了。”
“你怎麼怪我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騙了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你都好。”
江瑾伊從未見過這樣的江尤皖,紅了眼眶,增添了絲脆弱,看起來更加多情迷人。
自從江尤皖來到江家開始,她就都是從容的,淡然的,遊刃有餘,從未這樣過。
江瑾伊心裏跟著難受。
“就是怪你。”江瑾伊咕噥說:“怪你像媽媽一樣,把工作和其他事情看得那麼重,讓我傷心。”
江尤皖自責不已,為什麼兩個小時之前不進來,為什麼要讓小瑾等這麼久,為什麼要讓小瑾孤單傷心。
“對不起,我以為——”
江瑾伊知道她在擔心顧忌什麼,打斷她的話,撅起嘴巴楚楚可憐:“姐姐,我好困,可是這個床太硬了,你不抱我我睡不著”
江瑾伊忍著疼,朝她張開了雙臂。
江尤皖眼神一滯,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去抱她,去抱她,彌補她那幾個小時的孤單寂寞和委屈。
江尤皖在床沿坐下,把她抱進了懷裏,不敢太用力,但這個抱給足了江瑾伊安全感,她給足了她自己安全感,一天的提心吊膽一天的疲憊全部被化解。
江瑾伊在她懷裏蹭了蹭,合上了雙眼,她沉默了許久,久到江尤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她又突然小聲說:“我才不管你是誰呢,我就要你是我姐姐。”
江尤皖心裏湧上一股暖流,酸澀不已,啟唇想要給予她迴應,突然,她驚醒,睜開了眸子。
入眼一片白花花的瓷磚牆壁,江尤皖緩了緩,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醫院的走廊,她剛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睡著了,剛才是夢。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淩晨一點。
剛才做的夢讓她不能平複,心跳加速,心頭發酸。
她想,會不會江瑾伊像夢裏一樣在等自己。
一迴想到夢裏的江瑾伊,江尤皖的心就欲碎,想把所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補償給她。
她終於推開病房的門,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病床上,發現,江瑾伊已經閉上了眼睛,臉色紅潤了些,唿吸平穩。
已經睡著了。
江尤皖神情柔和,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視線遊走過她的眉眼、鼻梁、嘴唇
小瑾不應該躺在這的,小瑾不應該受這種苦的。
她會讓害她變成這樣的人付出代價——
第二天,江瑾伊知道自己醒了,懷著些許期待的心情睜開眼睛,可周圍又是空空一片,讓的情緒一下就低落下去。
昨天晚上她等江尤皖等到十二點多,頂著困意,最後還是頂不住了。
昨天晚上江尤皖沒有迴來嗎?
她為什麼都不迴來陪自己,難道是因為她也知道了她騙自己的事情敗露,不想裝姐姐了嗎?
江瑾伊噘著嘴,聳拉著眉眼,眼裏滿是失落的情緒,覺得很委屈。
她想,如果江尤皖不主動來哄她的話,她一定就不要理她了。
但沒低落多久,江寧姝就來了,她聽說江瑾伊被人捅刀以後,從國外趕來的。
見到媽媽,江瑾伊委屈了一晚上的情緒再也繃不住,窩進她懷裏哭了起來,又不敢哭得用力,隻敢小聲抽泣,因為哭的用力傷口會特別疼。
“好了啊,寶貝沒事了,媽媽在,不怕,媽媽一定讓那個瘋婆子牢底坐穿。”
江寧姝端著粥,一口一口喂江瑾伊吃,江瑾伊的注意力全都在媽媽身上,撒嬌發嗲要她哄要她安慰,要她陪自己,要她不許走。
江尤皖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她們溫馨的畫麵,半句話也不許打擾,一早上,沒被江瑾伊給予半眼目光。
依舊像個外人。
不對,她本來就是外人。
作者有話要說:
要月底了,大家即將過期的營養液會給哪個作者姐姐呢?
感謝在2022-06-2700:09:20~2022-06-2723:15: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隻是小白l、y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彌17瓶;酒伴年華、小新沒蠟筆10瓶;肆6瓶;愛洽飯的橘貓5瓶;袁一琦女友、季知行、瑞瑞很懶、辭朽2瓶;戰場原羽川、小羊隻有三歲半、四毛、沈小拐、宅若久時天然呆°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