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時間在鈞哥的半夜飛舞中流逝,一眨眼鈞哥都十歲了,同齡的小菠菜也搓搓手開始備考秀才。
小菠菜月份小,生辰月在科考之後,野心勃勃的蘿卜頭信誓旦旦,要用秀才的頭銜作為自己整歲生辰的禮物。
菠菜媽和西街的大媽大爺們紛紛表示支持。自從菠菜考上了童生成為西街居民中第一個文化人,這個蘿卜頭就已經成了整條西街的小寶貝,家家戶戶口中別人的孩子。跟西街那些天天流鼻涕不肯上學的同齡人相比,小菠菜就是他們西街唯一的希望。大爺大媽們也終於跟鈞哥站到了一條戰線,無條件相信他們的小菠菜未來必定是那天邊璀璨的文曲星。
西街的居民們都相信他們的文曲星必會考上秀才,紛紛開始為小菠菜準備他的慶功生日宴。
然而,和小菠菜不同,同樣是十歲的娃子,鈞哥並沒有一個熱熱熱鬧鬧的生日宴,甚至他的生辰日隻有父皇母後和宮中的老人知曉,對於宮外的人和宮裏的新人來說,太子的生辰是在鈞哥生辰的小半個月後。
父皇告訴鈞哥,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妖魔鬼怪,喜歡吃小孩,特別喜歡吃鈞哥這種白嫩嫩做太子的小孩。為了防止妖怪用生辰八字施法把鈞哥釣走,他和母後才故意放出不正確的消息。
鈞哥悟了。
原來如此,是他還不夠強大。不然,他親愛的老父親和老母親也不會被迫撒下如此謊言,連往日都不敢給他過生。
父皇母後並不知道他們的好大兒內心的想法,隻道他真是乖巧,紛紛忍不住抱起鈞哥想要給他一左一右兩個愛的親親。
鈞哥很是煩惱,他都十歲的大蘿卜了還要被親,於是他小腳一蹬“嗖“得一下便從懷抱的下方竄了出去,徒留親在一起的爹娘四目相對。
被親小嘴的母後一巴掌糊在父皇的臉上,羞道:“登徒子!“
頂著巴掌印的父皇也不惱,抓緊機會死皮賴臉地親親母後的小嘴好幾下,搞得母後又羞又怒直唿:“光天化日之下怎可毫無禮數?“
父皇聞言喜上眉頭,“那不是光天化日就可以了?“
母後也未反駁,隻是紅著臉蛋氣唿唿地推搡父皇。
父皇嗚唿一聲,趕忙將宮人趕出門去並遮上了門窗。
已經走出門好遠的鈞哥迴頭用眼角看了眼門窗緊閉的寢宮,不由自主地蹙起好看的眉頭。
真是好生煩人的夫妻。
鈞哥搖了搖頭,負著小手帶著小桃子出了宮去。
宮外的小菠菜一看鈞哥的到來,登時心疼不已。他的鈞哥在家中如此不受歡迎,竟是讓他連生辰當日都不願意呆在家中嗎?
小菠菜不知道鈞哥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家族,但鈞哥家的大致情況他是知道的。
鈞哥是個富家子弟,還是個嫡長子,但家裏有好多姨娘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妹妹們倒也還乖巧,但弟弟們討厭的很,經常成群結伴來找鈞哥的麻煩,搞得鈞哥總是要打群架,一個打一群的那種。
小菠菜以前問過鈞哥為什麼不向他爹爹告狀。鈞哥淡淡地給他解釋,他爹覺得男孩子打鬧是很正常的事,他爹小時候也經常這麼幹。而且他以後要繼承家業,弟弟們嫉妒來挑釁很正常,他總是需要服眾的。
小菠菜一聽就覺得鈞哥他爹是在放屁。這什麼家族啊?自家孩子還那麼小就要經曆這麼多,養蠱嗎?說白了就是不寵愛罷了。
又不是家裏有皇位繼承。
上一次菠菜聽說這種事還是他娘給他講皇城上一代的皇位奪權風雨呢。
鈞哥聽完小菠菜的嘀咕很是認真道,“我家的確是有皇位。“
小菠菜隻當他在開玩笑。他的鈞哥總是喜歡麵無表情地跟他講冷笑話,然後看他被騙的樣子,壞得很。
機智的菠菜才不會上當。
於是,他哈哈一笑,說,“如果有皇位的話,鈞哥你不就是太子嗎?連鹹鴨蛋配白粥都覺得好吃的太子,哈!“
鈞哥很是理直氣壯,“可是鹹鴨蛋就是好吃。“
當時兩隻蘿卜頭如何打鬧不再多提。從那時起,小菠菜的心裏鈞哥就是一個在家族裏不怎麼受寵小嫡子。皇太子什麼的當然更不可能啦。
鈞哥年紀這麼小,要真是太子,當今聖上哪來這麼大的心讓他天天出宮亂跑啊?還跟他一個普通孩子交朋友。
別說是未來的皇帝當今的太子,就說那普通的皇子,他們的朋友怎麼說也都是那些權貴家的少爺小姐。吃過的山珍海味也必定無數,怎麼會喜歡鹹鴨蛋這種土了吧唧的東西呢?
還是太子喜歡吃鹹鴨蛋。
好冷的笑話,哈哈。
086
躲在房梁上的暗衛:
可是,太子他連飛都會,喜歡吃鹹鴨蛋也什麼奇怪的叭?
087
鈞哥家裏不給他慶生,但沒關係,鈞哥還有好兄弟小菠菜。
小菠菜當即帶著他的好哥哥迴家,跟菠菜媽一說,菠菜媽芊手一揮,直接取消樓外樓當晚的營業計劃,帶著一眾漂亮大姐姐們用她們本該當晚展出的全新歌舞為鈞哥慶生。
哇,好多漂亮姐姐哦,好厲害的歌舞哦。
雖然,當晚壽星本人的鈞哥無動於衷,他隻是一個毫無欣賞能力的冷酷娃子罷了。
但這不影響他鼓掌。雖然他鼓掌的時候麵無表情,連那眼神都是沒有絲毫的波動,看著就知道是在捧讀。
沒關係,就算是捧讀也沒關係。
為了熱鬧,菠菜媽和菠菜還專門邀請了他們的鄰居。西街的大爺大媽們很是熱情,特別是在湊熱鬧這方麵,不但熱情還專業,從不會讓場子冷下來。他們甚至還在表演後跟大姐姐們一起舞了起來。
啊,那場麵不說是群魔亂舞,也是熱鬧非凡,跟過節似的。
二大爺趁機夥同對門的祝大媽,一左一右夾著鈞哥和菠菜滋溜一下輕功竄到樓外樓的頂上,趁著興頭指著還在那人群中心劍舞的菠菜媽,勸鈞哥道,“阿鈞啊,你看姨姨的劍是不是很好看?“
鈞哥點點頭。
二大爺又道,“那你要不要跟爺爺學劍?“
鈞哥瞟了他一眼,拒絕得很是冷酷,“不要。姨的劍是公孫劍。你的,叫孤寡。“
二大爺陷入了沉默。
祝大媽笑了,雖然她是專業的,但是天下第一劍法獨孤九劍被喊孤寡真的沒讓她憋住,更搞笑的是她的死對頭二大爺還默認了。
祝大媽笑完對自己胳肢窩下夾著的小菠菜道,“你的朋友真可愛。“
小菠菜很是自豪,“那當然,他可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鈞哥哥。“
祝大媽又不知道被戳到什麼奇怪的笑點,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小子,你也可愛得很,若是你長大後知道他是——算了,你以後就懂了。”
她道,“風老頭說你根骨好得很,今天一看的確難得一見。小子,不如拜我為師,入我陰癸派,我教你習武。“
小菠菜不知道陰癸派是個什麼東西,便向他的鈞哥求救。然而,鈞哥又怎麼可能知道?他長這麼大還沒出過皇城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不過不知道沒關係,鈞哥能看出他的好兄弟菠菜並沒有答應的想法,隻是礙於鄰居之間的關係不好直接拒絕。
於是善解人意的鈞哥幫他的好兄弟開了口,道,“不行,菠菜以後是要當丞相的。他得好好讀書,沒空習再多的武。“
小菠菜連連點起自己的小腦袋,道,“我隻是強身健體,學習一種就夠了。”
祝大媽“哦”了一聲,想到她剛才的確在這小子身上感覺到了內力,問,“已經習了?什麼心法?還等比得上我的天魔策?”
小菠菜道,“喔,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一個健身操罷了。”
祝大媽又問:“什麼健身操?”
小菠菜:“憐花寶鑒。”
祝大媽:
健、健身操?啊這,風清揚這老頭到底跟孩子胡說了些什麼?
無辜的風老頭:真的不是我啊!
罪魁禍首菠菜媽:嘻嘻。
089
祝大媽這波被蘿卜頭震得頭昏腦脹,把倆大蘿卜扔迴地麵,罵罵咧咧拎著找風老頭出去算賬。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一隻肥肥的鵝就撞進人群,伸出雪白的脖子便將它那帶著一撮紅的小腦殼擠進了蘿卜頭之間。
蘿卜頭一看,是失蹤已久的白鶴先生。
這些年白鶴先生被鈞哥養的越發強壯,那大翅膀強壯有力,張開有一米多寬,都能飛起來了。
一開始,白鶴先生隻能低空飛那麼一小會兒。後來,它似乎是找到了鵝生中的樂趣,越飛越高,越飛越長,速度還快得很。站在菠菜家的樓頂上往下一跳,嘎巴一下,整隻鵝就不知飛到了哪去。
菠菜空的時候拿著它帶迴來的戰利品研究了那麼一下,對鈞哥說,白鶴先生的活動範圍似乎已是大大廣於皇城,帶迴來的小花花長得奇形怪狀,在書上都沒記錄過。
鈞哥想了想覺得很正常。他們大禹地廣得很,指不定白鶴先生就是飛到什麼無人踏足的深山老林去耍了呢。
小菠菜覺得的確很像。他們的白鶴先生自從飛遠後,迴來時身上總是帶著一些傷口。
這麼多年過去,白鶴先生越來越能打,生氣起來連二大爺和祝大媽都能被它打得蒙頭。這種戰力,怎麼想它都不是會被人欺負的鵝,那麼這傷口必定是深山裏的動物搞出來的了。
如此一想,小菠菜不禁心事重重,他極度懷疑白鶴先生是跑去挑釁人家深山大老虎了。
鈞哥生辰前,白鶴先生又是不知飛了哪裏,一連失蹤了快一個月,小菠菜都快擔心它跟大老虎打架輸了被吃掉了。
好在,現在它終於飛了迴來,小菠菜也鬆了口氣。
雖然又是一身傷,但還好還好活蹦亂跳地迴來了。
他低頭摸了摸白鶴先生的腦殼。白鶴先生很是配合,在菠菜白嫩嫩的手心蹭了蹭,然後一腦袋敦了敦鈞哥的胸口,揚起自己的嘴巴。
鈞哥心想,看這鵝激動的樣子莫不又叼迴了什麼戰利品?於是他低頭一看——
好家夥!
真的是好家夥!
白鶴先生的嘴巴裏竟然叼著一個好大的白耗子!
090
白耗子。
好大、有毛、活得、還在蹬腿兒。
饒是鎮定早熟的鈞哥見此情景都震驚得瞳孔猛縮,小菠菜更是嚇得後退一步,當場抓住鈞哥的手讓其先跑,他斷後。
好在鈞哥暗殺見多了,處理突發事件有經驗。他幾個唿吸間就鎮定了下來,沉下心仔細打量了一下鵝嘴上叼著的東西。
這一看還好。
尖嘴、白毛、三角立耳,尾巴足有身體二分之三大小,還有一雙靈動的小眼睛。
隻是此時,那雙靈動的小眼睛裏閃動的不是靈氣的光輝,而是滿目蕭瑟、心如死灰,仿佛已經對這個殘酷而又冰冷的世界失去了眷戀。
鈞哥悟了。
喔。
“菠菜,沒事,它不是白耗子。”鈞哥對菠菜安撫道,“一隻受傷白色的小狗勾。”
說著,他從鵝嘴下接過小狗勾,兩隻小手卡在它的前肢咯吱窩下將肚子朝裏舉在燈光下給菠菜一看。
“哇,真的耶。”菠菜登時放下了心,湊上去拎起小狗勾的後退一看,“還是隻公的。”
公的。
公的。
的。
小狗勾木然地抬起自己的小腦袋,看著麵前兩隻對著它四肢為所欲為的蘿卜頭,那麻木的小眼睛終於嘩的一下留下了生無可戀的眼淚。
他,是隻狐妖啊!
091
此時,青丘,塗山。
一隻芊芊細手撚起一顆晶瑩的青皮葡萄,美麗迷人的狐妖奶奶正妖嬈地側臥在她的美人榻上。
忽然,一群小狐貍嚶嚶著衝進了屋內,“奶奶!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狐妖奶奶不以為然,為這些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後輩們歎了一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不要這麼冒冒失失。咱們青丘有的是大能,還有妖王九尾天狐、妖王大人坐鎮,有什麼事是好怕的呢?”
小狐貍們眼淚唰得一下就落了下來,“可、可妖王大人,就是妖王大人——”
狐妖奶奶手上的葡萄登時落到了地上,“妖王怎麼了?”
“妖王、妖王”小狐貍們吸了吸鼻子,“妖王被鵝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