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鈞哥到的時候午時剛過,正值未時。
往常這個時間該是西街最熱鬧的時候,樓外樓方方起樂,姐妹們也在樓裏練起晚上表演的歌舞。
然而這一天樓外樓卻是格外的安靜,從前即使不迎客也會半開的門緊閉著,周遭也不見往日裏為了演出準備來往穿梭的女子。
鈞哥站在門外,用感官先是確定了下屋內的確是有人,抬手正想推門,卻被身後的桃公公攔下。
如今的桃公公美貌動人,又是那朝野中的大忙人。向來為人著想的鈞哥本來是不打算帶他出來的,但桃公公本人卻是不肯。
桃公公是什麼人?傾國傾城的東廠廠公,心狠手辣、冷血無情,雖名義上地位不及那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米公公,但實際他在眾人眼中早已是宦官之首,說出去都能讓官員瑟瑟發抖。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牛逼哄哄的身份,那就是,他,王桃,乃是太子座下第一走狗。
雖然,鈞哥不喜歡狗。
身為太子殿下的走狗,殿下出行桃公公怎麼能不隨?
平日裏殿下去流浪也就罷了,如今殿下攝政,正值風光無限之際,出行怎能毫無排麵?
不說是有那十幾人的儀仗,那也得是有他這漂亮、有權還能打的大宦官隨行,以低調奢華之式展示殿下那尊貴的身份。
作為殿下本人的鈞哥卻並不是很能理解桃子口中的低調。
畢竟他平時一人出行,隻要他想就能足夠低調,以至旁人都無法注意。可如今帶上了桃子,他一旦上街就是萬人矚目。
這是低調嗎?
這是巨大的夜明珠在他的頭頂閃耀。
可惜的是桃公公卻不覺如此,非要跟在鈞哥的身後還美名其曰是在貼身保護,以防宵小對鈞哥不利。
這、這,鈞哥還能說什麼?難道還能告訴桃子,光是他在江南的一年半裏半夜來找他的宵小就已經死掉了不知多少批?
還是算了吧,桃子這廝又較真又執拗。要是知道了轉頭就帶著人去把宵小的墳都給掘起,挫骨揚灰了不說,掘完定還會咣當一下滑跪在地,一邊抱著他的大腿一邊抹淚發出驚天動地、仿佛死了爹一般的哽咽。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虐桃呢。
真煩,影響他練劍。
於是,鈞哥選擇閉上自己的嘴。
這是普通的閉嘴嗎?不,在桃公公的眼裏這就是殿下對他極致的縱容與信任。
啊,殿下,不愧是你,麵上冷淡如冰川內裏卻熱如火山的劍修。
桃公公感動無比。他感覺到了,殿下對他的愛。
視從小侍奉於身邊的桃子為家人的寵愛。
啊,家人,殿下的家人,多麼高貴啊。桃子、桃子怎配?
桃子隻想當殿下的狗,為殿下肝腦塗地,以自己的身與心為祭,實現殿下稱霸天下、名流千古之大業。
而實現這一點最為重要的是什麼?是殿下的安危。
在鈞哥不在的日子裏,桃子已經完成了進化,在與化身為小九的狐寶搭檔下拳打後妃,腳踢權臣,已是曆經磨難,練就出對危險最為敏銳的感官,成為了真真正正的宮鬥與政鬥之高手。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白鶴公子了。他,是狠辣的頂級宦官,集美貌與才幹於一身的東廠都督。
他,王桃,再也不需要殿下用那小小的身軀擋在身前,為他遮風擋雨了。現在,輪到他來保護殿下了。
桃子激動握拳。他準備好了,他準備好了,他隨時都要為了殿下獻身了。
就像是現在,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樓外樓之外。
桃公公以宮鬥能手兼武林高手的身份發誓,這門內定然藏著極為頂尖、且危險的存在,而且還不止一個。
什麼人?莫不是想要對殿下不利的賊子宵小?
桃公公一個箭步衝到鈞哥的身前,按下鈞哥想要推門的手,美眸一瞇盯著那門,如臨大敵。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從朝中的政敵想到了江湖中的賊子。
他不知這門內的頂尖高手來此為何,是為了那樓外樓的情報,是為了菠菜,還是為了殿下。可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最為糟糕的準備。
如菠菜一家與殿下關係暴露的準備。
這本是不該的。
桃公公是個聰明人。雖然他的殿下從未和他說過什麼,但他早就看出來了,他的殿下與菠菜在當初還是個小小少年的年紀就已經計劃好了未來的道路,準備好了在那權鬥的腥風血雨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的計劃。
具體計劃是怎樣,桃公公是不清楚的,但從殿下與菠菜每次都是不暴露身份的秘密見麵來看,大抵能猜出來是殿下為明,菠菜為暗,雙線而行的路子。
為了幫助他們的計劃,桃公公在得勢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們清掃那些許可能會暴露其聯係的痕跡。直至今日,這事也是一直在做的。
按理說不該有人知道菠菜一家在太子黨中扮演的角色才是,便是那日夜追尋著菠菜想要將其收於麾下的五皇子——
等等,五皇子?
若是記得不錯,這五皇子和菠菜未來的嶽家傅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的母妃乃是傅家主母的閨中密友,在他童年之時他的母妃還將他與傅晚晴定過口頭上的婚約。隻是後來傅晚晴叛逆,出閣之初離家出走,這婚約才不了了之。
嚴格上來說,五皇子和傅晚晴還是青梅竹馬。難不成是傅晚晴——
桃公公心中一沉。
一旁的鈞哥卻是半點不知桃子內心的波瀾壯闊,也不明白桃子在對著那門發什麼呆。
可能是桃子這些年太忙,好久不來這大都是大爺大媽的西街,也不跑來樓外樓看姐姐們的歌舞放鬆。如今猛然一來,怕是想起了多年前與同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菠菜媽爭鋒鬥豔的日子,一時之間感慨萬分吧。
鈞哥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
畢竟現在的桃子也有三十歲了,齊名的菠菜媽花期雖未盡,但也算是退隱了江湖與花園。而今桃子也變了,變得一心都撲在事業了,人們提起他也不再談論他的容貌。
真是時過境遷啊。
難怪桃子在這門前能如此多思逗留。
鈞哥表示理解,貼心地將陷入思緒的桃子挪到一邊,並在桃子根本來不及反應之時一把幹脆而利落地伸手往門上一推。
隻聽咣當一聲。
門,開了。
裏麵是昏暗的一片。沒有燈,沒有聲,隻有一片天光透過大開的門探入其中,照亮了那堂間的半張桌子。
那桌很長,幾乎橫跨了大半個廳堂,桌尾空無一人。
鈞哥抬眼穿過那片昏暗,目光直直投向處於廳堂深處的桌頭。
那裏坐著五個人,靜靜的。
為首那人手肘撐桌,雙手交叉而握至於嘴前,眼眸低垂一臉沉思之相。她的身邊還坐著幾個人,各有各的風姿,有的瀟灑而嚴肅,有的妖嬈而酷肖,但同樣的是他們都是身著盛裝,有的白衣有的彩裙,一個個風姿綽約、豔麗動人之相。
那一個個集風韻、成熟、妖媚與清純於一身的絕美之樣,便是讓見慣了美人的父皇看了都要垂死病中驚坐起,撫掌大歎——
蕪湖,好大一群絕世美女子。
喔,絕世美女子中還有一隻正經危坐的道士。
這道士已不年輕,眼角帶著歲月的痕跡,但也稱得上英俊瀟灑。他頭束太極髻,一身寬大的道袍掩不住他身形的修長與挺拔。
他端坐在那裏,懷裏緊緊抱著他的劍,正正一副高冷而禁欲的仙風道骨之樣。
也不知是怎麼混進這盤絲洞的。
聽見開門的動靜,一群男女子瞬間抬眼,齊齊向鈞哥投來露出犀利而威嚴的視線。
危險!
鈞哥身旁的桃子渾身上下的肌肉登時都緊繃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江湖中最為頂級的威壓。這不是普通的高手,是宗師!
桃子不動神色地往裏一看,瞳孔猛然一縮,很快背部也被冷汗濕透。
他看清了,看清了這樓裏坐著的果真是宗師級高手——
中有雷電法王,菠菜媽;左有獨孤劍尊,風清揚;右有魔門陰後,祝、玉妍!
491
“咣——!”
鈞哥飄進樓中,熟練地打開窗戶。
一時間明亮的天光射入樓中,將昏暗的廳堂照的通亮透徹。
他麵無表情地扭過頭對桌旁的宗師們平靜地道,“白天,關什麼窗?”
宗師們默默凝視著他。
“暗裏看物,傷眼。”鈞哥語重心長地道,“何況,你們年紀都這麼大了。”
劍尊沉沉地問,“怎樣?”
鈞哥道,“會瞎。”
劍尊點頭:“喔。”
492
一旁的陰後:……
陰後一把揀起桌上的蘋果,玉臂一揚狠狠砸向鈞哥,見鈞哥敏捷接住又反手扔在劍尊的頭上,怒而罵道,“你才年紀大。”
劍尊搓了搓自己的腦殼,著實有些委屈。
“又不是我說的,打我幹嘛?”他道,“祝大媽,你這就是遷怒無辜。”
祝大媽抬手又是一隻蘋果,“閉嘴,你個二大爺,不準叫我大媽。”
“好叭。”風二大爺無奈地歎了口氣,“那,玉妍。”
玉妍?叫什麼玉妍?搞得好像他們很熟的樣子。
她可是堂堂魔門陰後,雖然現在退休在家養老,但可依舊是魔門第一女高手。豈是區區前任正道魁首可以套近乎的?
哼。
祝大媽一臉嫌棄,對二大爺絲毫不見多年的街坊情,美眸一斜就是唾棄出聲,“滾。”
493
那邊的風二大爺委屈巴巴,這邊的鈞哥已是飄到了菠菜媽身邊。桃子見狀也顧不得頭腦風暴,瞬間竄到鈞哥身邊,熟練為鈞哥拉開凳子。
鈞哥坐下,便問起了菠菜媽這是在做何事。
菠菜媽解釋道今日是他們西街的居委會大會。風二大爺是西街大爺代表,祝大媽則是西街大媽之首,此番本是因他們西街的希望菠菜即將成婚,打算做一些慶典的準備以示街坊們的祝福。
鈞哥聞言登時來了興趣,他此次來訪也是為了菠菜,便又追問,“怎是本是?“
說起這事菠菜媽便是來氣,一巴掌拍在桌上。
“還不是因為那傅賊!“她的眼裏都帶著火,一身殺氣,”那賤人竟是看不起我兒。先是百番拒絕不同意婚事,後不知怎得改變了主意,要求吾兒入贅。“
“我也不是什麼封建的女子,不在乎入贅與否。反正惜朝他那死人老爹都不知道在哪化成灰了,傳他顧家的宗也沒啥必要。“
“隻是那狗賊欺人太甚。要求我兒入贅不說,婚宴都不願邀請我西街人,連作為母親的我都不許參宴。“
“豈有此理!“菠菜媽氣得哐哐砸桌,“他是丞相,他清高!他了不起!他娶十八房小妾,寵妾滅妻,兒子成堆,蔡京的狗,竟還敢說我們西街是賤民。啊呸!我看他就是個豬玀。”
“沒錯。”風二大爺一聽也是怒氣衝衝。
他是什麼人啊?前任天下第一、正道魁首,武功蓋世,鼎盛之時就算是對上那魔門第一人邪王石之軒都能五五開。
就算是現在退隱江湖,因為生活的安寧武功有些退步近些年連鈞哥的鵝都打不過,但怎麼說也是一代宗師。豈是傅宗書那隻會勾心鬥角的文賊能比得上的?
二大爺承認,他在麵對師門的事上有時會有點懦弱溫吞,但這不代表他能忍受這般的侮辱。
更何況這不僅僅辱的是他,還有他從小看到大的孫孫菠菜。
“傅賊,真當我西街無人?!”
他越想越氣,握著懷中劍的劍身一把拍在桌上。再一看那桌子——
好家夥,據說是西域來的最硬大理石麵的桌竟是生生被拍裂了去。
他已經決定好了,傅家婚宴後迴門之時就是傅老賊的命斃之日。
他,風清揚,前正道魁首要重出江湖,替天行道,收了那老賊。
聽聞他的宣言,一旁的祝大媽卻是揮了揮手。
今日的她難得換掉了她平日裏配合廣場舞穿搭的粗麻布衣,穿上了一身絕美的紗衣羅裙。她身披紗衣,半透的廣袖下半隱半露的是她膚如凝脂般嬌柔而白皙的玉臂。
此時的她不是西街的廣場舞領舞祝大媽,而是那絕代風華、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門陰後。
隻見她斜斜地依在那木質的大椅上,玉指微抬,攪了攪自己垂在肩頭的發絲。
她笑了,冷冷而不失優雅地笑了。
“不必如此。”她說,“都是一城的街坊鄰居,打打殺殺多不好。”
在場眾人眼睛登時一斜,看著祝大媽的眼裏帶著滿滿的詫異。
祝大媽什麼人?
魔門第一女高手,退隱至西街前手掌魔門第一大派陰癸派,乃是上代江湖之中著名的女魔頭。雖不濫殺,但死在她手中的人也是無數。
她有仇必報,還總是遷怒,因為少女之時和初戀石之軒的感情糾葛記恨了其一輩子,一旦見麵必然動手。如今她退隱江湖也不忘囑咐她的大弟子婠婠好好努力,有朝一日定要幹掉石之軒祭天。
如此魔頭,祝大媽竟說什麼?
不要打打殺殺?
天呢!
便是前對頭風二大爺都不禁有些擔心,問,“玉妍,你沒事吧?可是病了?”
祝大媽左右看了看,從鈞哥手裏奪來先前扔了被接住的蘋果,對著二大爺的嘴巴就是一個精準投擲,以示讓他滾蛋。
接著又轉頭給了她身旁的美女子一個眼神。
那是位極為俏麗的少女。她白衣素裙、赤呈玉足,淡妝素抹似春風帶雨,清純而靈動,如從江南山水中誕生的靈精。
用桃子的話來說,就是這樣的女子看起來好清純好不做作,可惜這樣的女子往往是最可怕的。
就像是眼前的這位。
她是婠婠,如今陰癸派掌門人,也正是祝大媽的愛徒。
她平時不怎麼來西街,此次來也是因為祝大媽考慮到菠菜成婚家裏沒個姊妹不像個樣子,專門喊來給菠菜衝衝門麵,順便以妯娌的身份觀察一下菠菜的新夫人。
可惜,門麵還沒衝呢,那傅賊就已經擋在了門前狗叫。
接到師父的眼神,婠婠嬌柔地微微一笑代替不屑解釋的師父向眾人說道,“我們魔門從不做多餘的事。”
菠菜媽美眸一挑,“你是說,打狗?”
“不。”婠婠搖了搖頭,“是鞭屍。”
“那姓傅的,不過是屍體在說話罷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連骨化成的灰都被揚了吧。”她盈盈一笑,眼中水波流轉頭望了望仿佛全程都在吃瓜的鈞哥,“你說是嗎?殿下。”
突然被戳到的鈞哥茫然地眨了下眼,並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嗯?什麼骨灰?
492
鈞哥,一個並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在幹什麼的普通劍修。
在他流浪的時候,自詡他走狗的近侍桃子不但成功上位掌握大禹官員的監察大權,而且還成功和石之軒的弟子,也就是現在魔門花間派的掌門人侯希白接上了頭,不知於江湖和朝野之中攪弄了多少的風雨。
如今侯希白改名換姓投入傅宗書門下,裝模做樣地做起了門客,還得了那傅賊的信任。此次傅賊能改口認下菠菜這女婿,其中就有侯希白的作用。
他是突發善心幫助菠菜嗎?
不,他是在幫助他的同黨。
一個代表著太子在暗中的勢力,印證著太子準備對傅家動手的同黨。
顧惜朝,太子顧鈞手下最為厲害的存在,未來陛下欽定的丞相。
侯希白想看看,親眼看看這位穩居東宮多年的太子殿下、這個城府極深的可怕男人,會讓他的人、顧惜朝如何讓盤踞於皇城多年的傅家、讓那幾朝元老蔡京覆滅。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菠菜和鈞哥兩人對此一無所知。
493
與此同時,菠菜緩緩打開自己和未婚妻婚前暫住的愛巢大門,往外一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怦然關上。
出現了。
又一次出現了。
那個男人,五皇子。
自菠菜迴到皇城以來第五百零二十二次出現在了菠菜和未婚妻的家門口,帶著奇怪的、用紅綢綁成花的箱子,雙手抱拳,鄭重地凝視著他的門,眼中滿滿都是欲與還休的真誠和祈求。
門後的菠菜一臉沉重。
他好想出門,之前提親的時候就聽娘親說鈞哥也迴來了。他好想去找他的鈞哥以抒發這些天裏他內心的悲與喜。
可他不行,因為五皇子一直一直呆在他的門口。
每天都來,準時準點,連午飯時間都不見走。
五皇子想做甚?
聽晚晴說他們幼時曾有過婚約,難不成這五皇子是想搶他菠菜的老婆?
屋內的傅大夫聽見動靜,幽幽地飄了出來,和自己漂亮的文人未婚夫對視一眼,然後來到窗戶旁,熟練地伸出手指在窗紙的角落上戳了洞。
她湊近,透過洞往外一看。
喔,是她那個憨批竹馬又來了。
上次趁菠菜和他娘親在屋裏說話,她出門偷偷去問過那個憨批想做什麼。
那憨批見她也不肯說清,非說要見到菠菜,還說這一箱子裏的東西送菠菜的東西,和她一介女流無關。
哦,是啊,一介女流。
身為女子的傅大夫也不懂,也不明白,不知她的竹馬在她不在皇城的那些日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竟是做出如此離奇的行徑。
難不成,這些年一直給他出主意的好兄弟方小侯爺搬去了東街?
天呢,娘親說的不錯,男人都是善變的,連一向腦子不大聰明的憨批和總想太多的聰明人都會變呢。
真可怕,這個世道。
494
門外的五皇子猛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他擦了擦鼻子,心想:應看說想要收服一個人就要用真心換真心。不知惜朝何時才能看到本殿下的心,願意歸入本殿下的麾下呢?
495
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方小侯爺搖了搖扇子,歎了口氣。
哎,五皇子不虧是傻子,追個人也要追這麼多天都沒個進展。
也不知他看上的是怎樣的平民家姑娘,還挺有骨氣。
若是有機會,他小侯爺也要去瞧瞧,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