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人噩夢做完還哭個不停?
梁勳晨開始後悔叫醒他了。
他發(fā)誓他隻是覺得對方一邊說夢話一邊落淚的樣子有點可憐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為了避免尷尬,汪沐顏一動彈他就躺倒裝睡了,可是誰又能告訴他,噩夢驚醒的人為什麼不能收拾心情重新入眠,而是要坐起來窩在被子裏一個人偷偷哭。
是他的眼淚不值錢,還是這個騙人精還想再誆自己一次,用眼淚博同情?
梁勳晨不懂,可是他絕不要上當。
汪沐顏的哭泣幾乎沒有聲音,隻有極其偶爾的吸氣聲,又弱又小全為了壓製住無法忍耐的抽泣。
梁勳晨很難聽見omega微弱的動靜,隻能從床墊細微的震動知道這個人還沒有停止哭泣。
哭得這麼小聲,他怎麼能被吵醒呢。
梁勳晨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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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沐顏已經(jīng)盡力安靜了,可是他一時半會還沒能調(diào)節(jié)好心情。
他其實並不是為了梁勳晨記不得他而難過的,真正讓他害怕的是夢境的前半段——他看著受傷的梁勳晨漸漸衰弱,而自己卻束手無措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失去意識的那個部分。
這種感覺太過痛苦,每夢到一次,他的心就在灼熱的火上烤一次,一遍又一遍,還沒接上痂,傷口又被狠狠撕破。
實在是太痛,太酸澀了。
幸好,幸好他的alpha還在他身邊沒離開過。汪沐顏甚至不想要計較對方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愛著自己。
隻要,他還在就好了。
滿心疲憊的omega小心翼翼的往身側(cè)看去,借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點點光努力辨認著被子鼓起來的模糊輪廓。
他知道,這是好端端躺在自己身邊的梁勳晨,而在這個令人脆弱的晚上,他突然好想看一看對方。
汪沐顏害怕被梁勳晨發(fā)現(xiàn)自己的蠢蠢欲動,連小小的床頭燈都不敢開,屏住唿吸壯著膽子一點一點挪過去,梁勳晨一動就嚇得不敢再動彈。
“勳晨?”
小騙子拖著氣聲悄悄的喊了一聲,嗓子裏還有尚未散盡的哭音。
沒有人迴應(yīng),他才鬆了那根緊張的神經(jīng),又往那邊挪動了五厘米。
他總算是靠得近了,才害怕兮兮的從被子底下伸出了一隻手,偷偷摸摸的拉住了梁勳晨放在被子外頭的指尖。
另一個人的溫熱的體溫接觸到他冰冷卻汗?jié)竦氖郑翥孱伈庞X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滾燙的眼淚又落到了梁勳晨的手背上,讓他的心尖都跟著顫了一下。
他不懂,夢也醒了,手也拉了,為什麼這個omega還是哭個不停。
梔子花的香氣開始彌漫在臥室裏頭,一股股嬌氣的清香讓梁勳晨心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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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雖然omega在如今社會的社會地位和保護力度都相當高。
可是,除了人口比例的稀少和生育功能的強大,讓社會大眾不得不保護omega的關(guān)鍵還在於——omega敏感的生理期。
從出生起,omega的激素水平就和alpha以及beta有很大的差異。這種差異日益增大,在青春期達到巔峰,一個生理成熟的omega,會有特殊的生理期,普遍為三到五個月一次,一次七到十四天。
在生理期會有高到離譜的受孕幾率,這種體質(zhì)讓omega的繁殖能力極強,但與此同時,這種體質(zhì)讓omega極為矜貴。
一旦受到生理心理或者物理化學(xué)的影響,可能會引發(fā)假性生理期急性發(fā)作綜合征。
發(fā)作的omega會有突發(fā)高熱,寒戰(zhàn),驚厥,畏寒等多種表現(xiàn),非常需要外界的安撫。
對於一個未受到最終標記的omega來說,可以通過藥物控製。而對於已經(jīng)有標記對象的omega而言,藥物很難控製發(fā)作,需要伴侶的信息素安撫。
而現(xiàn)在汪沐顏的情況越發(fā)不好,連拉著梁勳晨的兩根指尖都滾燙了起來,這讓一直裝睡的alpha沒有辦法再裝作一無所覺了。
他有義務(wù)更有責任在這個時候保護他自己的omega,給對方足夠的關(guān)懷。
凜冽的薄荷香氣猛地散發(fā)出來,包裹著帶著高熱的花香,梁勳晨終於坐起身來,無奈又堅定地將已經(jīng)開始迷糊的omega攬進了懷抱裏。
汪沐顏已經(jīng)頭腦不清了,乖巧的蜷縮在讓他安心的胸膛裏,迷迷糊糊的呢喃。
“我又做夢了嗎?”
“嗯。”
失了憶的alpha拚命搬出了公事公辦的冷淡樣子,卻任由omega像一隻矜貴的貓一般纏住了脖頸。
“睡吧。”梁勳晨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溫柔的輕拍著說謊精單薄的後背,用最冰冷的語氣說出溫暖的安慰,“我在這兒。”
他並不愛這個omega,隻是義務(wù)幫忙而已。
失憶的梁先生這麼想著,就這麼冷漠的靜靜坐了一夜。
他一動都不敢動,因為擔心他懷裏的害人精又被嚇醒之後哭個不停,連整條胳膊都麻得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都忍著咬牙。
至於汪沐顏,他是不喜歡的。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梁勳晨自己是信了。
他是個好a,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