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舟扭頭看著車窗外,短短四年時間,整座城市卻好像翻天覆地般經曆著巨變,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高架盤旋在樓宇間好像展翅的飛鳥。景物隨著車輛前行飛逝倒退,他看什麼都很新奇特別,
但看久了也有些心酸,這裏明明是他出生的地方,自己現在瞧著卻十分陌生,好像已經被排除在外。
視線緊盯著沿途風景,貪婪地吸納一切,恨不能將這些都印在腦子裏。
車速漸漸放緩,駕駛座突然有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肖舟隨聲音轉迴頭,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醇厚優雅,吐字清晰,有點播音主持那種字正腔圓感。
他迴答,“肖舟。”
男人說,“我叫江成遠。”
肖舟哦了一聲,感覺這對話其實有點多餘,雙方資料早就交換過。在今天之前,江成遠的那份資料都快被肖舟翻爛了,從生日、血型、父母情況、教育經曆到工作經曆,小辮子說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嘴裏嘟嘟囔囔,一聽居然在背出生年月日。
但可能互說名字有種儀式感吧,這樣才算正式認識。
“我們現在去哪裏?”肖舟想起正事。
“去我家。”江成遠迴答,“你還沒有被正式標記,暫時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車子駛入一個高檔小區,嘉林景苑,入目就是巨型噴泉和皇家園林般的景觀設計,人車分流,肖舟匆匆一瞥就駛入地下。
他跟隨江成遠進門,空間開闊,地磚鋥光瓦亮,光潔得幾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室內裝修以黑灰為主基調,牆背景是抽象的幾何圖案,沉穩大氣,在細節處又別具匠心,寥寥幾款家具既高端又很有質感。
肖舟站在玄關,背著雙肩旅遊包,穿著地攤上買的t恤和休閑褲。
江成遠給他遞了雙拖鞋,“我這裏有間客房,個人物品我都幫你新買了一份,你看看有什麼缺的,我再幫你去買。”
肖舟局促地換了鞋,將自己廉價的新球鞋放入鞋櫃,和一整排高檔皮鞋並排擺設,格格不入。
動作有些磨蹭,他深唿吸一下,仰起頭。很清楚自己心中那種突然泄了氣、怯了場的感覺由何而來,他渾身破落寒酸,和江成遠的精致高奢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差距會讓人自慚形穢。但他不應該這樣想,他不求高攀,江成遠隻是托他出水的一截浮木。
江成遠轉頭看肖舟還躊躇在門口,雙眸加深了些,突然說,“你叫肖舟是吧?”
肖舟抬起頭,突然意識到在車裏時,江成遠不是為了打破尷尬發問,而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麼。“嗯?”
江成遠已經脫掉外套,隻穿了件修身的白襯衣,下擺順著緊實的腰線,束入黑色西褲中。他雖然外表看著並不健壯,實際卻頗有資本,襯衣下起伏流暢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整個人高挑修長,氣場強大。
他抬起手,解開袖扣,把袖子向上折了兩折,折到小臂的上沿。又解開了領口最頂端的紐扣,扭了扭脖頸,最後繞到後頸,取下了上麵貼著的抑製貼,然後看向肖舟,說,“脫光衣服,走過來。”
肖舟愣住了,幾乎是瞬間,一股濃烈的信息素在室內爆炸開來,味道洶湧蓬勃,相當強勢霸道,初聞甚至有點辛辣,好像發酵後的龍舌蘭酒。
肖舟完全沒有準備就被alpha信息素襲擊,好像迎麵重重挨了一拳,他隻感覺眼前一黑,身體一下被抽去了骨頭,膝蓋打顫,險些撲通跪下。
他咬緊牙關,一手撐著牆,才支撐住發軟的雙腿。渾身開始發熱,汗水從每一個毛孔裏流淌出來。
“你……”他嘶啞出聲,每唿吸一下,那股強勁的味道就開始往他身體內部鑽。
咽下唾沫,肖舟眨了眨眼,把眼睫掛著的汗液眨落,勉強憋出一句話,“我還沒準備好。”
江成遠冷眼看著,還是站在客廳中央,又重複了剛剛的話,態度冷酷強硬,“脫光衣服,走過來。”
肖舟麵露窘迫,低下頭,嘴唇簌簌抖著,指尖攥緊到泛白。
恥辱感似小蟻密密麻麻順著他的脊椎攀升撕咬。
他不敢拒絕,他早料到會到這一步,隻是沒想到那麼快。在看守所裏江成遠點到即止,已經給他留了臉麵。
肖舟低著頭,手指哆嗦著開始解自己的衣服,t恤扯了好幾下才把頭從領口扯出來。他一身的虛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身體完全被本能控製,叫囂著臣服和跪倒,像狗一樣搖尾乞憐。
蔽體的衣物堆積在地上,肖舟邁開雙腿跨出一步,腿軟得立不住,幾乎喘不上氣,好像被放在火爐上炙烤。
每動一下,雙腿摩擦,喉嚨裏就泄出些不像話的低喘。
他沒穿江成遠給他準備的拖鞋,赤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從腳底傳來的涼意帶來片刻舒緩,但很快就被新一輪的熱潮取代。
擦得光潔的黑色瓷磚映照出他現在的模樣,他看到自己眼角泛起的潮紅,弓腰縮肩,狼狽不堪,從鼻尖滾落一滴汗水砸在上麵。
完全陌生。
肖舟眼泛濕意,險些破防。想得再決絕幹脆,義無反顧,都沒有親身體會來的刻骨。
總是事到臨頭,才知道怕。
走得越近,信息素就越濃,正常人不應該有這麼強勁的味道,除非江成遠正處於易感期,但他麵色太平靜了,絲毫沒有易感期該有的瘋狂和衝動。
肖舟看著江成遠,用殘留的意識思考,讓自己從自身糟糕的境遇裏分點神出來。
這個男人和所有alpha一樣,斯文儒雅的外殼下,也是一樣的獨斷專橫。殘忍又惡劣,喜歡看omega被信息素控製。
他停在距離江成遠還有三步的距離。腳下已經從冰涼的瓷磚,換成了柔軟的羊毛地毯,腳趾糾纏進蓬鬆柔軟的絨毛,柔軟的東西總會給人以安全感。但絨毛很快被汗水打濕,變得黏膩濕軟,好像一腳陷入沼澤。
等到挨近了,適應了那種濃烈的酒香,肖舟才發現江成遠的信息素中還混了點橙花,有一縷很淡的甜味。
銳利的視線像解剖刀一樣逡巡過麵前的身體。
肖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江成遠眼中卻掠過了一絲讚許。
麵前的身體,蜂腰猿背,一層纖薄適度的肌肉,肩膀寬厚平直,胸肌飽滿,腹部塊壘分明,身體曲線在腰處收攏,形成明顯的凹陷,大腿緊致有力,小腿筆直修長。
雖然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有一些病態的白,四年粗糙的監獄夥食和高強度的體力勞動,肌肉沒有消退,但還是比最佳形態偏瘦了一些。不過總的來說,仍比預想的好。
江成遠的神情因為滿意而變得放鬆起來,態度也柔和許多,他伸出手,冰涼細長的手指輕撫肖舟的臉廓,抹去匯於下頜處的一點汗水,“別怕。”
肖舟有一瞬想要苦笑,不知道是高興自己居然能讓他感到滿意,還是惡心自己正被當作一個小孩糊弄。
還沒等他多鬆一口氣。
江成遠突然發難,向他靠近一步,手扣住他的後頸,猛地一拉。
肖舟被迫向前撲倒,身體半跪,手肘砸在茶幾上,一點鈍痛順著手臂神經如閃電般傳遞而上。
江成遠俯下身,好像獵犬般嗅了嗅他的腺體,然後說,“你沒發q。”
肖舟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有些迷茫。他被牢牢摁在江成遠的懷裏,臉頰擦過襯衣的純棉纖維,能感受到軀體的熱度,噴薄的信息素組成了道密不透風的牆,將他團團包裹。
喉嚨裏像吞了一把火炭,眼角汗濕,思維如泥漿混濁。
許是終於發現他狀態不對,江成遠鬆開手,放開他,給他一些距離,讓他喘息。
肖舟低著頭,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可能是剛剛改造完,身體還沒適應。”
這沒什麼可瞞的。
江成遠點點頭,又問,“你的發q期一般持續多久,間隔多久一次?”
肖舟有些變扭,“不清楚,我還沒經曆過。”
江成遠皺了皺眉,沒多說什麼,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撫過隻剩一層青茬的頭皮,用力按壓了一下,“那算了,等你到了時間再說。把頭發留起來吧,不然看著太兇。”
然後從茶幾下取出了一張新的抑製貼,重新貼在腺體上。
殘留的信息素還在空氣中流動,但濃度大大稀釋,已經比之前好受太多了。
肖舟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跪坐在白色的羊絨地毯上。
江成遠垂眸看了看他,“去換身衣服,都在客房裏,左手第一間。舊的我會幫你扔掉。”
此時才感覺到赤裸的尷尬,肖舟臉瞬間漲得通紅。
飛快地起身去客房穿衣服。
連內褲都準備了,而且非常合身。
穿好衣服坐在柔軟的床沿時,肖舟突然想起來,剛剛挨得過近了他就發現,江成遠一直沒起反應。信息素翻湧滾動,好像一把燎原的火,信息素的主人卻紋絲不動。
他控製不住地有些惡劣地想,是不是江成遠不行?所以明明現在不打算標記,還要搞這麼變態的玩法,存心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