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舟臉色還是很不好看,聞言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江成遠不太清楚是怎麼樣的經曆,會讓肖舟出現這種反應,明明他是相當有忍耐力的。
“為什麼害怕?”
肖舟抬眼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從江成遠手中抽迴手,開口時,嗓音有些喑啞,“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
正此時,原本緊閉的診室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走出來,旁邊是一個纖細的omega,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向外走。
看到走廊裏等待的人後,醫生停下了腳步,他先是看向肖舟,那眼神讓肖舟感覺渾身像被爬行動物的黏液包裹,陣陣發寒,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醫生開口,聲音態度卻親昵得像老友久別重逢,“你來了啊,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樣就不用等這麼久了。”
肖舟反應冷漠,“正好有時間!
醫生讓那位omega先離開,然後走過來,視線在對上江成遠後就停下了。因為江成遠比他高了許多,他必須仰著頭才能對上雙目,這就有了種弱勢感。麵前的男人高大英俊,一雙銳利狹長的眸子會在不經意間顯出高傲和強勢。
這種無形的壓製十分明顯,醫生臉頰的肌肉有瞬間的抽搐,眼神裏一瞬含了嫉妒和敵視,醫生問,“這位是你的alpha?”
肖舟點頭,“是。”
醫生了然,換上了公事公辦的樣子,“那你跟我進來吧。不過我想你的alpha得留在外麵!
肖舟卻突然抓住了江成遠的手,“不,我想讓他在旁邊。”
醫生問,“在做檢查的時候?”
肖舟再次點頭。
醫生搖了搖頭,“我想這不合規矩!
“沒有規定說檢查時隻能一個人!毙ぶ郯胃吡艘袅俊
醫生頓了頓,江成遠莫名覺得他的神情有些促狹。然後那位醫生說,“好吧,如果你喜歡被人看著,這也沒有關係!
江成遠感到肖舟抓著自己的手因為緊張而出了點汗,在醫生答應後,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放鬆。
這樣說完,肖舟才想起征求江成遠的意見,他轉過頭,眼中閃了閃,江成遠捏了捏他的手,然後點頭,“可以!
三個人進來白色的診室,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慘白,甚至白到炫目。
那種惡心的滋味突然泛濫上來,肖舟發現,和這個地方所代表的屈辱意味相比,之前經曆的那些甚至不算什麼。
醫生說,“脫衣服吧!比会釓阶宰叩窖Y間去調試機器。
空地上,隻留了兩個人。肖舟神情尷尬地看了看江成遠,“你可以先背過去嗎?”
江成遠開始意識到這個檢查指的是什麼。
他轉過身,然後察覺到在背後的肖舟反而向他靠近了點,聲音傳過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莫名其妙?”
江成遠迴答,“那個醫生是個beta!
“嗯!
“我判斷他是性無能,你不用害怕他。”
肖舟的聲音哽住了下,再響起時有點發笑,“這怎麼看出來的?”
“看麵相,麵黑眼白發黃,都是腎虛的征兆。”
肖舟低低歎氣,“我需要他的診斷書。”
江成遠快速掃視了一遍診室的布置,然後說,“其實還有一種辦法!
“是什麼?”
江成遠問,“你還穿著衣服嗎?”
肖舟聲音又哽住了,過一會兒才說,“是的!
江成遠轉過身,為了避免被醫生聽到,肖舟站得離他很近,江成遠轉過來時,他幾乎和江成遠貼麵看著。
目光交匯,唿吸急促了下。
江成遠勾唇笑起來,眼神卻有些冷,“我對這件事有一個猜想,但這個猜想讓我很生氣,你可以幫我證實一下!
肖舟移開眼,“嗯?”
“這裏沒有攝像頭。”
“所以?”
“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指控!
肖舟訝然地抬頭。“你這屬於教唆犯罪!
“你想要自己解決還是需要我留下來幫你?”江成遠對這指控泰然受之,反而變本加厲,教唆有望變成合謀。
短暫的怔愣以後就懂了,肖舟眉目舒展,剛開始的緊張不適從他身上褪下去,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想你在外麵等我!
江成遠微笑了下,突然勾起他的下巴,壓低身,湊近他耳邊說,“不要讓他發出聲音,你也不想嚇到外麵的小護士對吧?”
肖舟說,“好。”
江成遠走出門,外麵的小護士看到他出來了,有些疑惑地迎上來,“結束了嗎?這麼快?”
江成遠抬起頭,小護士被那一瞬顯露出的陰鷙冷酷嚇到了。但隻是轉瞬間,江成遠就轉變了神情,俊美五官又顯露出一派的儒雅斯文,弧度極佳的薄唇上翹,“不好意思,你們這裏的吸煙區在哪裏?”
原先被嚇退一步的小護士瞬間被他那一笑迷暈了頭,臉紅紅地往另一頭指了指,“樓道裏可以抽。”
“謝謝!倍Y貌地點頭致意,江成遠朝那邊走去。
——
診療室內,醫生從簾子後出來,卻隻看到了肖舟一個人,疑惑問道,“你那位alpha走了?”
肖舟轉過身,嚴肅而又冷淡地點了點頭。
以為是肖舟軟弱地妥協了,醫生滿意地瞇起眼,慢慢打量著眼前的人。純黑t和牛仔褲,筆直高挑的身形把這麼簡單的裝扮也穿的很得體,t恤下擺隱隱勾勒出腰腹緊實的曲線,和一般omega相比過於瘦削硬朗的外形,卻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醫生有些興奮,太柔弱膽小的已經無法讓他產生興致,玩弄一個和alpha很相似的omega,反而讓他感到久違的激動。這樣強勢的雄性生物也要向自己投降順服,他在這個壓製的過程中感受到了虛榮心的滿足和自己的強大。
就算他是一個不被重視的beta能怎麼樣,就算他無法履行一個做丈夫的職責又怎麼樣,他照樣可以把在生物學上占有優勢的alpha當做玩物。
感覺血液流速加快,醫生舔了舔下唇,然後向肖舟走去,“你做的很對,這裏隻要留下我們兩個人就可以,有些秘密隻要存在於我們之間,不需要被其他人知道!
在聽到醫生說話時,肖舟皺起眉,眼中明顯地流露出厭惡。他看著那雙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又想起了身體內冰涼的觸感,惡心的感覺再度泛濫。原來如果目光審視的含義轉變,一切迴憶都會隨之變化。
他慢慢唿吸,讓自己鎮定下來,“把簽字單給我,然後讓我離開!
醫生有些好笑,“即使是例行公事,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的。”
肖舟說,“我不想動手。”
“你是在威脅我嗎?你知道你哪怕碰我一個指甲蓋,我都可以讓你一輩子爛死在裏頭!贬t生向他靠近,眼中閃爍瘋狂與狠毒的光芒,“其實將一切說穿了更好,相比於你之前的克製隱忍,結束後小心翼翼地向我道謝,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抬手觸碰臉頰,故意用鈍鈍的指甲粗魯的劃過,“憤怒屈辱卻又無法反抗的感覺,其實更加迷人了,我也向其他人挑明過,但他們都太軟弱無趣了,遠不如你現在這幅表情生動!
再也無法忍耐,肖舟抓住觸碰自己的手腕然後用力向後一折,整條小臂翻轉。
一陣殺豬似的慘叫從醫生口中發出,肌肉扭曲,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幾乎瘋狂的大喊,“你怎麼敢!我告訴你……”
話還沒有說完,肖舟隨手扯了一旁的紗布捏成團塞進醫生的嘴裏,“你太煩了,我想你不需要再說什麼!
仍然擰折著他的手腕,保持一種近乎折斷的姿勢,肖舟冷冷地說,“我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把簽字單給我?”
每一下用力,骨頭都發出脆弱的嘎吱響聲,醫生痛叫出聲,卻變成了被堵塞的嗚咽,口水打濕了紗布。
肖舟站直身,佯裝聽了一會兒,然後說,“你不願意嗎?那我們也許要證明一下這件事的必要性。”
僅用一隻手就把醫生的兩隻手在背後控製住,肖舟一腳踢上醫生的膝彎,強迫他跪在地上,然後扯下了懸掛的簾子,擰成布條,將人牢牢捆住。
等確定他已經無行動能力了,肖舟退後一步,再次問,“所以你還對別人做過這種事對嗎?”
醫生費力地仰起頭,眼中已經滿是驚恐的神態,卻因為嘴巴被堵住,連一聲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肖舟的臉色很冷,眉眼鋒利得像一把寒光熠熠的刀。
不是所有獵物都願意引頸就戮,被拔掉齒爪的狼還是狼,想要征服就要做好被反撲的準備。
他突然感覺膽寒。
——
江成遠隻抽了一根半煙的功夫,肖舟就找過來了。
從通風窗處收迴視線,外頭是一大片半幹涸的人工湖,那裏還在改建當中,蕭索冷清,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江成遠將煙掐滅,看向向他走來的人,肖舟看起來還不錯,顯露出的皮膚沒什麼外傷。
手上抓著張紙,肖舟將紙遞過來,“他簽了字!
江成遠笑起來,沒有接過紙,反而伸出手將他臉頰上沾上的一點汙漬抹去,“不錯,我們走吧。”
“你怎麼能保證他不會報複迴來?”在迴去的車上,肖舟問。
江成遠不甚在意地迴答,“因為他很快就會焦頭爛額,而無暇顧及剛剛發生的事。”
醫院裏被狠揍了一頓的醫生怒火高漲,解開困縛的布條,四肢因失血而蒼白,他從地上爬起來,全身都痛得要命。他沒料到一直拿捏在手心的臭蟲會反抗,他發誓要報複迴去,要讓他付出代價,起碼要把他丟迴監獄,吃一輩子牢飯,永遠不會有再出來的機會。
醫生打電話報了警,有意讓自己的傷勢顯得更重一些,診所裏顯得更淩亂一些,展示出一個窮兇極惡的人迫害一位良善醫生的景象。
警笛很快唿嘯而來,醫生硬擠出兩滴眼淚,一臉哀苦可憐地迎上去,還沒有等他展示出絕佳的演技。隻聽哢噠一聲,金屬的手銬就拷在了他的手上。
醫生大驚失色,“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是受害人!”
警察再次核對了身份後說,“沒錯,有人舉報你利用職務之便謀取不正當利益,收受醫藥公司的賄賂和迴扣。同時於2017年使用xx藥品公司生產的未經批準使用的藥品和醫療器械造成病人死亡,我代表佳海市刑偵支隊正式對你進行逮捕。”
“你現在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醫生兩股戰戰,整個人癱倒下去。他沒想到五年前的舊事還有被翻出來重算賬的一天。
有誰是絕對清白,過往無懈可擊的呢?他花了大價錢大人脈去擺平,以為終於逃出生天,卻原來隻是自欺欺人。是誰揭開了掩蓋著一切的白袍看到了其下的爛瘡,並蓄意要整死他?
他麵無血色,然後莫名地想到了剛剛匆匆一麵的男人。
他突然明白這一切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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