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牛逼啊,給咱們箭聖的排麵整起來!”司楠吹了聲口哨。
“得了別秀了!趕緊上去吧!”司宣陽壓著嗓子冷聲說,又往下望了一眼,正好對上一個喪屍的死魚眼,煩躁地用斧子敲了兩下牆,恨不得潑桶油下去將這堆惡心的東西給燒個精光。
“我秀什麼了呀哎喲鬱哥小心小心!”
樓道裏光線微弱,樓梯口子處還時不時躥出個血肉模糊的怪物,嚇得鬱森措手不及的,好在身體的反應速度總是比腦子快,條件反射地猛然揮手,一巴掌把喪屍給拍牆上了。
鬱森看著滿手的碎肉,像是沒打碎的醬,眼神微微發亮:“我這應該不會感染吧?誰知道他腦袋跟豆腐似的。”
“我怎麼感覺你還有點興奮呢?”司宣陽嫌惡地瞥了眼那手碎肉,催道,“快別玩兒豆腐腦了,抓緊時間趕緊上!”
鬱森早看出來了,這裏的喪屍跑得不算快,麻煩就在於數量太多,隻要甩脫,不被包圍就好。
隻是
鬱森的腦袋忽然一激靈,仿佛被迎頭灌進了冷氣——他們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往頂樓跑,可樓頂的門要是被鎖上了怎麼辦?
那不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嗎?到時候退無可退啊!
“不至於吧不至於吧這種遊戲副本裏的城市哪有鎖門的道理”
“你在那兒叨叨叨叨什麼吶!看人!”司宣陽跟在鬱森後麵,看著他驚險地避開了樓梯口突然躥出的喪屍,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巴掌把他那張合不上的嘴給直接打歪。
但鬱森是嫂子,動手不太好,這一點他還是牢牢謹記的。
鬱森幹笑兩聲,說話的語氣像在講鬼故事:“你說如果樓頂的門是鎖著的怎麼辦?”
司宣陽哽了一下,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了:“沒有如果,鎖著的老子就把它踹開!”
“哇!好酷哦!”鬱森隨意地笑了笑,“進便利店前我看了一下,隔壁大樓離得非常近,而且剛好要矮一點點,我們可以跳過去。”
司楠嚇得一哆嗦:“臥槽你們能不能說點兒陽間的東西?這是拍大片兒嗎?還要跳樓?”
“你自己瞅瞅樓下那群陰魂不散的皮卡丘,你覺得我們呆在這棟樓裏還有活路嗎?”鬱森道。
司楠從欄桿處往下望了一眼,底下如洪水一般湧上來的喪屍群讓他頭皮一陣發麻,一些喪屍被擠到摔下樓去,成為一灘肉醬,還有被同類踩得稀巴爛的,腦漿內髒一起黏在牆壁上,惡臭的氣味隨風而至,逐漸上升。
“你這麼類比,我以後還怎麼直視皮卡丘了?皮卡丘是無辜的。”
鬱森嗤笑,眼底的光在樓道的昏暗裏顯出一絲邪氣。
他調整著唿吸,心裏默數著樓層,應該還有兩樓就能到達頂層了。
跑了二十多樓,手腳已經開始疲軟,肺也感覺快炸了,根本不敢停下來,停下來估計立馬就得癱倒。
“他媽的這些喪屍怎麼那麼鍥而不舍啊,我們是急支糖漿嗎一直追一直追誒!到了到了到了!看那鐵門!”司楠大吼。
鬱森一眼便瞥見天臺鐵門上鬆鬆垮垮布滿鐵鏽的鎖,鎖扣很細,非常容易撞開。
他挑了挑眉,手臂往後薅了一把:“宣陽弟弟,你看著一身力氣沒處使的樣子,現在能派上用場了!”
“誒你撓什麼撓!”司宣陽冷不伶仃被鬱森一爪子在脖子上劃過,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看著那幾根晃在昏暗中的細白手指心裏就不爽,有一股想給他折了的衝動。
“趕緊的,別撒嬌了,快給哥哥撞開!”鬱森側身讓他。
“撒你妹!”司宣陽火冒三丈,伴隨著一聲“媽的”怒氣宣泄,天臺那扇本就不太牢固的鐵門被他一腳踹散。
鐵門“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外麵刺目的陽光瞬間傾湧進來。
鬱森:“”
好的,這下倒是打開了,再也關不攏了,下麵的喪屍也堵不了了,最重要的是他們沒得休息,現在就得跳樓了!
真是抓馬的一天,鬱森歎氣。
“優秀啊老弟,”司楠一臉興奮,“看來二十幾年的跆拳道和近身格鬥沒白練!”
司宣陽覺得他上輩子就是折在這對狗男男的憨批言論裏的:“夢裏的二十幾年啊!娘胎裏就在練了嗎?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啊?”
“算了算了,本來就不聰明,再罵更傻了。”鬱森一本正經地幸災樂禍。
說話間,他們已經跑到了天臺邊緣,此時正是烈日炎炎,天臺沒有任何遮擋,一眼望過去就是一片暖白的光,暑氣從腳底一直燒到顱頂,樓道裏的嘶叫聲愈發接近,隔著幾十米都能感覺到腳步淩亂的震顫。
很快這裏就會是喪屍的樂園。
從這邊望過去,隔壁樓頂天臺也非常空曠,邊緣稍微矮一點,兩棟樓之間的間隙大概兩米多。
鬱森神叨叨地笑了一聲:“我可真是愛死了這操蛋的城市規劃局。”
然後一點兒喘息的時間都不留,在司楠和司宣陽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倒退了幾步,身體如同利箭一般地飛躥出去。
“鬱森!”
他聽見司楠和司宣陽堂皇的喊聲,騰空的瞬間心髒倏地縮緊,空白的大腦還未有什麼想法,身體就像有記憶一般地雙腳再次蹬在水泥地上,順勢打了個滾兒化解掉衝擊力,平躺在地上。
身邊揚起一層灰。
手腳有些發軟,衣服都被汗濕透了,鬱森看著上空蔚藍的天,唿出一口氣,低喃一聲:“看來房子建得密,也不是沒有好處”
“你沒事吧!”對麵傳來焦急的聲音。
鬱森翻身緩緩爬起來,後退了幾步,衝對麵兩人招手:“沒問題,跳!”
“我不行啊!”司楠欲哭無淚。
“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鬱森冷笑,“不行的話你就去和喪屍春宵一夢吧!”
說著指了指他們的身後。
那個被喪屍追截的綠裙女人居然也拚命跑上了24樓,此刻的她麵色慘白,目齜欲裂,五官都是扭曲的。身上的裙子被抓得破爛不堪,裸露出的皮膚已經開始蔓延紅紫的血絲,像快要滲出來似的。
鬱森看著她張著嘴巴,那表情極度渴望說些什麼,眼睛裏流出淡紅的血淚,卻不知道是體力用盡還是別的原因,嘴裏已經無法發出完整的單字音節了。
在她出現在天臺門口的時候,鬱森已經看見她身後觸手可碰的喪屍。
兩秒後,她被喪屍掐住脖子,一口啃在下顎處。
鮮血噴湧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
後麵越來越多的喪屍趕上來,司楠倒吸了一口涼氣,顧不上這摔下去就腦漿迸裂的問題了,再不跳,怕是連腦漿都得被吃幹淨。
“天靈靈地靈靈,就算要死也別在今天死!啊——!”
他飛快地倒退幾步,助跑、加速,起跳,在半空中劃了個滑稽的半弧,“啪”的一聲掉在鬱森麵前。
“愛卿免禮平身。”鬱森輕輕抬手。
“去你大爺的!”
鬱森撩起眼皮再次看向對麵,已經有喪屍沒分到綠裙女人一杯羹,轉頭向著離他們不遠的司宣陽過去了。
“陽陽,別看了!”鬱森冷聲道。
司宣陽才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般,將視線從綠裙女人慘烈的下場處挪開,扭過頭看他,烈日灼灼下,透亮的眼睛裏還殘留著些微的驚悸和不忍。
“別看了,過來。”鬱森的聲音冷靜得驚人。
司宣陽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唇,往後目測一下喪屍的距離,照著司楠的步子,飛快後退幾步,在離最近的喪屍隻有一米距離的地方倏然加速。
鬱森微微仰頭,看著他像一道亮白的閃電劃破晴空,落在他的身側。
“漂亮!”
司宣陽喘了口氣,仰頭笑了笑:“謝謝誇獎。”
鬱森望向對麵,這裏的喪屍沒有像人類一樣的跳躍能力,躍不過那兩米多的距離,在天臺邊緣的石階周圍徘徊了幾下,轉過身又朝著綠裙女人去了。
從鬱森的視角看過去,那女人已經沒了動靜,被層層疊疊的喪屍圍在最裏麵,瘋狂地進食。
皮肉被撕扯的聲音在這樣的距離已經聽不太真切了,但從中心處蔓延開來的鮮紅的血,卻在陽光下一覽無餘。
司宣陽站到他身旁,一同注視著那個方向,輕聲問:“你說她確認死亡之後會怎麼樣呢?真實的她也會沒命嗎?”
鬱森嗤笑一聲,歪頭看他:“怎麼?你現在還隻覺得這是一場虛擬遊戲?那你覺得你自己這具身體是什麼呢?一串數據?”
司宣陽低著頭抿唇,沒有說話。
“那不如我們來試試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擬的吧。”
鬱森話音剛落,就在司宣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飛快地抓起他的手腕,用箭矢在司宣陽的小臂上輕輕劃過。
“嘶——!你幹什麼!?”
鋒利的箭頭在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細小的血珠慢慢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