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店長臉上的暴戾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變得茫然又無措,“他想娶的人是我?怎麼可能?他不是想我死嗎”
鬱森覺得似乎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你為什麼覺得是他殺了你?是他親自動手的嗎?是你親眼所見的?”
店長被他問得呆愣幾秒,怔怔地盯著地麵,喃喃自語:“他買兇殺我的是兇手告訴我的”
鬱森和司宣陽對視一秒,歎了口氣,緩緩道:“昨晚我們在李府去偷聽了李大人和那位趙月姑娘的談話,我們覺得,李大人是真心想要娶你的,而且他也做到了不是嗎?看你的樣子,你既然愛他的話,為什麼那時候要讓趙月替你嫁給他啊?是你讓趙月頂替的吧?”
“是我”她神色惘然,“那時候,我在江南出遊,從船上看到他,第一眼就做了決定,我說我以後一定要嫁給這個人,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沒來得及去查,後來家中變故,我匆匆趕迴懷安城,卻得知新晉的狀元郎李瀟已經上門提親了,三天之後我就得嫁入李府”
鬱森垂眸:“你不知道李瀟就是在江南讓你一見傾心的人,所以你不想嫁!
他看見店長胸口處別著的銘牌在緩緩顯現出名字——宋寧秀。
“是,”她的周身有一圈灰黑的氣體在纏繞,讓她整個人顯得陰鬱可怖,臉上的表情卻苦澀得心酸,“我能想出的辦法也隻有逃了!
宋寧秀苦笑:“趙月是我的侍女,她一直想嫁進一個富貴人家,我也擔心逃婚會牽連家中父母,想著大婚會蓋紅蓋頭,而我平時都養在閨中沒見過多少人,大抵是不會被看出來的,就算以後被爹娘發現了,得知了真相,但為了宋家的安危,他們也不會拆穿的,所以”
“所以趙月就嫁給了李瀟,而你跑了。那你是何時知道李瀟身份的呢?”鬱森問。
“就在大婚當天,”迴憶起過去,她身側的黑氣越來越濃重,“我看到了狀元郎的畫像,欣喜若狂,甚至還想過他是不是在江南也傾心於我,從江南鹽廠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會一迴懷安城就向宋府提親!
“那時候你在哪兒?”鬱森輕聲問。
“已經在城外了,但沒走遠,”宋寧秀道,“我高興壞了,心裏就想立刻迴去,沒想到還沒入城,就被一個黑衣男子截住,割斷了喉嚨,他在割喉前告訴我,是李瀟,是他不想讓我迴去,不想讓我搶迴屬於趙月的鹽商千金身份!”
鬱森無語:“所以你這幾百上千年來,都以為是李瀟為了和趙月長相廝守才買兇殺你的?”
至於嗎?這千金小姐的腦子啊,到底是怎麼長的?就這麼互相折磨了這麼多年?
宋寧秀低著頭:“是我誤會他了,我在荒郊野外醒來的時候,因為怨氣鬱結,已經化身成了怨鬼,後來李瀟的父親犯了事兒,李府被滿門抄斬,我將他們的頭顱一一偷走,用詭術封存,而我的怨氣,也成為了一個詛咒,將他們的魂魄永遠困住,無法步入輪迴!
“真夠狠的,”鬱森現在已經不怎麼怕她了,小聲吐槽:“李瀟都被折磨得快瘋了,天天晚上摔東西,跟個暴躁狂似的。”
說完還內涵般地瞥了眼司宣陽:嗯,同款暴躁狂。
宋寧秀的嘴唇微微地顫抖。
一直沒說話的司宣陽開口:“買兇殺你的人,應該是趙月吧,隻有她有這個動機,而且大婚當天,估計知道她代替你身份的人也沒幾個!
“是我小看她了,”宋寧秀的語氣裏壓抑著濃烈的怨恨,“她從小被賣到我宋家,我也待她不薄,但我看得出來,她心眼小,善妒,心機重,隻是我沒想到,她膽子會大到這種程度,這麼狠毒,居然買兇殺我!”
鬱森看了看她周身的怨氣,歪頭問:“那現在你想怎樣做呢?我們可以幫你達成願望。”
他們的任務本就是超度作為鹽商千金的宋寧秀身上的怨氣,而最直接的辦法,自然就是幫她達成心中所想。
宋寧秀的眼眸顫了顫:“很簡單,你們隻要將我的屍體帶迴李府,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鬱森有些驚訝:“還得挖屍體?”
“受了李府詛咒的一些限製,我是見不到他們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將我的屍體帶進去,那麼我的魂魄或許可以突破這層限製!
“行吧”鬱森歎氣,這麼多年,這屍體還找得到嗎?或者說,找出來的是屍體還是幾截兒灰不溜秋的骨頭?
“那你的屍體在哪兒?”
宋寧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林見川,說:“你同伴找到過的,亂葬崗!薄
從儲物室出來,鬱森顯得有些沮喪:“沒想到老子還有去亂葬崗找屍體的一天,太惡心了,想想就要吐了,晚飯正好不用吃!
“那不如你就待在房間裏睡一覺,反正我們人手都夠多了,缺你一個也可以!彼拘栒Z氣真摯,鬱森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在嘲諷他。
“那怎麼行?”他步子拖得慢,走在了後麵,估摸著司楠他們應該聽不到他說什麼,沒精打采地搖頭撇嘴。
“我要不去,你們倆就都被搶了,洛雨搶了司楠,林見川搶了你,那我孤家寡人的,多可憐!
“”司宣陽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到極點,還不由自主地嗤笑一聲。
“鬱森,你的腦迴路大概是真的有問題!老子跟林見川就談了那麼幾分鍾,就他媽是有一腿了。俊
“你在說什麼吶?什麼有腿沒腿的,這麼多人呢也不害臊,”鬱森瞪大了無辜的眼睛,“我說的是好朋友被搶了,好朋友被搶了也會生氣的嘛,你想到哪裏去了!
“嗬嗬,你就裝吧!”司宣陽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心氣不平,末了還語氣不善地脫口而出:“你既然看得出來洛雨跟我哥有問題,還不有所行動,在這兒優哉遊哉地幹什麼?”
但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對他來說,如果是鬱森自己不願意麵對男朋友和別的男人搞曖昧,他更不願意用這樣生硬的方式來直截了當地提醒他。
他覺得,裝傻就裝傻吧,快樂一點沒什麼不好。
果不其然,鬱森朝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睛裏卻寫著滿滿的不高興:“要你管!”
***
雖然沒用過幾次,但他們之前一直以為掛鍾給的鋤頭是個防身的工具,沒想到居然是給他們挖屍體的。
走前,鬱森趁司楠和洛雨去旅店雜物間找東西的時候,趁機把司宣陽按在房間裏。
“你幹什麼?”司宣陽坐在床邊,警惕地看著他。
“哼哼,又是這句話,你能不能有點兒新意?”
鬱森歎了口氣,在他麵前蹲下。
“我操!你到底想幹什麼!?”司宣陽有些慌了,差點彈起來。
鬱森忍無可忍,摸出一卷繃帶懟到他麵前:“老子就想給你腳上的傷換個幹淨的繃帶!司宣陽你他媽能不能別每次看我的時候都聯想一大堆黃色廢料?”
“我沒有!”司宣陽幹巴巴地憋出三個字,臉色漲得通紅。
“行行行,我相信你,你別把yy的黃色廢料給我描述出來就行了!濒d森淡定地將他腳腕的細床單布料解開。
“你說話怎麼這麼——唉!”司宣陽無力地仰天長歎,感覺腳腕一涼,又趕緊低頭彎腰:“我自己來吧!”
“動個屁。倓偫p好的都散了,不許動!”鬱森怒斥。
“還有,我說話怎麼了?你在學校裏沒和男同學這麼說過話?你們是不是男人?”
司宣陽不自在地輕輕動了動,視線落在鬱森黑發柔軟的頭頂上。
他想了想,男生之間這樣開玩笑的是挺多的,但問題在於他和司楠正在談戀愛啊。
鬱森纏繃帶的手法很輕,纏之前還噴了一點藥,現在涼絲絲的完全不痛,司宣陽突然間就覺得那股無力的感覺越來越重,還夾雜著一絲酸楚,像潮水一樣席卷了全身,他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盯著鬱森的頭頂發呆。
“ok,完美!”鬱森打了個響指,抬起頭,正正對上司宣陽有些茫然的雙眼。
那眼神幹淨透徹,看得他心頭一顫。
“你怎麼啦?傻了?”
“?沒有!彼拘柕哪抗饴涞侥_腕處打了個蝴蝶結的繃帶上,笑了一下,笑容很輕,幾乎看不出來。
“少女心式的包紮,這次就不收你錢了。”鬱森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來。
屋外傳來司楠的催促聲:“你倆好了沒?我們都帶齊東西了,該走了,晚了會不安全!
“催命啊,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