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森咬著筷子若有所思:“說起來,咱兩還是我追的你,你都沒有追過我,好不公平啊”
司宣陽手中動作一頓,氣樂了:“有點兒良心好不好啊鬱森,你那段時間是在追我嗎?你是在折磨我好吧?一邊跟司楠假裝情侶,一邊對我放電引誘,我那會兒都快分裂了!離道德喪失隻有一步之遙!”
“那也是在追嘛,另外一種方式的追”鬱森理虧地嘟囔。
司宣陽勾了勾嘴角,也不再反駁他,用筷子嚴(yán)肅地點點他的碗:“專心吃飯,我媽不會傻到棒打鴛鴦的,她震驚一會兒就算了。”
“不會吧?你家這麼開明?”
司宣陽沉吟片刻,冷靜道:“不是開明,是我比較會暴躁發(fā)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jìn),他們製不住我,所以會把策略都用在司楠身上。”
“”
鬱森沉默了,突然覺得攤上自己這樣一個朋友和司宣陽這樣一個弟弟,司楠也有些可憐。
以後還是對他好一點吧!
往司宣陽那邊歪了歪身子,鬱森小聲地在他耳邊低語:“你吃慢一點,等等阿姨,你們這麼久沒見,她肯定也想跟你一起用餐的。”
溫?zé)岬倪鼮⒃诙希阉拘柕男亩冀o燙得縮了下,他看著鬱森,眼睛裏閃著碎光:“你突然變得這麼體貼,我怎麼反而有些心疼了呢?”
鬱森沒有說話,垂著眼,睫羽輕顫,伸著細(xì)白的脖子,在司宣陽的下頷烙下一個吻,又輕又軟。
然後又坐正迴去,埋頭吃飯,黑發(fā)軟塌塌地搭在白皙的額間,發(fā)尾有些長了,鑽了幾縷進(jìn)領(lǐng)口中,落在殷紅吻痕的旁邊,顯出幾分情/欲來。
司宣陽的腦子頓時變得狂躁,眸色幽深:“哥哥怎麼就這麼會撩呢?”
鬱森輕飄飄地剜他一眼,眼神像鉤子:“彼此彼此。”
“知道我現(xiàn)在想幹什麼嗎?”司宣陽伸了一隻手搭在鬱森的椅背,像隻躁動的野獸,將他籠罩在自己的領(lǐng)地範(fàn)圍內(nèi)。
司宣陽微微傾身貼過去:“我現(xiàn)在恨不得就在這裏把你剝光、榨幹,全身都啃一遍,讓你三天三夜都別想睡。”
鬱森手裏的筷子差點抖掉。
背後傳來幾聲生硬的咳嗽,司宣陽轉(zhuǎn)過頭,舒玉卿的眼神複雜中夾了一絲震驚,視線在司宣陽身上轉(zhuǎn)了好幾個來迴,似乎是今天才重新認(rèn)識了自己這個兒子。
顯然是聽到了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舒玉卿以前總覺得自家小兒子很有可能會孤獨(dú)終老,因為從性格上看,這人從小到大幾乎就沒對哪個人有過好臉色。
這說得嚴(yán)重了些,畢竟按正規(guī)流程檢查過,他不是個精神病人,別人正常地和他交流,他自然也可以是正常的臉色。
舒玉卿的重點在於——耐心。
或許人的性格總是複雜多變的,但她唯一能無比確認(rèn)的一點就是,她的這個小兒子絕對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這種沒耐心並不體現(xiàn)在做事方麵,隻體現(xiàn)在待人方麵。
舒玉卿甚至很早以前就在擔(dān)心,司宣陽以後會不會對情情愛愛這種事產(chǎn)生興趣,產(chǎn)生興趣後能不能找到喜歡的人,找到了人之後生孩子,孩子的成長會不會被這個老爸嚇出陰影。
每個程序似乎都很難。
但這下就都不用擔(dān)心了,隻剩震驚。
她的暴躁寶寶不但對麵前這人耐心滿格,事無巨細(xì),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而且那方麵的欲/望還非常強(qiáng)烈。
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
舒玉卿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而她沒想到的,是這個複雜中居然還摻雜了一絲絲的喜悅。
剛剛司楠跟她談了許多,從各方麵都在對她進(jìn)行明示暗示——鬱森對於司宣陽來說,是和生命一樣重要的人。
或許,是比他的生命還重要許多的人。
這一點司楠沒說,但舒玉卿從司宣陽的眼神中足夠看出來了。
自己的兒子,養(yǎng)了二十多年,隻要稍加用心觀察,怎麼可能看不明白。就算心裏再怎麼需要時間去接受,在這時候,也不能讓孩子傷了心。
舒玉卿歎了口氣,嗔怪地瞪了眼司宣陽:“這不是還在病著嗎?就不能節(jié)製一點?”
司宣陽:“您說的是。”
鬱森:“”
不愧是母子,跟司楠的路數(shù)居然一模一樣!
鬱森不動聲色地瞅了她一眼,又垂著眼睛戳了戳碗裏的菜,無精打采地慢慢放下筷子。
司楠站在舒玉卿身後,滿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ī)的表情——他鬱哥這副弱氣乖巧的樣子,要不是認(rèn)識了這麼多年,他都要信了!
今年奧斯卡沒你我不看!
而舒玉卿則恰恰屬於‘信了’的那一類。
在她眼裏,這小孩兒剛剛看她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聽司楠說,前段時間病得嚴(yán)重,還進(jìn)了搶救室,九死一生,養(yǎng)了這麼久,這會兒看著也病懨懨的,蒼白得像堆雪,捂在手心裏都怕會化了。
雪色的脖子上還有被‘粗暴’弄出來的紅痕,聽說下午被司宣陽折騰了很久,昏到剛剛才醒,連醫(yī)生都去請過了
舒玉卿心頭一跳,越想越怕,朝他招招手:“你吃,吃啊,多吃點兒菜夠不夠?怎麼都清湯寡水的?張嬸兒再多做幾個菜!”
司楠在她身後差點氣得昏厥過去!舒玉卿前段時間對他和洛雨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
簡直豈有此理!
“不用了媽,”司宣陽製止了張嬸,“鬱森的胃不好,晚上吃的東西雜了,會很難消化,醫(yī)生說過,大的肉塊都要少吃,別弄得太多惹他饞了。”
“啊?哦這麼慘啊?”舒玉卿挪到鬱森的對麵坐下,眼神愈發(fā)憐惜。
“沒事的阿姨,這些菜也挺不錯了,陽陽說慢慢養(yǎng),一定能養(yǎng)好的。”鬱森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小白花微笑,幹淨(jìng)純粹。
司宣陽麵色淡然,雖然昨天鬱森還在他麵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表示過“什麼玩意兒的補(bǔ)血套餐!老子寧肯痛死也要吃火鍋冰淇淋!”
看在此刻氣氛還不錯的份兒上,他就暫時不揭穿吧
一頓飯吃得司楠是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瞧著舒玉卿的態(tài)度一點一點變化,簡直是質(zhì)的飛躍,就差拉著手喊兒子了。
鬱哥可真是個奇人!
他服了。
吃過了飯,送走了舒玉卿,鬱森被司宣陽領(lǐng)著,到屋後麵的人工山道散步消食,想著飯桌上舒玉卿對他的囑咐,彎著眼睛笑了:“你媽媽簡直比我自己還緊張我的身體。”
司宣陽也笑了笑:“因為她愛我。”
“所以會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是一方麵,我媽其實很敏銳,”司宣陽握著鬱森的手,拇指指腹從他的指關(guān)節(jié)一個個摩擦過去,定定地盯著路旁暖黃的燈光,語氣平靜,“她更怕你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的整個人生都會崩塌。”
他頓了頓,接著說:“她的擔(dān)心是正確的。”
鬱森心裏霎時間震顫一下,連腳步都不自覺地停住了。
秋夜?jié)u涼的微風(fēng)從頸間掠過,似乎延長了那股蔓延全身的顫動,鬱森縮了縮脖子,轉(zhuǎn)身環(huán)住司宣陽的腰,貼得緊緊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暖意,聲音苦澀:“你又有預(yù)感了對不對?快到時間進(jìn)去了?”
司宣陽深深地埋在鬱森的頸窩,用力嗅了一口,盼望著讓這股屬於鬱森的味道染遍自己全身:“嗯,就這幾天了。”
鬱森心裏陡然發(fā)緊。
事實上,他天生帶著一股灑脫勁兒,覺得生死有命,凡事盡力了就好。
但跟司宣陽在一起後,對死亡的認(rèn)知和恐懼都在一天天加深,在掛鍾世界裏,他總是抱著僥幸心理,覺得他會遇到的隻是受傷而已,僅限受傷而已。
但那裏麵不是沒有死過人。
那些死亡的人都是真實的,他們在現(xiàn)世論壇上的賬號從死亡那刻開始就會變灰,再也不會亮起來。
他天天覺得意外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可意外一旦發(fā)生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司宣陽比他更早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比他先正麵這個問題。
隻是,這對於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是無解的。
鬱森思緒繁雜,慢慢揉捏著司宣陽軟燙的後頸肉,沉默了許久,才忽然笑了一聲,語氣難得地溫柔:“就算給不了你承諾,我剛剛也被迫地給了阿姨承諾啊,我說了我會慢慢好起來,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你忘了?”
司宣陽像小孩抱著心愛的玩具,將他抱得死死的,沉悶的聲音裏聽得出一絲明顯的怨念:“沒忘,前一句是承諾過,後一句根本沒說過。”
“嘁!你好小氣啊,這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沒教好啊”
鬱森失笑,佯怒著推開司宣陽,在他的肩膀上輕飄飄地拍了一下。
晚風(fēng)漸寒,被人勒久了,身體有些僵,心跳亂了頻率,似乎供血不足,鬱森腦袋漸漸發(fā)暈。
他垂著眼皮朝司宣陽攤了攤手,無奈道:“天太黑了,哥哥夜盲,看不清路,怎麼辦?”
“我背你迴去。”
司宣陽上前一步,摁著鬱森的後頸,親吻了他泛白的唇瓣,迅速轉(zhuǎn)身蹲下,雙手微微後抬。
鬱森吸了吸酸酸的鼻子,輕輕趴上去,雙手交叉著摟緊,小聲地問:“重不重?”
司宣陽站起身,抬著他的腿窩往上顛了顛,低頭仔細(xì)瞧著腳下的路,每一步都很穩(wěn):
“整個世界的重量,能不重嗎?”
作者有話說:
你的男朋友:你重得跟豬一樣
鬱哥的男朋友:你重得跟我的全世界一樣
(請用你們的評論海星玉佩打死我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