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迴了茶宮。
進門發現家裏沒人,掏出手機一看才看到薑晗早上給我的留言,說他去上課了,下午迴來。
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學生。
所有人都有事忙,這世上好像隻有我一個閑人。
早上沒睡飽,我決定先補個覺,沒成想這一覺直接從上午睡到下午,醒來時牆上掛鍾指向五點半。
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隨手把頭發紮起,趿著拖鞋出去,看見薑晗蹲在茶幾邊整理超市購物袋裏的食材。
聽見我的聲音,他轉頭看過來,欣喜道:“言哥你醒啦。”
他換了一身柔軟的米黃色家居服,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嗯。”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問:“什麼時候迴來的?”
“迴來不久,見你還在睡,就出去買了點菜,想做飯給你吃。”
說話的時候,薑晗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不過我會做的不多……”
“沒事,我吃什麼都行。”我說。
我不會做飯,但很巧的是在我身邊待過的人都會做飯。
我果然是天生坐享其成的命。
“對了,昨天說帶你出去玩兒,想好去哪了嗎?”
“我想去滑雪!”薑晗想也不想地迴答,“張導說你滑雪滑得特別好。”
“他還跟你說這個呢。”
滑雪也好,滑雪服穿上誰也不認識誰,省得薑晗被人拍到。
不知道張導說沒說過,像我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其實什麼都會玩一點,滑雪並不是我最拿手的。
“這樣吧,挑個你沒課的周末,我帶你去。”我說。
“好!”薑晗興高采烈地點點頭,“那我先去做飯。”
……
周五下午我接上薑晗,十幾個小時後到了馬特洪峰山腳。薑晗第一次坐私人飛機,一整夜翻來覆去沒睡著,我沒告訴他,雖然他竭力小心不吵到我,但我還是被他的動靜搞得也一晚上睡不好。
酒店建在半山腰,帶露天泳池的山景房,我一落地就去補覺,薑晗年輕精力旺盛,自己換了條泳褲跑出去玩水。等我淺眠醒來出去找他,他還在水裏泡著。
他現在已經不怕我了,甚至還學會了主動。
我站在岸邊攏著睡袍喝咖啡,薑晗遊過來,胳膊搭在泳池邊緣,用濕漉漉的手勾我的腳踝。
我垂眼,抬腳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眨了眨眼睛,撐起身子嘩啦一聲冒出水麵,仰頭向我索吻。
藍天白雪,高山湖泊,適合做一些浪費生命的事。
第二天我和薑晗去了雪場,他顯然是個新手,勉勉強強能站穩,一滑起來就摔跤。
還好這邊的初級道比較平坦,教練也專業,沒多久薑晗就學會了慢悠悠地往前滑。我陪他玩了一會兒,遇到兩個金發碧眼的白人美女,邀請我一起去滑高級道。
“言哥你去玩吧,我自己再練練。”薑晗非常懂事地說。
但同時他又眼巴巴地看著我,生怕我看不出來他不想我走。
這種小心思不算討厭,我捏了一下他的臉,說:“不去,又不是沒滑過雪。今天陪你。”
薑晗果然開心地彎起了眼睛:“謝謝言哥!”
他在前麵滑,我跟在後麵,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朋友圈還是那些熟麵孔,我機械地往下刷,忽然看見聞路明的名字,發了一張清新樸素的綠植。
點進他頭像,發現他最近好像在養花,隔幾天發一張照片記錄長勢,兩個月前不起眼的綠苗,現在已經鬱鬱蔥蔥的要開花了。
我隨手點了個讚。
幾分鍾後收到聞路明的消息:“秦南恢複得怎麼樣了?”
他不說我差點忘了那小兔崽子。我想了想迴:“在家裏養傷,恢複得不錯。”
聞路明:“那就好。”
“你工作應該也很忙吧,有人照看他嗎?”
我看了眼表,國內現在正是下班時間,采爾馬特的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
“家裏有阿姨,老師放心。”
又想起上次不歡而散,我順便道了個歉:“那天我沒睡好,人有點恍惚,走得匆忙,抱歉聞老師。”
“沒關係。我以為你發現第三食堂換了廚師,小籠包沒有之前好吃,所以不太開心。”
看到這條消息我愣了一下。
換了廚師嗎……我沒有發現。
也是,距離大學畢業已經五年多了,我或許會記住一些場景,一些感覺,但具體到吃過的小籠包的味道,我可能真的已經忘了。
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我上大學的時候,聞老師已經在a大了嗎?”
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過了很久聞路明才迴了消息過來:“在。”
看來他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但我這個人一貫不那麼善解人意,繼續問:“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上大學?”
這次聞路明迴得很快:“猜的,你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
哦……
“上次說請我吃飯,還做數嗎?”我存心問。
“當然。明天周末就可以。”
“不巧了,我在外麵玩,明天迴不去。”
差點手快發出去,我把玩字刪掉,改成“出差”。
聞路明沒介意,迴道:“好,那再說。”
“言哥!”薑晗在前麵叫我,“我學會轉彎了!”
我把手機收起來,看見他往前滑了一段距離,然後略顯笨拙地轉了個大彎,朝我的方向滑過來。
我張開雙臂接住他,親了一下他的鼻尖,“真厲害。”
薑晗的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熱的。
“你剛才在和誰聊天呀,都沒看我。”
我笑笑,“和秦南的老師。”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我拿出來,看見屏幕上林琛的名字。
時間不早不晚,剛好讓我上一句話顯得像是為了哄人而撒的謊。
薑晗也看到了,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把頭轉向一邊,說:“你接吧。”
我抬手劃掉,“不接。”
薑晗看向我,試探著小聲說:“說不定有什麼要緊事呢……”
“能有什麼要緊事。”我把手機裝迴去,漫不經心道:“斷了就斷了,糾纏不清最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