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章節修正完畢,序號不影響閱讀。
五王之亂,血染江山。
朝廷亂如一盤散沙,百姓以淚洗麵。
那些藏在暗處的齷齪髒汙,顯於明處的針鋒相對,讓這個朝代蒙上了黑色。
“太子殿下,無論如何,青丘一族與您共生死。”
男人踱步至窗前,月光落在他臉上,映照出一張俊朗蒼白的麵容,他摩挲著指板,自嘲的笑了笑。
“子珩,曾經本宮以為為君者治天下,而如今為君者亦可亂天下,不惜百姓,不為仁君,就算登上那高處,不過也是獨守空城,有何意義?”
青丘鶴抬眼凝視著這位年輕的太子殿下,眼裏半憂半喜:“太子殿下,臣等追隨明君為的不過也是一句天下太平,四皇子已死,當下局勢險峻,唯有一法可破!
太子眼中似有千言萬語,青丘鶴的神情凝重而堅定:“青丘一族不會滅,臣青丘鶴誓死追隨太子殿下,不死不休!”
天不遂人願,暮修年初,血染皇城半邊天,五王之亂,拉開帷幕。
城外山林中,死屍遍地,每個人的眼睛都是赤紅的,分不清是血霧還是疲憊,刀光劍影中像是下了場大雨,潮濕而危險。
太子被護在中間,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在自己麵前倒下,他悲悸萬分,拔劍怒吼:“重戮!你當真要趕盡殺絕嗎?”
弈王重戮聞言大笑,似乎在嘲笑這個可憐又可恨的皇兄:“太子哥哥,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嗎?”
“你心懷天下,憂國憂民,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好榜樣啊……”
重戮的表情一變,猙獰猶如索命的厲鬼:“可誰又能像你一樣順風順水,在那骯髒齷齪的背地裏,誰活的有你自在!”
“我自小受人欺淩,一個卑賤的丫鬟都能使喚我,都是群捧高踩低的小人!可是那些人都死了,你…… 尊貴的太子殿下,也逃不掉!”
“這天下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們都得被我踩在腳下!”
他神經質的笑了起來,眼裏是野獸般的瘋狂與殺意,“太子哥哥,下去好好陪著父皇吧,好好演你們的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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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修年末,似乎大局已定。
沒有人知道曾經翠綠山林間下過一場血雨,塵土掩埋了腥臭的屍體,雨水衝刷掉深色的淤泥,風帶走了腐朽的氣息。
年初鬧得人心惶惶的天下大亂,就這樣被人忘記,或者說不敢提起。
昏暗潮濕的牢房裏,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蜷縮在牆角的人,蓬頭垢麵讓人看不出年歲容顏。
幾個獄卒罵罵咧咧的走來,嘴裏不斷發出汙言穢語,緊接著牢房的門被粗魯的打開,“砰” 的’一聲砸在牆上,灰塵揚起,獄卒們大步走到那人麵前,伸手想要去扯他。
就在這時,那人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鳳眸,清澈透亮,而此刻這雙眼睛裏隻剩下淡漠與冷意,像是寶劍一般淩厲,直直盯著這群莽夫。
獄卒的動作頓了一下,剎那間他居然因為一雙眼睛而忽略了其狼狽的樣子,被看得背脊發涼,下一刻他猛地迴神,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像是乞丐一般的犯人:“奶奶的,給老子老實點!”
為首的獄卒用力的扯起他,被推搡的人垂下眼,一言不發的接受了這些屈辱。
走到門口,他遠遠看到一個破爛發臭的囚車,自己突然被人往左推了一下,被帶到了隔間,刑部尚書邢尚負手而立,聞聲轉了過來。
他手裏提著一壺酒,背著光讓人看不清麵容,他輕嗤一聲:“青丘一族世代忠良,聖寵不衰,如今卻是隻剩下大公子一人了!
他擺了擺手,一副看戲的樣子裝模作樣歎了口氣:“我與青丘鶴是老朋友了,且備好酒送上大公子一程,你們下去吧!
獄卒這會全沒了囂張的態度,恭恭敬敬的告退。
蒼涼的風吹動了囚車上的破布袋,邢尚像是脫力一般卸下偽裝,疾步走到青丘玦麵前,他眼眶通紅,哽咽道:“大公子……”
青丘玦沒說話,隻是先將人扶好:“邢伯,辛苦了。”
邢尚抖著手,為青丘玦將髒亂的頭發理順,露出他灰撲撲卻難掩俊朗的容顏,邢尚喉頭哽的發疼,他緊緊握住青丘玦的手,摸到了滿手疤痕與灰塵。
他眼中閃過憤恨與不甘,最終他隻能緊緊握了握青丘玦的手,形勢緊迫,容不得半點差錯,邢尚走到布滿鐐銬的牆前,將第五個鐐銬取下,從懷中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掛上,輕微的摩擦聲響起,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半米寬的地窖緩緩打開。
青丘玦抬起頭,目光鄭重,忽然身體一矮,重重的跪了下去,少年人年紀不大,背脊連跪著都是筆直的,邢尚望著眼前的少年郎,赤紅著眼受了這一跪。
青丘玦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血水順著明朗的輪廓蜿蜒而下,他直視邢尚的眼睛:“邢伯,今日之恩來日必報,青丘族不會就此覆滅,終有一天懷瑾會斬下重戮項上人頭,以熱血祭奠我族上下老小!”
邢尚紅著眼說好,目送他進了地窖。
囚衣遮掩不了少年人的風姿,即使在最狼狽的時候,他也沒有彎了脊背。
青丘有家訓,隻為摯愛至親之人彎腰。
邢尚好像看到了曾經的青丘玦,一襲勁裝迎風動,腳踏雲紋馬靴,策馬攜族中兒郎前來問好,那時他利落的下馬行禮,隻笑道:
“小侄懷瑾攜族中小輩問安,邢伯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