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帶著謝陵瑜進了宮,謝陵瑜這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寧,暗自猜測陛下召他是所謂何事。
“謝公子不必緊張,陛下是有事相托。” 周喜明明走在前麵,卻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
謝陵瑜心頭一鬆,仍不敢放鬆警惕。
不過片刻,二人便來到勤政殿前,也就是陛下平日會見大臣、批改奏折的地方。
“陛下,謝公子到了。”
周喜上前輕聲道,說完便退到一邊。
重戮聽到聲音,放下手裏的文書。
謝陵瑜不卑不亢的行禮:“陛下。”
重戮點頭示意免禮,他正直壯年,眉眼間卻帶著陰鬱和不怒自威,整個人看上去煞氣很重。
重戮沒有說多餘的廢話,擰著眉道:“近日紫州傳來消息,說城中毫無征兆的湧入大批難民,朝中各位大人也並未發現自己的轄區有什麼異樣。”
“此番叫你前來,便是想讓你前去查探一二,可有異議?”
謝陵瑜在聽到 “紫州” 時眸光閃了閃,表麵上卻波瀾不驚,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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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了急令,他們隻好即刻啟程。
和謝陵瑜一起前往紫州的還有孟毅和一位何姓武官,這何武官是陛下派來保護他們的。隨行人數不多,以免打草驚蛇。
紫州不算遠,但也不近。他們路上也耗費了不少精力,此刻都些點乏了。
“你說最近沒聲沒息的,這麼多那難民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兩人騎著馬晃悠著,孟毅忍不住湊過去問道。
眼見不遠處小鎮的輪廓顯現出來,謝陵瑜歎了口氣,折扇毫不客氣的打在孟毅的腦袋上:“蠢東西,不是天災,那便是人禍。”
孟毅凝眉思索了片刻,一拍手:“你說是……”
謝陵瑜餘光瞥見何武官,便攬過孟毅,假裝打鬧的拍拍他肩膀,輕聲道:“迴去說……”
嘈雜的人聲傳來,小鎮房屋密集,瞧著熱鬧得很。謝陵瑜帶人經過一家規模較大的酒樓,看著環境幹淨,便準備在此處歇歇腳。
他目光掠過牌匾下方懸掛著的小木牌,上麵刻畫著精致的紋路,霧中狐。
幾人付了賬,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房門口。
何武官是個粗人,不善言辭,中規中矩的與他們打了聲招唿,便去了房間,態度談不上熱絡。
小廝將行李輕手輕腳的放入房中,累出了一身汗,謝陵瑜見此,便多給了些銀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公子客氣……” 小廝憨厚的傻笑,接過銀子謝過二位公子,便麻溜的離去了。
孟毅打量著客棧,自己倒了兩杯水:“紫州這些年可是從未出過岔子,怎麼會突然……”
謝陵瑜拿起茶盞,搖了搖頭:“賀蔚並沒有給我消息,想來不是紫州的問題。”
孟毅納悶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你知道?”
謝陵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陛下派我來查探,查探的哪是紫州城。”
這查的分明是他謝陵瑜,一來試探紫州城主與謝家關係,二來謝家樹大招風,如果難民之事另有隱情,謝家有半分二心,這邊有一絲風吹草動,京城的那位都知道是從哪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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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繞群山,不見深處景,但聞鳥脆啼。
鷹眼幾個唿吸間便熟練的躍過山巖,直直朝一處不起眼的巖石而去,他自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到那石頭上。
那不起眼的巖石瞬間變發生了變化,大霧四起,一隻栩栩如生的白玉狐貍嘴裏叼著玉佩,而它身後,是精致華麗的殿堂樓閣。
主閣是霧繞閣,青丘家主的居所。
其他五個樓是留在總部的精銳。
這五座樓環繞著霧繞閣,一眼望去令人震撼,很難想象這是一個隱在暗處的組織,隻覺得若它現世,必定不凡。
霧繞閣邊有一處溫泉,往深處去有個小院。
鷹眼剛落腳,就見身著白袍的男人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金纏狗腿的給他捏腿,趁著空隙還能給他喂個水果。
鹿迴和龍奪在下棋,龍奪看見他眼睛發光,像看到了救星。
除了任務在身都狐麵,其他人都一副提前養老修身養性的懶散樣。
鷹眼強忍歎息,喚了聲:“公子。”
男人這才勉強睜開眼睛,揮開為錢諂媚的金蟬,坐直了身子:“難民到紫州了?”
下棋的人也停下了動作,遇到正事,他們終於收起了懶胚的樣子。
鷹眼說起來就有些憤憤不平:“是…… 青城太過偏僻,即使路上我們的人一路關照,也有不少百姓已經病入骨髓,遭不住奔波死在路上。”
氣氛頓時沉了下來,龍奪忍不住怒罵:“現在這朝廷真是蛇鼠一窩無藥可醫!重戮那孫子把心思全花在龍椅上了吧,青城雖然偏僻,但也不至於京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鹿迴歎息著搖頭:“重戮可沒那麼廢物,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他隻是不著急而已,眼下百姓的性命在他眼裏,並不重要。”
金纏握住杯子,瞄了一眼青丘玦,狀似不經意道:“謝家大公子好像快到紫州了,先下正在鄙人…… 不,咱們名下的酒樓住著。”
眾人麵麵相覷。
青丘玦眼皮都沒抬一下,也沒有搭理金纏的試探,隻道:“紫州是賀家地界,重戮還是放不下戒心啊,不過還真是謝謝他…… 直接把謝陵瑜送到我們跟前來了。”
幾人詭異的沉默了一陣,鷹眼猶豫道:“公子,謝家到底是朝廷的半壁江山,謝家大公子不一定會趟這趟渾水。”
青丘玦勾唇一笑,重新懶散的往後靠去,閉上眼睛揮了揮手:“去查查‘危樓’,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鷹眼眸中閃過意外,點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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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上人口密集,孟毅在謝陵瑜的暗示下勾著何武官的脖子稱兄道弟,不多時兩人便從天南吹到海北,從京城聊到邊塞。
謝陵瑜暗自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何武官雖然是重戮眼線,但他的任務隻是盯著孟毅和謝陵瑜有沒有異動,此刻兩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自覺的就放鬆了警惕。
謝陵瑜自然的提議先去吃頓飯,說是今日休息一天,明天就能到紫州城了,途中還問了鎮上的特色小吃。
何武官沒有察覺到什麼,畢竟這會兒到了飯點,沒有什麼不對。
幾人說笑著進了一家特色酒樓,何武官根本沒注意到門口的牌匾上,插著一麵很小的旗幟,上麵繡著繁星和一座缺角的樓。
危旗,“危樓” 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