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謝陵瑜拉了拉青丘玦的衣服: 最近降溫,記得保暖哦。
大玄戰勝,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外頭熱鬧的很,孫將軍吩咐夜裏備酒,說是要好好犒勞諸位將士。
孫黔和青丘玦立在不遠處看著將士們操練,寒風割的人臉生疼,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孫黔才側目看向他,語氣有些飄忽不定,“你與謝兄算是定下來了?”
青丘玦沒怎麼意外,自然的點點頭,旋即輕笑一聲,“你這榆木腦袋都想通了,想必孫伯心中也有數了。”
孫黔難得沒跟他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像是有些糾結,“…… 你們都是男子。”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也能聽的明白。
青丘玦挑眉,按照以往孫黔絕不會問出這種話,但他還是接了茬,反問,“那又如何?”
說起來他與雲樓也是自然而然,像是冥冥中有什麼牽引著似的,他一心想著為何會心悅雲樓,卻不曾想他們同為男子。
孫黔的表情有些奇怪,低聲又問:“那你如何得知自己心悅謝兄的?”
青丘玦眼裏閃過興味,直勾勾盯著他強作鎮定的臉,“這個嘛…… 想與他親近。”
“而且隻想讓他同自己親近。”
“見他和別人親密就想把人搶過來。”
“做什麼都想著他。”
……
青丘玦每說一句,孫黔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最終他隻匆匆留下一句 “知曉了” 便逃也似的甩袖離開。
看來這榆木腦袋也要開竅了,至於這另外一人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青丘玦勾唇意味深長的一笑,不做停留,轉身便迴了自己的營帳。
謝陵瑜此刻已經醒了,正盯著虛空一點發呆,青丘玦進來的時候他便察覺的,側目靜靜的看著他。
青丘玦彎下腰,吻了吻他的眉眼,“怎麼不多睡會兒?”
謝陵瑜搖搖頭,到底是沒舍得冷著他,露出個淡笑起身穿戴,眼下的泛著淡淡的烏青,一看就是接連幾日都沒有休息好的,他朝青丘玦招招手,“過來換藥。”
青丘玦走過去坐下,整個人貼在謝陵瑜身上,這姿勢別扭,弄得他哭笑不得。
“你別鬧。” 謝陵瑜無奈的推開他。
推了幾下沒推開,也就隨他去了。
“今晚犒勞將士們,孫將軍備了酒。” 青丘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謝陵瑜,目光很專注。
謝陵瑜先是一笑,隨即不知想到什麼笑意淡了些,輕歎,“怪不得那麼熱鬧。”
他說著熱鬧,垂下的眼眸中卻是深深的落寞,今晚過後,他便要迴京城了。
昨日馬蹄踏過黃沙,將士們的怒吼仍在耳邊迴蕩,邊疆與他想的一樣,有寒霜,有風沙,還有他一心想要與之並肩的人。
不過謝陵瑜隻落寞了片刻,很快眼裏又染上了笑意,他想到了青丘玦披著那件黑色的披風迴京的樣子。
屆時自己攜著文武百官相迎,想必他仍是最亮眼的那一個,記憶中風華絕代的青丘大公子迴來了,就像是迴到了大玄盛極的樣子。
謝陵瑜神色的變化沒有逃過青丘玦的眼睛,他最擅的便是琢磨人心,可當他參透雲樓的心思,卻隻覺得酸澀。
他張了張嘴,卻隻啞聲道,“夜裏更熱鬧。”
是你會喜歡的熱鬧,是屬於你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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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高竄著,時不時穿出一聲輕微的炸響,火星相碰間驟然散開,又被寒風泯滅,將士們圍坐在各自的火堆前,手中提著一壇酒笑鬧著。
今日沒那麼多規矩,孫將軍擺擺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隨他們去了,戎馬一生也不知能有幾迴今朝,提酒暢笑的人不知來日是否還在。
眾將的眼裏印著火焰的光,手裏的酒驅散了寒意,臉色通紅,不知是醉的還是照的。
謝陵瑜挨著青丘玦坐著,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眼裏頭倒映著同樣的火光。
孫將軍提著酒站起來,同將士們訴了幾句衷腸,將士們舉著酒大吼著附和,吼著吼著眼眶就紅了。
可幹了這壇子酒,淚也就散了。
——這便是邊疆,兒郎向往的地方。
謝陵瑜默不作聲的仰頭灌了口酒,烈酒入喉,卻不解心頭之愁。
青丘玦一直沒開口,直到謝陵瑜眼神迷蒙的堪比月色,他才輕輕笑了笑。
“…… 你笑什麼?” 謝陵瑜慢半拍的側目望他,有些不滿。
青丘玦沒迴他,反而問,“為什麼喜歡邊疆?”
謝陵瑜有些混沌,談不上清醒,也不至於不省人事,隻是想順著心意說。
“邊疆好啊…… 沒京城的勾心鬥角,肆意的很,我幼時便想著,待我做了大將軍,誰也別想越界一步。”
“我要好好守著大玄,待到百姓不必受流離之苦,孩童不知戰火是何物……”
“可我現在誰也護不住。”
謝陵瑜眼睛亮晶晶的,又很快黯淡下來,青丘玦心中五味雜陳,輕輕吐出口氣。
“待我功成名就,就娶阿玦過門……” 謝陵瑜已然醉了,喃喃自語。
說著他像是糾結的皺眉,“不對,是阿玦娶我…… 也不對……”
青丘玦愣住,鼻尖驟然一酸,他有些失態的偏開頭,心裏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你怎麼護不住……”
昨日南溪的援軍裏,他一眼就看見了。
緩了一會,他才伸手攬過謝陵瑜,輕聲安撫道,“明日我便迴京了。”
既心知你願留邊塞,又怎舍你孤身迴京。
謝陵瑜迷茫的抬眼看他,“嗯?”
“邊疆交給你,這次換我等雲樓可好?” 青丘玦鼻尖抵著他的鼻尖,溫和道,“待你功成名就,來娶我過門。”
謝陵瑜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道,“…… 好。”
青丘玦見他如此,無奈的彎腰將人扶起來,不遠處孫家父子無言望他們許久,可青丘玦神色如常的朝他們笑了笑,便扶著謝陵瑜迴去了。
孫將軍目光複雜,半晌沉沉歎了口氣。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青丘玦將人扶到榻上,卻發覺謝陵瑜不曾閉眼,正盯著他瞧,目光呆滯。
這模樣有些好笑,青丘玦鳳眸垂下,彎下腰半跪在他身側,“睡罷。”
謝陵瑜不依不饒的看著他,青丘玦垂頭,挺得筆直的脊背彎下個心甘情願的弧度,在他的眼眸上落下一吻,“乖,待會兒迴來陪你。”
謝陵瑜打了個哈欠,慢慢閉上眼睛,青丘玦就這樣半跪著看他許久,這才轉身離開營帳,去與孫家父子交代一番。
青丘有家訓,隻為摯愛之人彎腰。
他未曾將心意掛在嘴邊,卻早已將心悅二字訴說了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