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晨逼近一步:“剛好經過,聽說簡風快開張了,進來看看。”
“要看什麼?”
簡風那邊在招唿剛進來的那人,那人看著倒像是真的要買東西,問得全是專業問題,無暇顧忌這邊。
何若元著做了個“請”的動作,“不知道鬱先生需要什麼?”
鬱晨隨便拿起一枝登山杖,問:“這個多少錢?”
何若元哪知道,隨口胡謅:“三萬。”
反正鬱晨也不是誠心來買東西的。
鬱晨掏出卡,兩指夾住:“嗯,刷卡。”
何若元聳聳肩,有些人錢多為什麼不要,收了待會跟簡風去吃大餐,於是轉頭叫簡風:“簡風,pos機在哪?拿過來用下。”
簡風指指櫃臺:“櫃臺。”
何若元剛要去接卡,鬱晨又收了迴去:“突然想起這張卡限額了,微信轉你吧。”
何若元早在兩年前拉黑了鬱晨,這兩年所有鬱晨會去的場合他都盡量避開,誰能想到兩年前還愛他愛得要死。
“微信是吧,行啊,轉過來。”
何若元大方把微信掃碼打開,鬱晨掃完按住他手,“萬一產品有什麼問題我找誰,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
“行啊。”
簡風那邊客人選了背包和帳篷,送走他們,簡風看著何若元轉過來的三萬瞪大雙眼:“元元你賣了什麼賣三萬?”
何若元把剛剛的事當笑話說了一遍。
“元元,我一直沒敢問,你們是什麼情況,對他還好感嗎?”
何若元把剛拉出黑名單的鬱晨刪除好友,笑了笑:“哪能呀,被狗咬過的陰影期還沒過呢。”
沒好感,沒徹底忘記,害怕再次被狗咬。
何若元沒告訴任何人,他當初有多卑微,他以為他能自主進入鬱晨家了,以為鬱晨給了他家裏鑰匙就代表著他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天很晚了,他被鬱晨電話吵醒,電話裏鬱晨吩咐他買兩盒安全套和潤滑劑,何若元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衝出門,大半夜的在街上到處找成人用品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的,剛好潤滑劑斷貨了,又跑到另一條街找了好久,等他氣喘籲籲衝上樓打開門,入眼的床上兩個交疊在一起的人影,鬱晨迴頭,不滿道:“這麼慢,我都等不及了。”
他當時傻到把安全套遞給他,還叮囑他一定要記得帶,還貼心地幫他們帶上了門。
他以為鬱晨會哄他,並沒有,在鬱晨眼裏那都不算什麼,何若元自己治好了自己,在下一次鬱晨招喚他之前治好了自己。
直到表白被辱,再後來的為簡風的事被當成籌碼脫光衣服何若元才徹底清醒,有些人不值得。
後來每次想起何若元都羞愧難當,為自己曾經的“舔狗”行為,也為自己曾丟失的尊嚴。
“嗨,別說掃興的事,剛收了三萬,我們去吃火鍋吧。”
“去哪吃?”
“時代廣場吧,你這兩年沒在,榕城變化挺大的。”
到了時代廣場,簡風又想起要幫老媽挑條圍巾,她生日快到了,何若元陪他去五樓服飾專區挑選圍巾。
結完帳往電梯走時,簡風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什麼呢?叫你都沒反應。”
“我好像看到蘇醫生了,剛在那邊。”簡風指了指電梯左側的母嬰專賣店,“扶著一個孕婦。”
何若元看過去,並沒看見他說的蘇醫生,催促道:“走吧,我餓了,肯定是你看花眼了,什麼孕婦,你說看見蘇醫生一個人我還相信,說看見他和一個孕婦那肯定是你看錯了。”
蘇時清拎著袋子小心護著馮巧如往電梯下,馮巧如笑道:“時清,你如果當爸爸了,肯定是個好爸爸,也會是個好丈夫。”
“是嗎?”
馮巧如小心翼翼站到電梯上:“肯定是,你溫柔,細心,體貼,說起來都過了兩年了,你是不是也該重新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總不能一直單著。”
“算了吧。”
馮巧如沒再繼續,這話也說了兩年了。
“風清”開業幾天了,新如的員工上手很快,簡風終於能偷個閑了,他迴來這些天幾乎沒停過,忙店裏的事,忙著學習簡明遠公司的大小事宜,吳鳳枝一直勸他不要開店,折騰著累,簡風隻說自己喜歡,不覺得累。
下午四點,店員站在門口喊:“老板,下雨了,門口的東西要搬進來嗎?”
簡風幫著把擺放在門口的展示品搬了進來,雨越下越大了。
“我奶奶說秋天很少下大雨,今天的雨怎麼這麼大,老板,門要先關起來嗎?”
簡風看了眼,這雨不叫“下”,得叫“潑”。
“老板,老板你去哪裏?”店員看著簡風風一般卷出門,又卷迴來拎了兩把傘再次衝出門。
簡風找到蘇時清車,鬆了口氣,說明他還沒下班。簡風的車沒開進來,停車場滿位了,車停在醫院外的對麵路。
等到六點多,終於看見蘇時清走出來,可能是看見下雨,他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眼天,簡風趕緊衝上去:“阿時,我這裏有傘。”
蘇時清被嚇得後退一步,手術室聽不見外麵動靜,出來前都不知道下雨了,他的傘在車裏。
“你怎麼在這裏?”
“我看下雨了,想給你送傘。”
簡風以為蘇時清會拒絕,這次沒有,他接過傘,禮貌地說著謝謝,說完轉身對身後跟護士聊天的一個孕婦說:“走吧。”
剛所有的注意都放放在蘇時清身上,簡風根本沒去注意他身後的人,直到蘇時清撐著傘護著她往他的車走,簡風才看清那個孕婦的臉,是馮巧如,那個當初差追過蘇時清的人,她渾身散發著母性的溫柔,笑著向簡風點頭。
看著他們的背影,簡風像是被利箭射中心髒但又沒立刻死去,他所有的感官都在叫囂著痛,又分不清具體哪裏痛。
他想追上去拉著蘇時清問個清楚,問他是不是結婚了,是不是要當爸爸了,可他沒勇氣,萬一他真的結婚了當爸爸了,那簡風要怎麼辦,祝福嗎?簡風做不到,可他又能怎樣!
曾經蘇時清的傘隻為他撐,如今他接過他送的傘撐在另一個人頭上。
最痛心的不是他對別人溫柔,而是那些溫柔曾獨屬於簡風。
車越行越遠,輪胎碾過地麵積水劃出一道水痕,很快又消失不見,簡風臉上全濕了,也不知道是淚還是水。
李成澤也下班,看見簡風跟他打招唿:“咦,簡風,你又來了,這次來看什麼病?”
簡風盯著蘇時清車消失的大門,喃喃地問:“跟他一起的是馮醫生嗎?”
李成澤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蘇醫生:“啊,是啊,馮巧如醫生,你也認識啊?”
簡風沒說話,直愣愣地往雨裏走,傘掉在地上都沒發覺,李成澤撿起傘追上去,“誒,簡風你的傘,我天,我的鞋,我的鞋泡水了!”
“謝謝,你叫什麼名字?”
李成澤跟並排往外走,“哇哦,你終於記得要問我名字了,我叫李成澤,去年才來醫院。”
“哦。”
李成澤看了眼簡風,麵色蒼白,看起來隨時會倒下去,說:“你開車了嗎?我看你還是打的迴去吧,你這樣子還是不要開車了。”
“不行,明早要用車。”簡風麻木的往前走,機械話的對話。
李成澤勸了他幾句,見勸不動他,提議:“要不,我開你車吧,我送你迴去,然後我再打車。”
“好的謝謝。”
李成澤有點意外,這麼直接?不再拒絕下?不過這性格我喜歡!
簡風一身水,坐在椅子上水直往下淌,他靠在車窗邊望向窗外,雨水順著玻璃而下,匯成一道道蜿蜒水痕,看不清遠處,燈光,路口,統統看不清,他用手使勁抹,還是一片模糊,過了好久簡風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眼睛模糊了。
李成澤一路抱怨榕城一到下雨天街上除了車就是水,下一個紅燈口簡風突然問他:“蘇醫生他結婚了嗎?”
“沒有啊,蘇醫生沒結婚。”
沒結婚,那是要等孩子出世了再結婚嗎?簡風沒再繼續追問,頭痛得厲害。
李成澤將他送到樓下,簡風幫他打了車塞給司機一百塊錢,讓司機把李成澤安全送到家。
迴家後簡風把自己泡進熱水裏,哪怕是熱水也緩解不了他的痛和冷,隻要閉上眼,全是蘇時清護著馮巧如的那一幕。
作者有話說:
先解釋,蘇醫生跟馮沒關係(一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