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答應了戚逸言過後，江遠青後麵果然又和戚逸言在午休時間吃了幾頓飯。


    江遠青原本盤算得好好的，準備一點一點釣著戚逸言的胃口，還特意和戚逸言說好了一周大概隻能吃一兩次飯，然而不知道怎麼地，明明他最開始還能在戚逸言的熱情攻勢下保持無動於衷的狀態，但現在給了一兩次甜頭後再看見戚逸言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就總是會忍不住心軟。


    就像他原本穿著一層無懈可擊的盔甲，把每一步每一分每一秒都算計得清楚明白，挖了一個又一個陷阱準備哄著戚逸言跳進去再說，結果因為一時心軟，那層盔甲就被戚逸言戳了個洞，那個洞越來越大，反倒是原本挖好的陷阱被他自己給填平了，之前盤算好的時間和計劃通通都做了廢。


    等江遠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幾乎和戚逸言形影不離了好幾周，每個午休時間都湊在一起吃飯了。


    臨近午休時間，戚逸言的微信消息按時在江遠青的手機屏幕上亮起。


    他幾乎沒有思考，就習慣性地解鎖點開微信——如果是以前，他看見了也要當作沒看見，先冷處理一段時間等戚逸言抓心撓肺了再迴複，就是要讓戚逸言把這種感覺和他一起記在心裏。


    但最近這段時間戚逸言都是問他午休吃什麼的消息，這種消息沒辦法拖著不迴，到現在他居然已經養成當即迴複戚逸言的消息的習慣了。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江遠青的臉色不變，手指卻頓了頓，最後還是點開了消息。


    戚逸言給他發消息已經不再像之前有點小心翼翼再加點試探的感覺了，說話非常直接，帶著些因為總湊在一起而養成的熟絡：今天中午去這裏吃飯嗎？


    接下來是幾張照片，是戚逸言從大眾點評裏接下來的菜單和別人拍的實物圖，之後就再也沒有別的內容了。


    想到今天早上被同事打趣問他是不是終於決定接受戚逸言的事情，江遠青的臉色沉了沉，眉頭往下一壓，氛圍氣頓時變得有點不太妙。


    他的手還搭在桌子上，食指屈起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叩叩”的聲音並不大，卻像警鍾一樣在江遠青的心裏響起。


    他手腕一晃，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往下推拉，以前和戚逸言的聊天記錄就加載了出來，幾乎滿屏賣萌裝乖的表情包。


    江遠青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頓一點，飛快往下跳轉的聊天記錄猛地停住，他的手指恰好點在戚逸言之前發過來的、一個紅著臉的小貓咪在比心的表情包上。


    他看著那個表情沉默了兩秒，突然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哼聲，半邊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類似於嘲諷的笑容，隨後又被他冷冷淡淡地壓了迴去。


    “這麼快……”江遠青自言自語道，“理由呢？”


    但沒人迴答他，他隻是在微信上簡潔地迴複道：沒空。


    過了一會兒戚逸言也迴他了：那我們下次再去吃吧！你忙你的，但就算忙也要記得吃飯啊，你是留在公司還是要去出去外麵？留在公司的話我給你打包？


    江遠青看著戚逸言的迴複，看起來還是很熱情很關心他，但又讓人感覺到某種不明顯的敷衍。


    他訕笑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動了動，之後就鎖屏再將手機反扣到桌麵上，不再關注戚逸言的迴複了。


    江遠青捏了捏鼻梁，暗自罵了心軟的自己一句，同時又有點好奇，在好奇之後，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近似勝負欲似的心情熊熊燃燒了起來。


    “兒子，今天爸爸帶你去吃飯！”到點午休，戚逸言用手肘捅了捅盛英毅的胳膊，把自己剛才接下來的菜單和圖片舉到盛英毅的麵前，“你看，看起來很好吃吧？”


    戚逸言正等著盛英毅的讚歎，誰知道盛英毅看都沒看那幾張色香味俱全的圖片，反而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半天不說話。


    他被看得有些不舒坦，伸手拍了盛英毅腦袋一下，吼道：“看什麼呢？沒看過我長得帥還是咋的？”


    “我是看你怎麼又變天了。”盛英毅給戚逸言翻了個白眼，半點不吃虧地抬手迴了一巴掌後才說，“怎麼？今天不丟下我一個人，去和你的江遠青吃飯了？”


    “他說今天沒空，我問他要不要打包他也說不用。”戚逸言說，“我和他又不是連體嬰，今天不和他一起吃飯很奇怪嗎？”


    盛英毅點點頭，又搖搖頭，站起來就和戚逸言一起往外走：“不奇怪，但你這個反應和態度倒是挺奇怪的，你是真的有點毛病。”


    他說完之後快速往旁邊一躲，剛好躲開了戚逸言踹過來的一腳。


    盛英毅罵了戚逸言兩句，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電梯口零零散散站了幾個正在等電梯、也準備出去吃飯的同事，盛英毅又把嘴巴閉上了。


    午休時間飯店人特別多，他們到了店裏的時候剛好遇到同部門的同事，幾個人打了招唿後剛好有張大桌子空了出來，他們幹脆拚了桌子各點各的。


    戚逸言有些時候遲鈍又不上心，有些時候又特別八麵玲瓏，他看得出來盛英毅有話想跟他說但是又不方便，於是找了個工作沒做完的借口把沒上來的菜一塊兒打包，拉著盛英毅迴休息廳找了個周圍沒人的角落吃飯去了。


    他們兩個從大一開始相處到現在，默契肯定是少不了的，盛英毅知道戚逸言等著他呢，也不拖泥帶水，張口就問：“你現在和江遠青什麼情況啊？”


    “什麼什麼情況？”戚逸言說：“也就那個情況唄，你看不出來？”


    盛英毅審視似的看了戚逸言半晌：“那你還喜歡他嗎？”


    戚逸言正好夾了塊叉燒進嘴裏，不知道是叉燒噎的還是怎麼迴事，停了好幾秒後才含含糊糊地道：“喜歡啊。”


    “你喜歡個屁！”盛英毅一看就知道戚逸言什麼情況了，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你就是喜歡他不正眼瞧你是吧？最近怎麼你們不是時不時一起吃飯嗎，怎麼不聽你提起他了？”


    “我又不是抖m，什麼叫我就喜歡他不正眼瞧我！”戚逸言夾起自己不小心帶到白飯上的蔥就往盛英毅碗裏丟，一邊丟一邊說，“不就是一起吃吃飯，沒什麼好提的就不提了唄。”


    盛英毅依舊不給戚逸言留情麵：“不就一起吃吃飯？是誰第一頓飯吃完後三更半夜跑到我家把我挖起來聽他講故事？”


    他們在這邊聊著，完全沒有聽見有個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最後停在了假花圍繞的隔板旁邊，正好就是他們隔壁的位置。


    戚逸言被盛英毅連續拆穿，有點惱羞成怒了，聲調突然拔高了不少，剛好蓋過了人坐到沙發上時發出的聲音。


    他紅著耳朵低吼道：“飯吃多了也就那樣嘛！你別給我玩針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