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遠青的聲音消失了之後，戚逸言下意識地低下頭揉了揉耳朵，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什麼情況啊？我終於被自己搞瘋了？


    他懷疑自己得了什麼精神分裂之類的精神病，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江遠青影響情緒影響得太厲害了，怎麼連幻覺都變得這麼稀奇古怪，還一點都不複合實際。


    他決定待會兒就給醫(yī)生發(fā)個微信，看能不能下班後直接去醫(yī)院一趟看看到底自己得了什麼病，就是不知道醫(yī)生的專業(yè)和這種幻想癥對不對口。


    戚逸言亂七八糟的想法看起來多，但實際上過得很快，現(xiàn)實裏不過短短幾秒鍾。


    江遠青又再次毫無波瀾地重複問道：“你怎麼了？”


    “真的沒什麼……”大概是幻覺裏的江遠青和現(xiàn)實裏的江遠青態(tài)度對比太過強烈，戚逸言突然覺得有點無力，想說其實不必保持這種同事之間的關(guān)心禮儀，例行公事的關(guān)心還不如不要。


    他又重新抬頭看向江遠青：“沒怎麼了……”


    然而他才剛說完，和江遠青再度對視的瞬間，和剛才相似但又有點不同的畫麵再次從他的腦海裏出現(xiàn)了。


    畫麵裏的江遠青好像被他剛才的一連串動作給影響了，整個人看上去比上一個畫麵還要焦慮一些，甚至急衝衝地往前走了幾步，隨後左手托住了他的臉，右手手背試探性地在他的額頭和臉頰上碰了碰，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好像是在確認他的身體情況。


    在這個畫麵裏，江遠青好看的臉湊得很近，臉上細小的絨毛都很清楚很真實，完全不像是幻想出來的樣子。表情更是毫無遮掩地展露在他的麵前，明晃晃的擺著擔(dān)憂和著急。


    畫麵很快就消失了，在畫麵消失之後，傳到戚逸言腦海裏的，依舊是聽起來不太平穩(wěn)的、江遠青的聲音：【怎麼還按太陽穴了？真的生病了？頭痛嗎？怎麼不說話啊……我到底要怎麼開口問比較好？】


    戚逸言表麵上一臉迷茫，暗地裏卻被自己的幻想搞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內(nèi)心起伏和情緒的變化就跟坐過山車似的，這頭剛在低穀失落完，那頭又被拋到最高點。


    原來我想象中的江遠青是這個樣子的嗎？還是說原來我潛意識裏想看到這樣的江遠青啊？


    戚逸言之前看過一些和心理學(xué)相關(guān)的書，大多數(shù)都是一翻而過，但是對於幻覺忠於人的想象這件事倒是記得很清楚。


    所以這個江遠青這麼ooc，鍋一定是他背的。


    難怪夢裏的江遠青也這麼……誘惑。


    戚逸言已經(jīng)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變態(tài)程度了，眼睛到處亂飄，沒忍住抬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心想該找個借口迴去了，不然跟江遠青在這裏麵對麵幹站著也太尷尬了，而且還是在這種他好像有點毛病的情況下。


    隻是戚逸言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手剛從鼻梁處離開，餘光就看見江遠青垂在腿邊的手動了動，腳好像也往前挪了一點點。


    在這個瞬間，他又想到了剛才腦海裏、急切地走到他麵前的江遠青。


    戚逸言也說不好自己是怎麼想的——主要是他懷疑自己現(xiàn)在有點問題，害怕待會兒控製不住自己，像夢裏一樣對這江遠青出手，所以當(dāng)他真的看見江遠青抬腳時，他立刻就往後退了兩步，和江遠青拉開了一個更大的距離。


    他往後倒退兩步的動作誇張又突兀，江遠青才剛往前邁了一步，就被戚逸言的動作搞得僵在原地。


    戚逸言自己也僵了，他發(fā)誓，他真的沒想把場麵搞得這麼尷尬，更沒想到自己的動作會這麼明顯這麼大。


    “那、那個……”戚逸言硬著頭皮開口，又覺得不看著人說話不禮貌，百般猶豫之下還是抬起了頭看向江遠青。


    然後他就看到了江遠青委屈又茫然的表情——從腦海裏看見的。


    還聽見了江遠青用非常委屈的聲音碎碎念一樣開口說：【他怎麼往後退了……這麼不想和我靠近嗎？也是，這兩天都沒給我發(fā)消息了，可能是不想看到我了……那就再說一句吧，我也該迴去了……】


    戚逸言：“……”


    他媽的，這幻覺怎麼還會甩鍋還給自己找補呢！


    戚逸言無語，決定無視這個幻覺，跟江遠青隨便打個招唿就跑路，然而在他開口之前，江遠青就先開口說：“我該迴去了。”


    “哦，拜——”


    戚逸言話迴到一半突然頓住：怎麼迴事，這是巧合嗎？怎麼話都一樣？


    他下意識地仔細打量江遠青的表情，但江遠青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更看不出來對方在想什麼。


    我真的是瘋了，怎麼可能是讀心術(shù)啊！又不是什麼末日的異能覺醒！


    戚逸言暗罵了自己一句，繼續(xù)把話說完：“拜拜，我也要迴去了。”


    江遠青點點頭，說：“嗯。”


    然後兩個人又再次陷入了無言對站的狀態(tài)，明明兩個人都說要迴去了，拜拜也說完了，但就是誰都沒有先動，好像腳被釘在地上了似的。


    怎麼迴事啊？他怎麼還不走？他不走我就先走了啊！走啊！


    戚逸言盯著江遠青的腳看，發(fā)現(xiàn)江遠青一動不動，他隻好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腳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也一動不動。


    這不聽話的腳，砍了算了。


    他又抬頭看向江遠青，勉強地笑道：“你還不迴去嗎？我要去按電梯了。”


    “嗯，走了。”江遠青一邊說，一邊看向戚逸言的雙眼。


    在對視的時候，戚逸言又聽到了江遠青的聲音：【他在趕我走，是真的不想看到我了嗎？那我走吧……不想給他添麻煩，也不想讓他不開心了。可是……】


    在戚逸言聽著江遠青說話的同時，他眼前的江遠青腳尖一轉(zhuǎn)，朝他點了點頭後轉(zhuǎn)身往辦公室走去。


    在江遠青邁開腳步後，戚逸言終於聽完了江遠青沒說完的話：【可是我好想聽他跟我說生日快樂，不過應(yīng)該不可能了。】


    戚逸言心裏突然一動，被這個江遠青委屈到極點的聲音撩撥得控製不住自己，衝著江遠青的背影喊道：“江遠青！”


    江遠青的腳步停住了。


    戚逸言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在大腦下命令之前先行動了，隻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生日快樂。”


    這四個字的話音剛落，就見江遠青猛地迴頭，表情勉強還算得上平靜，但雙眼卻閃閃發(fā)亮，眼睛裏的喜悅顯而易見。


    戚逸言：“……？”


    不會吧……不會真的是讀心術(shù)吧……


    腦海裏再度傳來了江遠青的聲音：【他跟我說生日快樂了，他記得我的生日？】


    江遠青也同時開口說：“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戚逸言恍恍惚惚說：“一直記得……”


    好像真的是讀心術(shù)……所以剛才……那些關(guān)心的著急的可愛的別扭的甩鍋的委屈的，全都是江遠青心裏的話？！是江遠青心裏的樣子？！


    “啪嗒。”


    江遠青睜大了眼睛，快步走到戚逸言麵前托起他的下巴：“你流鼻血了！”


    戚逸言雙眼失焦：“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