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青在心裏期待地說【我可以現在就打開嗎】的同時移開了眼睛，眼神沒有落點地四處亂飄，既不看戚逸言也不看手裏的禮物，不知道眼神在晃什麼。


    不知道的人看見江遠青的這個樣子，肯定會懷疑他對生日禮物不以為意，無聊到開始走神了，但同樣這幅樣子落到戚逸言眼裏，卻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戚逸言想，江遠青這是為了克製自己當場把禮物打開的衝動，故意把眼神移開，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去。


    尤其是當他看見江遠青的眼神亂飄了一會兒後還是沒忍住偷偷摸摸瞥一眼禮物又瞥一眼他後，戚逸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覺得江遠青這個樣子就像一隻高貴冷豔的貓咪，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稍微被人伸手碰一下都要喵喵叫著跳到高處躲開，實際上渴望得不得了，又因為過於害羞而不自覺地擺出這種姿態。


    “你可以打開看看。”戚逸言的內心因為自己想象出來的貓咪形態的江遠青而軟得一塌糊塗，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放到最輕。


    剛才他還在那緊張江遠青會不會當場打開禮物呢，這會兒已經自己把自己說服了，決心要衝在第一線見證江遠青看見禮物時表情和心理活動。


    他越想，聲音就卻輕柔，就像在哄小孩似的，怎麼聽怎麼有種拐騙的味道，“你不好奇裏麵是什麼嗎？現在打開就好了，不用等迴去的。”


    江遠青聽見戚逸言的話後有點詫異，感歎了一句【戚逸言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搞得戚逸言沒忍住吸了一口涼氣，按耐下自己繼續想說的話。


    雖然戚逸言已經讓他打開了，但是江遠青還是挺猶豫的，戚逸言看著他偷偷在內心掙紮，還想再勸但又怕自己操之過急，幸好最後，江遠青心裏的期待和好奇還是打敗了他的害羞和無厘頭的堅持。


    江遠青的手指已經準備去扯開蝴蝶結了，在動作之前卻還是最後問了戚逸言一句：“那我打開了？”


    “嗯，打開吧。”戚逸言笑瞇瞇地開口，迴答時的聲音卻抖了一下，明顯是被江遠青的乖巧和聽話萌得不輕。


    他在心裏大罵自己怎麼這時候才發現江遠青這種暗藏的屬性，想到他錯過了以前江遠青對他的每一次冷漠和推拒背後藏著的害羞和緊張，戚逸言那叫一個恨啊！


    如果他再早一點知道江遠青原來反差萌到這種地步，他早就衝了，說不定大學時期就已經和江遠青談上戀愛，到現在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過了好幾遍，再誇張一點講，甚至可能連手都分好了！


    戚逸言在心裏碎碎念的時候語速一直很快，思維也很跳躍，反正話不往外講他就什麼都敢講，有很多不過腦子的下意識話題都會一籮筐地往外倒，“手都分好了”這句話也一樣，不過是他按照自己以前談戀愛的時長下的一個結論。


    但不知道為什麼，等這句話不經腦子出現了之後，戚逸言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點不知名的可惜。


    因為走神在想別的事情，戚逸言的雙眼有些跑焦，眼神重新聚焦到江遠青身上時剛好看見江遠青低下頭去拆禮物，仔仔細細地用圓潤整齊的指甲摳著透明膠封起來的邊緣，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響，看樣子是連外包裝都不想破壞。


    江遠青的頭發又長了一點，從之前剛好到肩膀的長度到現在有些過肩，低頭的時候還會垂到胸口上，背著燈光時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可惜終於在戚逸言的想象中落到了實處——如果和江遠青在大學時期痛痛快快地談完戀愛，現在分手後變成普通朋友或者形同陌路，都挺可惜的。


    他看向還低著頭兢兢業業地摳透明膠的江遠青，因為低頭的緣故，他看不見江遠青這時候的表情，卻能想象到應該還是麵無表情的，但心裏可能在念叨著什麼。


    他的眼神更溫柔了一些。


    他不太清楚這個時刻產生的心情和隱約的悸動，隻知道他或許可能，可以談一場稍微長一點的戀愛。


    因為他想和江遠青在一起久一點，就久那麼一點點，讓他可以跟當時被建議的一樣，學會一點該怎麼去——


    “刺啦——”


    東西被撕開的聲音打斷了戚逸言的思考，他聳了聳肩，把那些想法全都塞了迴去。


    江遠青終於順利地把透明膠完整地摳了下來，但他依舊沒有抬頭，隻是把盒子調了個轉，去摳另外一邊。


    他一邊摳一邊抿了抿嘴唇，臉色晦暗不明，嘴角翹了一下，有些似笑非笑的樣子，眼神卻又黑又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看起來好像有些不明顯的憤怒，但又很快被他壓了迴去。


    江遠青張了張嘴，無聲地發出了一聲歎息。


    禮物已經被拆開了，盒子裏麵裝著一個透明磨砂的瓶子，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在最下端刻了花體的英文，是店家的名字。


    光是看外表還看不出來什麼，戚逸言等江遠青的動作等得心急，發現江遠青沒有準備打開後沒忍住催促道：“你可以打開聞一下，看出來是什麼了嗎？”


    江遠青沒說話，隻是聽話地旋開連著滴管的蓋子，將瓶子舉到自己的鼻子下麵聞了聞，眼裏明顯地閃過一絲驚喜。


    戚逸言看見江遠青亮起來的雙眼就知道自己這個禮物送對了，連忙黃婆賣瓜一樣道：“這是按摩精油，你經常跑外務，累了可以拿來按摩……你喜歡這個味道嗎？”


    江遠青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但戚逸言卻明明白白地看見江遠青一臉滿足，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喜悅，臉頰透著些薄紅，他還聽見江遠青在心裏說：【好好聞，我好喜歡啊……他怎麼找到這種味道的，我從來沒有聞過……我好喜歡，真的好喜歡。】


    戚逸言聽見江遠青心裏的“喜歡”連發，得瑟得有點翹尾巴，還特意強調道：“喜歡就好，這是我自己調出來的香味，第一次嚐試，沒有失敗就好。”


    聽見戚逸言的話，江遠青再怎麼堅持麵無表情都沒辦法隱藏住驚訝，他愣了兩秒後才說：“謝謝。”


    這句道謝說得有些平淡，但是江遠青的內心卻一點都不平淡：【是他自己調的啊，是很用心的禮物……我好開心啊，突然想抱一下他。】


    戚逸言：“……”


    戚逸言突然鬧了個大紅臉，心想：江遠青心裏的直球太可怕了。


    午休的時間已經快結束了，戚逸言被江遠青最後那句話搞得暈頭轉向，連到了公司還沒有迴過神來，直到江遠青又對他說了句“到了”後才清醒過來。


    他平時騷話多膽子又大，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被江遠青這種突如其來的、稱得上純情的念頭弄得麵紅耳赤。


    他對著江遠青點點頭，看著江遠青按著電梯門讓他出去的動作，突然一咬牙，快速拉開江遠青的手按了關門鍵，在電梯門關上的同時腳步一邁，伸手把江遠青抱到懷裏，雙手緊緊按著江遠青纖細的、有著薄薄一層肌肉的腰，甚至還能隔著衣服摸到江遠青的腰窩。


    他撞了江遠青兩迴，但還是第一次這樣結結實實地抱上江遠青，手心一下子就燙了起來，他的手剛好能夠掐住江遠青的腰，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換一個姿勢……


    電梯門關了又開，戚逸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看樣子是直奔廁所去了。


    長時間沒人動作，電梯門又自動關上了。


    江遠青靠在按鍵旁邊，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