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束煙花的綻放,連續(xù)幾聲爆裂聲響起,一望無際的天空上接連綻放著豔麗的煙花,把漆黑的夜空照亮後緩慢地散落成星點,和煙霧一起往下墜落,在中途消散不見,隨後又有新的煙花重新升起
戚逸言他們來得早,占據了最好的觀賞位置,在幾分鍾之後,他們周圍已經坐滿了來看煙花的人。
這時候大家的動作表情都空前一致,統(tǒng)一抬著頭看著天邊的煙花,時不時發(fā)出驚歎。
戚逸言在又一朵煙花散落之後轉過頭去看江遠青,江遠青依舊抬著頭,煙花的光點仿佛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裏,在這樣朦朧的光芒的籠罩下,江遠青整個人都好看得不真實。
“你知道今天有花火大會?”戚逸言情不自禁地往江遠青身邊挪了一點。
椰子汁已經喝完了,戚逸言把兩個空掉的椰子都放在了自己的另一邊,他和江遠青肩並肩坐著,中間沒有任何東西阻隔。
江遠青雙手往後撐在沙灘上,戚逸言挪過去時也學著江遠青的動作,雙手往後一撐,右手剛好搭在江遠青的左手邊上,兩個人的大拇指幾乎要交疊在一起。
“啪——”
又一聲爆裂聲響起,隨著時間的推移,花火大會終於進入了高潮部分,這次綻開的煙花比之前的還要豔麗還要大上幾分,亮眼的光芒幾乎能把半個天空照亮.
戚逸言看著江遠青,隻覺得這世界上的萬物好像都尤其寵愛江遠青,落在他身上的煙花光芒好像都比落在其他人身上的要多,不然現(xiàn)在的江遠青怎麼會這樣耀眼。
“嗯,知道。”江遠青轉頭看了戚逸言一眼,隨後又將目光重新放迴天空上,輕輕地迴答了一句,“特意帶你過來的。”
江遠青的聲音穿過戚逸言的耳膜,重重地落在戚逸言的心髒上,戚逸言在瞬間睜大了眼睛,腦袋一片空白,除了看著江遠青以外什麼都做不出來。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江遠青的一句話給徹底擾亂了。
即使戚逸言在江遠青心裏聽過無數(shù)句比這一句還要直白、還要深情的話,但他發(fā)現(xiàn),那些心裏話都沒有他直接聽見江遠青開口說的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強。
就這麼一句話,就讓戚逸言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他的手往前放了一點,手指疊在了江遠青的手指上方。
他突然想要不管不顧,在這樣燦爛的煙花下親吻江遠青。
這算是告白嗎?戚逸言愣愣地看著江遠青,心裏忍不住問道。
隻不過江遠青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沒再開口了,好像不知道自己輕飄飄地就往戚逸言的心裏投下了多麼重的一枚炸彈。
從剛才特別亮特別大的一束煙花綻放後,再次綻放的煙花束束都豔麗無邊,連爆裂的聲響都比最開始要響亮不少,聲聲都炸開在戚逸言的耳邊,和著他胸膛裏的心跳聲一起,擾得人頭腦發(fā)熱。
花火大會漸漸進入尾聲,但是戚逸言卻沒再多看頭頂絢麗多彩的煙花一眼。
煙花放了多久,他就看了江遠青多久,完全沒有躲藏的意思,隻是簡單直白地盯著江遠青看,沒有任何一點別的心思。
在最後,好幾束煙花一同升空,隻聽見“啪”的一聲,這幾束煙花同時綻開,漆黑的夜空被幾束煙花照亮,頓時亮如白晝,漫天華彩。
在這樣璀璨奪目的美景下,人群裏也忍不住爆發(fā)出了一陣驚歎聲。
但是江遠青沒有動,戚逸言也沒有。
戚逸言隻能看見他麵前的江遠青。
江遠青抬著頭,喉結凸起的淩厲的弧度在此刻都變得柔和不已,他看著遙遠的天空,纖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樣微微顫動。
在煙花綻放開來的瞬間,江遠青的臉被光芒照得清晰無比,好像漫天繁星都落到了他的懷裏,眼睛亮得出奇。
剛才還光彩奪目的煙花散落,成了天邊飄渺的煙霧,天空又重新歸於黑暗,江遠青的側臉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在這幾秒之間,萬籟俱寂,戚逸言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髒“咚”了一聲,然後有個和他一樣的聲音在跟他說:這就是喜歡。
戚逸言迷茫地張了張嘴,與此同時,一直沉默地看著煙花的江遠青也轉過頭來,勾起嘴角朝戚逸言笑了笑。
戚逸言說不出來自己看見江遠青這個笑容時是個什麼心情,他隻是覺得,這個笑容有點像剛才那場盛大的煙花,美輪美奐,卻又寂寥無邊。
在戚逸言想好自己要說什麼之前,江遠青先開了口。
江遠青就用著這樣溫和又眷念的目光,深深地看著戚逸言,嘴裏卻說:“”
江遠青說完,把自己的手往旁邊一抽,戚逸言原本搭在江遠青手上的手就這樣落在了沙地上麵。
沙灘上的細沙又軟又綿,戚逸言卻覺得自己的手心落在了刀尖上,冰冷的刀鋒刺得他掌心發(fā)疼。
人群漸漸散去了,海浪翻湧著席卷上沙灘,把沙子打濕後退迴海裏,隻有變了顏色的沙石證明海浪剛才蠻不講理的到來。
在喧鬧過後的安靜有點格格不入,隻有風聲和海浪聲延綿不絕。
戚逸言呆呆地看著江遠青,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點問題,連江遠青的聲音都聽不清了,於是他開口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聲音有多緊,但是江遠青留意到了。
所以江遠青突然攥緊了手,他的手指在沙子上留下幾道抓痕,掌心裏收攏了一層細碎的沙。
戚逸言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江遠青的手,耳邊再次響起了江遠青的聲音:“我說,以後除了必要工作,我們不要再聯(lián)係了。”
海浪聲突然大了起來,好像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為什麼?”戚逸言抬眼直視著江遠青,重複問道,“為什麼?”
江遠青原本想要閃躲,但又像要證明什麼一樣,最後還是選擇直視戚逸言。
江遠青說:“不為什麼。”
他說:【因為隻有這樣,我才不會得到了又輕易失去。】
他說:【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我不敢賭,我怕得到過之後,我就沒辦法承受失去了,我害怕。】
戚逸言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戚逸言想,原來他害怕的,是我。
他猜來猜去,原來最大的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戚逸言產生了一種預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的感覺,畢竟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自己也心裏有數(shù)。
但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江遠青不是不喜歡我了。
沒有人能夠想象,剛才聽見江遠青的話時,戚逸言有多震撼,又有多恐慌。
他的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以為自己正在做夢,不然江遠青怎麼會突然要和他撇清關係。
不過也多虧了江遠青這個膽小的迴避的行為,因為在那個瞬間,戚逸言的心髒一緊,生出了一種全新的感受:他不想失去,他也在害怕失去。
他終於學以致用,也學會舉一反三。
戚逸言想,這也是喜歡,就和江遠青是一樣的。
江遠青深深地看了戚逸言一眼,起身準備離開,戚逸言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戚逸言順手接通了電話,盛英毅在電話那邊大喊道:“你們在哪裏啊?今晚燒烤嗎?玥玥說——”
“江遠青。”戚逸言跟著站起身來,對著江遠青的背影說,“我不同意。”
他說:“我喜歡你,你可以相信我,跟我試一試嗎?”
海裏的風浪停裏,電話那段的盛英毅也瞬間噤聲。
戚逸言說:“如果你不想和我試一試,那可以等一等我嗎?雖然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我會慢慢學,直到完全學會為止。”
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江遠青的麵前,坦率地看著江遠青:“你可以,等一等我嗎?”
他問:“你可以……教一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