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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檢查確定他們各項指標都正常,的確是沒什麼事兒之後,陶知樂就被李秋妍帶迴了家。但因為其他三個人精神不太好,則是留在醫院觀察了一晚。
關乎為什麼會發生昏迷的事兒,不需要陶知樂去解釋,醫生們會自動給他們找好了理由,什麼壓力太大啦,熬夜熬太久啦,總之不會出現什麼醫學難解之謎。
而在他們宿舍四人組裏,經過一番討論最後定性為他們昨晚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陶知樂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夢裏還有三個倒黴鬼,一番打聽之後,從班長那裏得知那三個人今天一天也沒出現,還包括他們同一宿舍的趙捷。
冷靜下來,陶知樂思考這夢裏發生得一切,他基本可以確定那個夢境屬於趙捷他們宿舍某一個人的,畢竟場景是在他們宿舍。
還有110說魘獸這段時間躲在哪兒也值得深思。
上一次魘獸出現時,也沒有發生這種將附近的人吸入夢境中的情況,也沒有什麼其他異樣。
不對……
陶知樂忽然想起那一聲巨響,以及他們被踩出個窟窿的天花板。大高個說過趙捷是做了個噩夢所以摔下床。
雖然所謂噩夢不一定是陶知樂所想的,但這兩件事一結合,作為交點的趙捷就不得不讓陶知樂懷疑了。
但是趙捷卻沒有在夢裏出現。
這倒是有些奇怪。
如果趙捷當晚在宿舍,沒道理不受影響。
問題太多,陶知樂就算想到了結果,也沒法求證,暫且將這些事兒先放到一邊。
宿舍群裏章超還在控訴昨天的外賣有問題,仙姑勸他以後少吃垃圾食品。
插科打諢的聊了幾句,絲毫沒提有沒有做夢的事兒。陶知樂不覺得他們會把夢裏的事兒帶入現實,心裏有一絲慶幸的同時也還有些沉重,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出什麼意外了,他該如何自處。
畢竟夢境之中的事兒的確是會對人體產生影響。
以後要是再發生這種事,他又該怎麼辦,這一次室友,下一次他要是在家,會不會影響父母呢?
得到這麼一個神奇的工作,真的幸運嗎?
陶知樂心裏那點英雄主義散了更幹淨,甚至對進入夢境空間有了一絲抵觸。
然而,他閉上眼躺下,還是進入了那一片灰霧之中。
心靈樹下的魘獸已經消失了,大概是110處理過了,連同捕夢網也拿了迴去。
陶知樂老老實實送夢,沒有輕舉妄動地去找什麼魘獸,也沒有擴展自己多餘的好奇心穿梭於他人夢境之中。
第二天醒來就又迴歸正常生活,迴學校上課。
出門時自然是又經過了李秋妍的一番噓寒問暖,甚至李秋妍還提出讓陶知樂從學校搬迴來走讀。
搬迴來肯定是不行的,他家離學校坐地鐵得花一個多小時,每天來迴浪費三個小時在路上太麻煩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睡覺。
陶知樂知道昨天是把李秋妍嚇狠了,迴來之後兩人雖然沒說什麼,但陶知樂還是從父母的夢裏看到了對自己的擔憂。
心裏又暖又酸,好言安慰並且保證以後一定不亂吃東西不熬夜,保持良好作息,好好休息,天天向上,一定會好好照顧好自己,不會再發生昨天這種突發狀況。好歹是讓李秋妍鬆了口,沒強求他搬迴來住。
宿舍三人組也已經恢複精神,迴學校上課。陶知樂差不多和他們前後腳進教室,章超和李子明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他旁邊還有兩個空位,何耀迢卻是忽然往後挪了一排,沒坐在他倆身邊。陶知樂也就過去在何耀迢身邊坐下。
“哎,就應該多請半天假,老張的課我一聽就腦脹,頭稀昏。”章超嘀咕。
“得了吧,昨天已經曠了一次課了,再來一次,咱都要準備重修。”李子明說。
“哎~”章超又長歎一口氣兒,“也是真奇怪了,咱們睡過頭就算了,怎麼仙姑也會睡過頭呢?欸?仙姑你倆幹嘛坐後麵。”
何耀迢:“擠。”
章超掃一眼他旁邊空了好幾個座位,一臉無語。
這時候,李子明旁邊的一位男同學忽然迴頭,“我聽說你們昨天曠課是因為被救護車拉走了?怎麼迴事啊?”
因為救護車進校園動靜太大,他們班不少人都知道c棟有幾個忽然昏迷的學生,稍一打聽也就鎖定到505了。
“沒事兒,”章超擺了擺手,“吃壞肚子,睡暈過去了。”
男同學:“……”
你聽你說的像個人話嗎?
“靠,你們是睡得有多死啊,”另一邊的副班長也扭頭過來插話道:“我聽方明說他嗓子都喊劈叉了也沒能給你們喊醒,嚇得他……”
方明就是班長,嚇得他什麼不用明說,在座的所有人都懂,估計方明還一個個試他們的唿吸,確定有沒有氣兒。
四個人齊刷刷在宿舍躺屍,怎麼叫都叫不醒,想一想的確是挺瘮得慌的。
“誰知道呢,”章超撓了撓腦袋,皺了皺眉頭,“我一覺睡醒發現在醫院也很懵逼好吧,頭還疼的要死。”
“也是迷幻。”男同學撇撇嘴感慨,又說:“人沒事就好,真要出點什麼事,那還真是……”
後麵的話大概是嫌不吉利,他沒說,陶知樂心情也隨之落了下來。
靜了一會兒,班長方明走過來找何耀迢確定了一下計算機編程大賽複賽的事情,陶知樂趴在桌上發呆。
“對了,班長,”李子明想起來什麼似的,疑惑問道:“你是怎麼進的我們宿舍啊,你又沒鑰匙。”
“你們沒鎖們啊。”班長說,“我敲了兩下就開了。”
四人組:“……”
李子明扭頭看向章超,“昨晚是不是你最後進門?”
章超:“……好像是……吧,我記得我關了啊……”
李子明:“屁。”
教室門口出現一人走上講臺,他們也就沒再閑聊,一直撐著頭發呆陶知樂,忽然瞥見講臺上的人有點熟悉。
扭過頭望過去就對上薑閑的一雙笑眼,視線相交,薑閑還對他抬了抬眉梢。
陶知樂眼睫輕顫,心虛似的移開了視線。
薑閑許久沒以助教的身份出現,這一出現便讓教室裏躁動起來,尤其是他方才淺笑著挑著眉,雖然不知道是對著誰,但還是收獲了一堆炙熱視線。
薑閑上課很正經,不會開玩笑,也不會說一些和課題無關的話,言簡意賅,複雜的理論他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原本隻顧著看美貌的學生竟然也都慢慢聽了進去,除了陶知樂。
講的什麼內容陶知樂基本左耳進右耳出,隻顧著盯著薑閑神遊天外,聽他說話中氣十足,看他腳步平穩矯健。
偶爾目光想觸,薑閑的視線便會停地久一些,眼尾不著痕跡地下壓幾分,然後陶知樂窘迫地移開視線,直到薑閑繼續講課,才又悄然看向黑板,看著看著視線就又溜到薑閑身上。
看他拿著激光筆的修長手指,陶知樂便想起想起那雙手揉弄自己頭頂時的癢意;看他眼尾彎彎,便又想起他言笑晏晏時言語逗弄,自己臉紅耳熱時的窘迫;聽他用英語念出某些專業名詞時,他又想到在科技館理他念出那句“我愛你三千”時,自己心跳加速時的緊張。
陶知樂忽然發現,薑閑對他來說,似乎是些特別。
而他對薑閑的感覺,更是難以捉摸。
好像就是從知道薑閑沒有暗戀自己之後,這種感覺開始變得奇怪,奇怪地讓他擾,卻不生厭。然而蠢笨如他,卻又一時難以確認到底是哪裏奇怪。
沒等他想明白,下課便突兀響起。
大概是這節課講的知識點有點多,下課之後薑閑便被幾個學霸給圍住了,薑閑大概是心情不錯,笑著給他們一一解答。
陶知樂皺眉看了一會兒就收迴視線,目光落到虛空發起了呆,思考著他為什麼會生出些許煩躁。
“欸?我剛在群裏看到付顯說,他們宿舍四個人昨天也都一覺睡到第二天傍晚。”男同學拿著手機笑了起來,開玩笑道:“你們這一個個的,什麼緣分,c棟怕不是有毒哦。”
“付顯?”李子明也有些驚訝。
陶知樂反應了兩秒鍾,才將這個名字和印象裏的大高個對上,他神色一凜,立馬問:“他們宿舍四個人都在?趙捷也在?”
陶知樂語氣急促,讓男同學有些奇怪,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是啊,他剛在群裏說的。”
說完他就被朋友叫走,沒再參與他們的談話。陶知樂目光落在虛空某一點,陷入了沉思。
所以趙捷在宿舍,那麼他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夢境空間裏?
或者說那個夢就是他的?所以他才能讓自己不出現?
他腦海裏思緒飛轉,室友三人組卻是一臉莫名其妙,陶知樂這急切的語氣實在是有些奇怪。
“你幹嘛這麼關心趙捷?你們很熟?”李子明問。
“是啊,很熟嗎?”章超附和著看向陶知樂,一臉的不滿。
陶知樂還沒說話,就又聽章超張嘴就來:“咱們遇到危險招唿不打你自己跑了就算了,現在還關心別人。重色輕友!”
四個字擲地有聲,周圍瞬間安靜如雞。陶知樂瞠目結舌,嘴角抽搐,看著章超一時之間竟然沒能說出話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
何耀迢和李子明都是皺起眉頭,又將不明所以的視線移向章超,臉上都寫著你在說什麼。
章超也是同樣的懵逼,表情空白好幾秒,迴想了一下他自己剛才說的話,怎麼好像在哪聽過,但細想又好像沒什麼邏輯。
哪有什麼遇到危險???
重什麼色又輕什麼友???
我在說什麼玩意兒???
“重色輕友?”
忽然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陶知樂迴頭就看到薑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挑著眉梢,看著他又問:“重誰?”
“重你……輕我們。”章超嘴比腦子快,說完又是一愣,後頭幾個字幾不可聞。
我他嗎在說什麼???
陶知樂也是瞪著他,一臉的“你他媽在說什麼?”
“我是瘋了嗎?”章超喃喃了一句,李子明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低喝:“閉嘴吧你。”
“靠,”章超摸了摸腦袋,一臉震驚,“剛才這一幕怎麼這麼熟悉?”
李子明也微微皺眉,“我怎麼也覺得有點熟悉,好像發生過一樣。”
聞言薑閑的眼睛瞇了迷,他若有所思地垂眸看著呆愣的陶知樂,腦海裏浮現一幅幅混亂又沒什麼邏輯的場景。
陶知樂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知道夢裏麵的事兒他們到底記不記得,又記得多少,生怕他倆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鬧笑話,正準備轉移話題的時候,何耀迢的聲音忽然響起。
“走吧,咱們去吃飯。”
他這話是對章超和李子明說的,說完拉著他倆就走,這個“咱們”顯然是不包括陶知樂,因為在經過陶知樂旁邊時何耀迢又瞧了一眼薑閑,然後才又對陶知樂說:“我們就先走了。”
陶知樂:“?????????”
作者有話說:
陶陶:為什麼不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