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棚慕容肖一躍上臺,高叫道:“呂姑娘,請住手!”呂瑛恨極,怕慕容肖趕來相救,“砰”地一聲,將柳元非震斃臺上。
慕容肖麵如寒冰,道:“呂姑娘,你們以二敵一,未免有點不公平吧!”看了臺邊的姚元培一眼。
呂瑛怒道:“有什麼不公平,今日我們魚服幫與你們拚了!遍L劍直取慕容肖,慕容肖手中棒起相迎,姚元培恐呂瑛有失,大吼一聲,環刀一擺加入夾攻。
東棚中一陣大嘩,“刷刷”連聲跳上四人,西棚中魚服幫七堂主中,僅餘的兩位也急忙躍上,眼見得一場混戰在所難免。
百結丐幫在人數上占了優勢,臺上五人對敵魚服幫四人,魚服幫漸漸不支。
驀地臺下衝起一人,落到臺上大喝道:“大家都住手,聽我一言!”兩幫齊齊退後。
眾人看時,隻見一位書生劍眉星目,顧盼有威,凝立在兩幫之間,呂瑛脫口叫道:“麟哥哥!
慕容肖見是青麟,苦笑一聲,道:“青麟老弟,原來是你,你沒生病嗎?”
青麟笑道:“慕容兄,小弟不忘吾兄之約,準時到來,吾兄慕容肖打斷他的話頭,苦笑一聲道:“賢弟,現在你是魚服幫幫主,你我的友情不能誤了公事,魚服、百結世代為敵,今日你既出手,少不得你我隻好在兵器上分個高下了!睓M棒一式“揖讓升庭”,見青麟仍凝立不動,又道:“鞏幫主,慕容肖在此候教!
青麟誠懇地對慕容肖道:“慕容兄,小弟今天絕不與你交手,請你聽我一言,百結、魚服兩幫世代結仇,每三年比武一次,固然是因為兩幫宗旨各異,但事實上近年兩幫水火交惡,其中係有許多誤會。風雲兒呂化驕傲陰狠,造成兩幫近年來仇恨日深,實在是罪魁惡首,現在他已出走,已往不究,我們兩幫為何不捐棄前愆,取消三年比武之約,從此共存榮辱。互助合作豈不是更好!
慕容肖未及迴答,百結幫眾見大功垂成,忽被青麟橫加幹涉,心中不願,群起鼓噪。慕容肖急忙製止,苦笑道:“賢弟美意固然是好,但是本幫不得幫主命令,不能輕易取消比試……”
百結幫在臺上的人,除慕容肖外,四人虎視眈眈各執兵器。青麟早有準備,袍裏取出六指神丐所賜的金環寶棒,當眾一晃,大聲喝道:“百結幫幫主信物在此,誰敢不服?”
寶棒一晃,比什麼東西都厲害,功效立見,撲上來的四人立刻怔住,待看清真是六指神丐的金環寶棒時,四人疾忙退後,麵露驚疑之色。
東西棚兩幫幫眾齊齊一驚,百結幫主的信物居然會落在魚服幫幫主手中,豈不是咄咄怪事,立刻有人嚷道:“這小子必定是害死了我們的幫主,偷了幫主的寶杖到這裏來騙人!比呵榧ぐ海饺菪ひ沧泽@疑不定。
倏忽臺下又衝起一人落在中央,瞧他瘦瘦小小的身軀,身上背著一把金玉閃耀的奇形大弓,不倫不類,正是六指神丐秦木公。
百結幫眾一見六指神丐出現,眾人立刻靜下,靜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靜寂中隻聽六指神丐笑嘻嘻地道:“哈!小老弟,咱們又碰上了,嘿嘿!”
青麟躬身施禮,口稱前輩。六指神丐笑道:“臺上人太多,太擠,讓我替你趕些下去吧!”右手連揮,對百結幫眾連聲叱道:“散去,散去,這場戲不用演了,快走!”百結幫眾立即悄悄散去,臺上四人也慌忙縱身下臺。慕容肖想留下和青麟談談,六指神丐指著他道:“肖兒,你也去。”慕容肖隻好退下。這番丐幫幫主連連揮手,青麟看清了,他的兩隻手都是枝指,怪不得叫著六指神丐。
百結幫幫眾轉瞬間走得一千二淨,六指神丐走過來對呂瑛道:“小姑娘,我們今天不打了,你說好不好?”
呂瑛尚未答話,六指神丐忽然麵露淒惶,道:“尤其是你的老爹死了,我還打什麼?每次打到最後,總是我們兩個老家夥動手拚命。咳!我現在也明白了,我們隻是在做戲給人看,現在呂老頭一死,剩下我老頭子一人唱獨腳戲,這戲不唱也罷!”
呂瑛被他提起亡父,芳心中一陣淒楚,忍不住淚落紛紛。奇怪的是那六指神丐,他也隨著呂瑛嚶嚀地哭將起來,一老一少,紅顏白發,在臺上哭得淒慘萬分,連青麟也心裏難過。魚服幫眾人見六指神丐原來是性情中人,不禁把敵對心消了,也覺得傷心欲哭。
半晌,六指神丐止住哭聲,趿著鞋子要走。青麟連忙奉上金環寶棒,六指神丐嚷道:“小夥子,你不換了嗎?也罷,這弓背在我身上也怪累的,咱們再喝酒去,喝完酒再交換如何?”
青麟大喜,連忙答應,正待要走,呂瑛在後麵喚道:“麟哥哥,你不能再離開了,你是魚服幫幫主,你不能……”身後三位堂主也急忙走上來相勸。
青麟正在為難,六指神丐卻又嚷了起來:“要當幫主,小夥子才沒工夫哩!咱們喝酒要緊,我說小姑娘,你就暫代一下幫主好了,小夥子還要趕到隴西去,等他迴來再叫他做吧!”不由眾人分說,拉著青麟就從臺上躍起,如飛而去。
× × ×
洛陽邙山翠雲峰中,這一帶山麓都是曆代君王陵寢,翠雲峰拔越春中,挺然兀立,峰穀中有溪流盆地,穀外因被北部支脈橫隔,形成了與外麵花花世界隔絕的一處世外桃源。
穀中房屋多係石製平房,住的人一律穿著百衲布衣,正是百結幫總舵所在。
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百結幫眾在虎牢關與魚服幫言和,迴轉雲穀時,六指神丐在百結總舵中大排筵席,宴他新識的忘年之交鞏青麟,並吩咐月出時在穀中盆地上舉行全幫聚會,一方麵宣布慕容肖接任掌門,一方麵歡送鞏青麟遠赴西陲。
穀中熱鬧非凡,酒肉菜肴的香味隨風飄散,別看百結丐幫窮,辦這大典時可真不含糊,自製的佳釀芬芳甘冽,更有百結幫用特殊手法烹調出來的菜肴,香氣四溢引人垂涎。
許多幫眾正在烤著丐幫著名的“烘雞”,將雞糊上一層泥巴,然後放在火上去烘,泥巴千脫時,雞毛粘著泥巴脫下,一根也不剩,雞肉已被烘熟,香氣濃鬱。因為需要大量的“烘雞”,這些人辛苦地烘著,烘好的雞一隻隻掛在樹上,有人“一二三四”……數了一遍,一共是七十多隻了。
樹影後,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
等了一會,又是一批烘雞製好了送來,這人掛好後數了一遍,忽然“咦”了一聲,詫異地自言自語道:“奇怪,好像是少了兩隻……”不相信又數了一遍,果然是少了兩隻。
樹叢中微有聲響,月亮已經出來,模糊中可見樹叢中人影一晃,這人大叫道:“有人偷雞呀!你們快來抓!”立刻有五六名幫眾放下手中工作前來捉賊。
轉過一叢樹,地上還留著殘餘的雞骨,眾人大怒,發一聲喊叫,拔腿向前追趕,遠遠一個人手中還提著偷來的雞,正在沒命飛奔。
眾人見人贓俱在,更是如火上加油拚命地追趕。前麵那人好似身上帶傷,腳步踉蹌,但仍努力奔逃,轉瞬間奔到穀前一條岔路,那人足不點地,提著偷來的雞逃入岔路,眾人追到路口,卻遲疑不進。
其中有一個人道:“鄔老大,這家夥好像不是穀裏的人哩?”
鄔老大點頭道:“果然不是,否則絕不會冒冒失失地走這條岔路的。”
一人“嗤”地笑了一聲,道:“這番他該死了,今天正是月最圓的一夜,石屋中的老祖宗不挖出他的心肝來才怪,偷了我們兩隻雞,自己到石屋中去送命,省得我們動手倒是不錯!
鄔老大似乎是這些人中的小頭目,微微一歎道:“也是他命該如此,但不知他是哪裏來的?反正他絕活不了,我們走吧!”眾人還想在路邊聽聽那偷雞賊臨死前的慘叫,卻被鄔老大催著道:“快走吧!前麵典禮快開始了,等著要雞用哩!”
偷雞賊直奔到這條岔路終頭,一看無路可通,麵前聳立著一幢小小的石屋。
這人霍地轉身,月光下可見他形容憔悴,麵色蒼白,衣衫盡碎,手中提著兩隻烘雞,其中一隻已被他啃了一半。
岔路口沒有人追來,但他仍不敢走出,連日的奔逃,身上又帶著傷,使他疲憊不堪,更兼腹中空虛五內如焚,剛才冒險偷來的兩隻肥雞,才咬了幾口,已被人發現追來,逼得他隻好再度逃命……
偷雞賊環顧四周,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我呂化落到這般地步。”
心中一酸,淚水自眶中升起。但他極力忍住不使眼淚落下,抬頭望著一輪皎月,恨聲道:“不,我絕不灰心,我要複仇,殺,殺盡我所恨的人。”
腹中饑腸轆轆,他提著雞向石屋中走去,準備先好好地享受一頓美味烘雞再說。
石屋的門洞開著,裏麵黑漆漆的,好似並沒有人。月光如銀般地瀉在門口,呂化一步正想跨入,驀地想到那些百結幫眾為何不追進這岔道來,莫非這石屋中有什麼蹊蹺。他為人陰狠聰明,心念一動,疾忙收迴伸出去的腳步悄悄轉身。
屋內陡然響起了人聲:“什麼人?快進來!”聲若焦雷,呂化舉步欲逃,忽覺從屋內有一股勁風襲來,微微一吸,呂化身不由己,立被吸入屋內,跌倒在地。
呂化悄悄滾向門邊。屋角巨聲又起,喝道:“過來,你還想逃嗎?”呂化猛地站起向門外衝出,腰間忽被一物纏住,隨即覺得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將他一直拉進屋內。
“哈哈哈哈!”笑聲震耳,呂化睜眼一瞥,月光下,微微看見麵前站著一人,身軀極為高大,洪鍾般的聲音道:“木公真懂事,曉得我在月圓時會心血來潮,非要殺人不可,竟送了人來。哈哈!痛快痛快!我已有好久不曾挖出活人的心肝了,今晚正好試試……”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摸索著來抓呂化。
呂化大驚疾閃,巨人走近時,仿佛是雙眼已瞎,呂化一閃沒被察覺,巨人一抓落空,呂化得空躍起衝出。巨人雙眼雖盲,聽覺卻十分靈敏,霍地轉身拋出一物。呂化已逃到門邊,腰間被這物一纏,又如上次一樣立被強力拖迴。
呂化疾忙用手力扯,腰間之物軟滑堅韌不似繩索,越掙越緊,轉眼被他拉迴屋裏。
這番巨人學了乖,一直將呂化拉到身邊,伸手來抓。
呂化猛地發掌全力推出,“砰”地一聲,正中巨人胸前,巨人微微一震,但卻夷然無損。呂化大驚,難道這人練有金鍾罩等外門功夫不成,這一掌擊中,不死即傷,他卻毫無反應,呂化心中一冷,趁他一怔之間,疾忙轉身欲逃。
巨人闊手閃電似地攫住呂化左肩,呂化急掙不脫,肩頭如受重擔,隻聽得巨人笑道:“原來你還會一兩手,好極了,這樣更好,我最喜歡生吃練武人的心肝……”
巨人一掌高舉,對著呂化頂門正要擊下,呂化死在眼前,心膽俱裂,求生心切,奮起全身之力抬起右掌,大喝一聲,“叱吒天功”將畢身之力全部推出。
隻聽得“轟”地一聲,呂化胸前如中巨石,又仿佛一垛大牆壓倒身上,心神一鬆,眼前恍恍惚惚,立刻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呂化漸漸醒轉,覺得渾身濕漉漉的,不知是汗是水還是鮮血?他以為自己是死了,一咬唇,還覺得痛,知道自己還沒死。
當他知道沒死時,求生意念油然而起,睜眼一看,自己仍在石屋之中,不過室中已點起一盞風燈,燈光黯淡中,那巨人跌坐一隅,巍然有如一座小山。
呂化一陣失望,悄悄一摸身上,濕漉漉地原來是水,知道不是自己體內流出的血,呂化微一運氣,試試有沒有受傷,誰知剛一運氣,全身骨節疼痛難忍,仿佛根根骨頭都被撞散似的,痛得他不禁微微呻吟出聲。
屋角巨人忽然發話道:
“你醒了嗎?”
呂化那敢出聲,那人又道:“你受了點內傷,但不打緊,過幾天就會好的,我已經替你推拿了穴道,絕不會有錯……”聲音甚是溫和,呂化不禁感到奇怪。
那人又問道:“你是百結幫的人嗎?還是江南丐幫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呂化知道麵前這人一定是位異人,心中極快地忖度了一番,答道:“我叫華旅,父母都被仇人害死了,我加入了百結幫,因為我新來不懂規矩,誤來到這裏!
那人倏地躍起,閃電似地將呂化從地上抓起,厲聲喝道:“臭小子,你敢騙我……”
呂化痛得汗淚交流,嘶聲呻吟道:“前輩,我沒有騙你……”
那人又將呂化肩骨一擰,呂化一聲大叫,幾乎昏死。那人恨聲道:“我最痛恨說謊的人,你說你是百結幫新手,你剛才露的那一手,百結幫中哪有這等功夫?再說你如果真是幫眾,豈有不知規矩,月圓之夜闖進這裏來送死……”
呂化不想一句話說錯,眼見巨人怒氣高熾,自己即將死在他的掌下,心中一冷,脫口道:“可惜……”
那人喝問:
“你說什麼?”
呂化道:“我說可惜,可惜我死了不能報仇!
那人手一鬆,聲音稍稍溫和,問道:“報仇,你報什麼仇?”
呂化心想,這人幽居石屋,必負深仇大恨,自己若能騙得他感動同情,說不定能逃活命。當下便編出一套故事來,說自己父母本是保鏢為生,不幸得罪了黑道中人,被仇家黑夜尋來,寡不敵眾中,自己的父母雙雙戰死,隻剩下他一人逃出,加入了百結幫才兩天,今天實是不知幫中禁忌,誤來此地,又說剛才出手的功夫便是父母所授,為求活命隻好冒險一擊。
那人問是什麼功夫,呂化說是“轟雷功”,那人搖搖頭,道:“沒聽說過,也許是我已十多年不走江湖之故,這種功夫不錯,隻是在我丐天子麵前,何異腐螢之光,何況你功力還差得太遠……”
呂化暗喜騙過了他,又編出父母和仇家的姓名綽號,這丐天子聽了搖頭道:“都是一些江湖後輩,我從來沒聽說過……”
呂化心中暗罵道:“你老魔鬼當然不知道,天下根本就沒有這幾個人。”
丐天子命呂化站起,雙掌在他身上撫摸,呂化以為他要下毒手,暗中準備,他摸了一陣,忽然停手皺眉不語。呂化見他臉上須發蝟結,容顏蒼老,雙眼似被人挖去的,隻剩下兩個深洞,在黯淡燈光下,分外令人覺得心中恐怖。
半晌,丐天子臉上肌肉抽搐,仿佛想起了可恨的事,表情甚是痛苦狠毒,忽然他問呂化道:“你一定要報仇嗎?如果你打不過仇人,你準備如何?”
呂化早已摸透他的心意,恨恨迴答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報,我會努力練功,直到有把握時去複仇,萬一不敵,我也不怕,我誌在手刃仇人,就是死了也甘心無愧!蓖笛劭簇ぬ熳訒r,隻見他不禁點頭……
丐天子道:“以你這種功力前去也是送死,你說自己苦練,但沒有名師指點,豈不是畫餅充饑徒勞無功……”
呂化狡黠,故意歎氣道:“前輩的話固然不錯,隻是茫茫人海,名師難遇,而且我這身負奇仇,滿身殺孽的人,又有誰願意收我為徒,傳授功夫,助我完成複仇心願!闭f到後來,為求裝得像些,聲中還微帶哽咽。
丐天子果然上當,忍不住道:“這也未必,有的人就特別喜歡收有誌氣的徒弟,譬如說……”呂化等著他自動說出願意收徒的話,但他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住不說,呂化不禁暗暗發急。
丐天子忽道:“將你父母姓名和仇家的姓名再說一遍!
呂化一驚,虧他聰明,那幾個胡謅的名字綽號都還記住不曾忘記,當下又背了一遍,丐天子心思細密,記得清楚,聽他說得不差,方微微點頭,將放在呂化肩頭的手掌移開。
呂化怕他以後不相信,暗自將這幾個姓名又背了幾遍,牢牢記在心中,看丐天子時,他似乎正在考慮一項難以決定的問題,沉吟不決。
呂化耐心等待,裝得十分恭順的樣子。
又隔了半晌,丐天子問他:“如果我傳你武功,你能永遠服從我,聽我的命令嗎?”
呂化“撲通”一聲,磕頭道:“前輩,如果蒙你收我為徒,待我學成之後,報了父母大仇,便永久侍奉您老人家,你叫我赴湯蹈火,我都絕不退縮……”連連叩頭。他知丐天子心思細密,不敢作偽,拚命忍痛將額角碰地,碰得地上“咚咚”有聲,額破血流。
丐天子凝神細聽,終於呂化期待的結果有了,丐天子的闊掌伸下,握著呂化的手拉他起來,道:“也罷,難得你有絕好的練武資質,我若不收你,轉眼間我死後,不但我的大仇不能報得,而且我這一身絕世武功也將隨我入土失傳,豈不是一件憾事!
但隨即又自言自語道:“不,也許他又是和狼兒那逆徒一樣忘恩負義,欺師滅祖,我一誤豈能再誤……”他厲聲對呂化道:“華旅,你口說無憑,你想我收你為徒,要學我的絕世武功不難,但你要怎樣才能使我相信?”
呂化發誓道:“如果我華旅忘恩負義不遵師訓,教我以後死於非命……”一麵心想,反正我是呂化不是華旅,發個假誓又有何妨。
丐天子心急收徒,對呂化這番做作感到十分滿意,便道:“好了,旅兒,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徒弟了。今天已太晚,你睡吧!打從明天起,我們來練功夫。”
呂化目的達到,疲倦來襲,躺下時忽然碰到偷來的兩隻烘雞,趕緊獻上一隻給丐天子,師徒兩人對嚼起來,吃得丐天子十分高興,笑道:“旅兒,這是百結幫的烘雞,你從哪裏得來的?"
呂化怕又說錯話,老實告訴丐天子是偷來的,因為要找一個冷僻去處享受這兩隻雞,所以才誤走到這石屋中來的。
丐天子見他誠實十分高興,便道:“旅兒,你這一手不錯,以往我有時也愛偷偷東西,不是我本領不行要偷,隻是我覺得,偷的東西比搶來的更好些,緊張有趣,吃起來也更覺得有味道!
說畢哈哈狂笑。呂化隨聲附和,心中卻想這丐天子昔年一定是個叱吒江湖、心毒手辣的大魔頭。
丐天子與呂化相處石屋中,漸漸地從他口述中,呂化知道了這位殘廢奇人的身世梗概。
原來丐天子姓王,自小沒有父母,混入丐幫。因為他機警千練,有一次竟獲得當時丐幫幫主青睞,收歸門下,傳授獨門武功。老幫主死後,由他執掌丐幫大權,後來他南遊海南,無意中得到一本秘籍,那便是武林中轟傳遐邇,遍尋不獲的明末大俠單南子所著的“風雷真經”。一般武林同道盡在中原尋找,找了數十年卻毫無蹤跡,想不到卻被他在海南黎母嶺無意中得到。他得了這部秘籍之後,功力大增,武術已窺堂奧,爐火純青。天下已罕有敵手,因為他姓王,武林中人便稱他為丐王。
十三年前,那時丐幫已分為南北兩支,丐王雄心萬丈,想合並南北,在江南柬邀各派切磋武技。當時丐王在各派的來人前大顯身手,連演絕藝,驚服各派,當場宣布丐幫南北合並,都由他一人統轄,自號為丐天子。南派百結幫幫主六指神丐秦木公不服,筵前較技,秦木公鎩羽而去,北歸時聲明百結幫與江南丐幫絕難合作,如果丐天子用強吞並,百結幫不惜全體以死相拚。
丐天子當時聲言,三年內絕計要完成合並南北丐幫的諾言,自六指神丐北返之後,便積極布置準備,但不料卻在肘腋之間,突生巨變,迫使他重傷殘廢,雄心壯誌盡成泡影。
丐天子一身絕藝,早就在物色傳人,但眼界太高,普通資質決難入選。誰知一次路過雲貴邊境的萬狼山,在千萬狼群中發現一個孩子,這孩子渾身白毛,跟在狼群中生活,已學會了用四肢奔躍,用手、嘴來撕裂食物或敵人,除了沒有尾巴。形狀似人,滿頭黑發之外,其他一切動作宛如一隻狼。
丐天子對這人狼大感興趣,在萬狼山中逗留了好幾天,暗中觀察這頭怪物。隻見他與群狼有許多地方不一樣,第一他不合群,時常單獨行動,其次他不宿在洞穴中,而每夜要爬上樹睡覺,警覺性和判斷力較群狼尤強,四肢健壯,兇狠善鬥,在狼群中居然能卓然獨存。
丐天子觀察結果,斷定他是人非狼,心中愛他絕好資質,立意收服他為徒,伺到一個機會將他捉住。人狼雖機警兇艱,但那裏敵得過丐天子絕世功力,掙紮到後來,自知無望,索性乖乖地跟著丐天子不再反抗。
丐天子將他帶迴江南,最初他隻會低聲咆哮,不會說話,四肢落地,不會使用雙手,吃生肉、咬東西、完全未脫狼性,丐天子耐心教導,將他養大,為他取名狼兒。
狼兒皮毛脫盡,漸漸恢複人形,長成翩翩少年,開始接受丐天子所傳風雷真經上所載的絕世武功。由於他天賦奇稟,內力輕功超人一等,學習起來自是事半功倍。丐天子心中喜歡,眼見狼兒長成,問他身世,為何落在狼群之中,他卻茫然不知。
狼兒進步迅速,有時與師父丐天子過招,由於他心思極端靈敏兇毒,常;谜惺搅韯撈嬲,出手時猝不及防,有著青出於藍,功力更勝丐天子。
狼兒一天天長大,到他二十歲時,武功與丐天子竟在伯仲之間。他雖然知書達禮,外貌文質彬彬,但是在他的本性上卻沒有多大的改變,和丐天子從萬狼山來時一樣,他仍是一頭狼。
他深沉、機警、貪婪、狠毒、冷酷,這些情形,丐天子漸漸發覺,想盡方法來陶冶改變他,可是依然如故。丐天子心中暗自起了警惕,師徒間表麵上十分相得,但在骨子裏卻展開了針鋒相對,在智力武功上的一種可怕的賭賽。
丐天子自忖武功,製伏狼兒尚可一試,但是丐天子不願意這樣做,不願親手毀了自己畢生心血栽培出來的出色門徒,就此因循遷延,下不了決心,終於招致殺身之禍。
狼兒呢?他在等機會,因為“風雷真經”尚未到手,他懷疑丐天子還有更厲害的武功留著不曾傳他,同時丐幫寶藏所在,也隻有丐天子一人知道,狼兒必需要深得丐天子歡心,等他自動退休,以真經與寶藏相畀,或者至少也要探明真經與寶藏所在,籌思萬全之策,將丐天子殺死。
丐天子也是聰明人,當他完全試探出狼兒的用心,明白了他的希望後,便也在暗中準備。
此時,師徒兩人暗中有如敵人一般,雙方都在等待,等待對方先動手。
丐天子故意帶了狼兒到藏經藏寶之處,告訴他以後由他繼任丐幫掌門,這寶藏與真經都是他的,真經上還有許多連丐天子也未練過的武功,希望狼兒以後能將它學全,稱霸天下,光大丐幫一派。
狼兒不動聲色,對真經寶藏好似都不甚在意,隻是一味表現出對丐天子感激恭順的樣子。
丐天子心中暗暗打鼓,心想看他如此恭敬,莫不是他本無歹念,自己又走了眼。
但是丐天子仍不敢大意,暗中仍在注意,自從揚言三年內要並北派百結丐幫後,丐天子忙著準備,狼兒擔當他的副手,勤勞負責,對丐天子越來越恭敬,行為謹慎有禮,漸漸地好似換了一個人。丐天子不察,以為他受了自己的陶冶而改變,時間一久,對狼兒漸漸信任起來,防備漸漸疏忽了。
就在丐天子柬約江南各派切磋武技後的第三年,丐幫一切準備停當,正要北上並吞百結幫時,丐天子終因一時不察,被蓄誌已久的狼兒得到了機會:
丐天子本不好色,但那年幫眾們進獻一名女子,長得十分妖豔,一時喜歡。收下充作妾侍,問她的身世時,知道不過是普通農家之女,被幫眾發現美麗,買來進獻幫主的。丐天子雖疑慮過人,但這次設計得天衣無縫,竟將他騙過。
等到兩人上床交接,那女子曆久不疲,而且下體還微微有一股吸力傳過來。丐天子一驚,這女子分明是懂得采補之道,一時興起,也不追問她的來由,想用自身功力與她一搏,且看如何?
誰知那女子經過訓練,已深得采補秘法“真陰鎖陽”秘奧,丐天子一時糊塗,發現不敵時已騎虎難下,明知此時雖可將她擊斃,但自己也必因虧損過多而致內傷。除非她自動相助,以陰哺陽,歸功保元,二五真精相濟,不但丐天子可以恢複,而且對她亦無損害。丐天子在枕上教她方法,她卻冷笑不答,摟住丐天子身軀,繼續用“真陰鎖陽”毒法吸取丐天子精髓。
丐天子又驚又怒,拚本身功力與她周旋,正在欲仙欲死之你,房門一開,微風閃處,一人如影飄進,猝出雙手,一拍天靈,一挖雙目。丐天子此時功力受製束手待斃,雙珠被敵人活生生挖出,頭頂上中了一掌“太陰掌”,狂吼一聲,畢身功力在垂死時發出,雙掌齊推,震斃了床上女子,也將來敵震退數步。
但是一擊之後,丐天子餘力已盡,立即昏倒在地。
此時,也正當他命不該絕,有一位高人路見不平,千鈞一發時出手相救,但卻鬥不過與丐天子為敵的那人,隻好挾著昏迷的丐天子逃命。
救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百結幫幫主六指神丐秦木公,這位丐天子一心想要並吞的敵人,在獨身探敵時眼見這一場慘劇,激於義憤,出手將丐天子救出。秦木公這一番以德報怨的行為,使丐天子又悔又恨。
此後,丐天子便住在翠雲穀中養傷,他雖沒看見下毒手的那人是誰,但他知道,這“龍戲雙珠”的手法與“太陰掌”獨門陰功,正是風雷真經上所載,那乘機下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唯一傳人狼兒。
丐天子虧損之陽,幸賴秦木公醫治恢複,但秦木公卻不能治愈他那“太陰掌”所受的極重內傷,這種極厲害的掌力已損傷了丐天子的內髒,天下無藥可救,隻好任傷勢慢慢地在體內蔓延、腐蝕,捱著剩餘下來的歲月。
太陰掌傷最多隻能挨十年,丐天子在百結幫的石屋之中,起初還想用自身功力漸漸將內傷恢複,等到絕望之後,他變得焦躁暴戾了,複仇無望,他想到收徒,讓徒兒接受自己畢身武學,並且替自己去報複這血海似的深仇。
於是,他這種暴戾的行為,在翠雲穀中立刻很快的傳聞,每當月圓之夜,他的需求更是迫切,有偶然經過石屋的人,被他用掌力吸進,但每次吸進石屋的人在丐天子檢視根骨之下,總是不滿意,兇性一發,便把這些人當作泄憤的對象,或者拍碎天靈,或者挖出內髒。
恐怖的事情發生在石屋中,消息極快地在翠雲穀中傳開。百結幫激起了公憤,要想將這殘廢的客人置於死地,但六指神丐卻原諒了他,知道他是因為自知不久於人世,內心痛苦才會這樣的,禁止幫眾接近石屋,石屋中的食物供應,改由一匹馴服的馬來往運輸。
無巧不巧,呂化亡命來到翠雲穀中,又被百結幫眾追著逃進了石屋,丐天子兇性一發,以為進來的又是庸才,想將他擊斃掌下。呂化求生心切,“叱吒天功”使出自衛,驚動了丐天子,使他心中油然生出希望。
後來,在按摸呂化全身骨節時,發現他是極上乘的練武之才,丐天子大喜,想不到在這最後一年,“太陰掌”毒力在體內蔓延已崩潰時,居然找到了自己渴望的人才。
丐天子已知體內毒傷發作,距離死期無多,盡將“風雷真經”中一切詭異武功相授。這些都是呂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絕高武術,丐天子雙目雖盲,而且身負毒傷,但功力仍是驚世駭俗,呂化日夜勤練,進步神速,瞽目的丐天子口雖不言,心下確實高興。
但聚結在呂化胸中的兩個問題久久不得解決,他希望丐天子會自動說出,但丐天子從來不提,迫得呂化隻好出言相問。
他問丐天子,為什麼現在江南丐幫的幫主血吻狼,也就是昔日丐天子的門徒狼兒,知道丐天子沒死,藏躲在翠雲穀,托庇於六指神丐,以血吻狼的武功實力,竟不來追殺丐天子,並吞百結幫呢?
丐天子聽了呂化所問,沉吟不答,考慮了半晌,才終於說出一項秘密。
原來當初丐天子與狼兒鬥智,表麵上雖然是丐天子輸了,中了狼兒巧設的美人毒計,在功力受製時猝遭毒手,以致殘廢帶傷。但是,實你上丐天子在另一方麵卻是勝了狼兒,他帶狼兒去的寶藏地點是真,但給他看的“風雷真經”卻是假的。
以後,據丐天子預料,血吻狼發現真經是贗品時,心中一定恐慌,害怕丐天子一定還有更厲害的武功不曾相授。所以,這麼多年來,血吻狼明知丐天子寄跡百結幫,卻不敢輕舉妄動,他隻希望丐天子的“太陰掌”傷勢快快蔓延腐蝕,等丐天子死後,血吻狼便可毫無忌憚的橫行天下。
呂化又提出第二個問題,便是血吻狼的功力絕高,自己即算是學成之後,代師行罰,但是否能勝過他呢?關於這一點,丐天子竟避不作答。
這樣,呂化心裏就有數了,曉得丐天子必定還掌握著真經原本,而且一定還有更厲害的武功足可克製血吻狼,自己隻要小心伺候,不露形跡,以後總有一天能得到真經原本,武功卓絕,天下無敵。
他為人深沉,受了上次青麟的挫折後,變得更陰狠謹慎,丐天??不談,他也不提,隻是仍照原行一般勤練功夫,日子一天天過去,呂化居住在石屋中,他們兩人的食物仍由六指神丐派馬運送,有時呂化在夜間出去偷些酒肉、水果迴來孝敬。
轉瞬間過了二個月,石屋中沒有日曆,呂化每天用“擲葉飛花”手法,將一片花瓣嵌入牆壁,轉眼花瓣已排列成十二朵花朵,一花五瓣,因此知道時間已過了兩個月。
丐天子從來不曾拿出“風雷真經”來,每練一種武功時,先教口訣、心法,然後他自己試演,由呂化照練,練時丐天子坐在一旁,僅憑呂化練功時衣襟帶風之聲,他就可以判斷出錯誤所在。呂化日日苦練,但每學一種功夫,問丐天子是否血吻狼不曾學過,能否用這種功夫去勝他時,丐天子總是搖頭不語。
時間一久,石屋內寒氣襲人,時節已屆嚴冬,六指神丐在馬背上捎來棉衣等過冬用具,丐天子體內毒傷似乎在漸漸嚴重,呂化暗計時間,這一年歲暮正是他十年期限將滿之時,他雖不傳授自己特殊武功,但那“風雷真經”帶在他的身邊,等他一死,自己垂手可得,還怕什麼厲害武功不能練成。
可是這真經原本究竟在何處?呂化尚不能確定,他知道丐天子機智過人,不敢急於求成,暗中觀察絲毫不得線索,心中暗暗著急。
丐天子日漸萎頓,到後來已不能教呂化功夫,每天飲食便溺都需呂化伺候,呂化小心侍候。這一天,丐天子對他道:“旅兒,我恐怕不行了,這太陰掌力實在厲害,我捱過了九年多,白以為無妨,想不到現在發作,看來我難以捱過,今年便是我畢命之年!
呂化流淚道:“師父,你別難過,你死後,徒兒我不久就會來陪你的,你不會感到寂寞……”
丐天子怒斥道:“旅兒,你昏了嗎?你有父母大仇和為師的血海深仇未報,怎能就死……”
呂化哭道:“師父,我不是說我不去報仇,隻是我的功力本領決鬥不過血吻狼師兄,到後來一定會死在江南丐幫,這不是很快就能來陰間陪伴師父……”
丐天子果然感動,沉吟了半晌,道:“狼兒自以為學全了我的功夫,其實他還差得很遠。不過,以他的功力,在現今江湖上已數一數二,憑你此去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呂化跪在他的身旁,心中暗罵,人都快死了,還不把風雷真經交出來,要徒弟去代為行罰複仇,又不教他厲害武功,那不是等於叫人去送死。
等著等著,半晌,丐天子仿佛是下了極大決心似的,道:“也罷!旅兒,你我師徒一場,為師現在快死了,總不能叫你毫無把握地去和狼兒相拚送死,我教你一種‘六癸步法’吧!你若習得這種步法,對敵時按照八卦方位進退,雖危不亂,必能製敵先機,別人傷不到你,而你卻能以逸待勞,乘隙進招得勝。”
呂化本是貪婪之徒,聽說隻傳他一種步法,不免心中失望,但他卻毫不表露,歡然道:“師父,那好極了,我學會了這‘六癸步法’,以後和狼兒師兄對敵時,隻守不攻,非等到有把握的時候才出手攻他!
丐天子喜道:“旅兒,你果然聰明,我的意思正是如此。老實說,風雷真經上的功夫,大半我已習會的都傳給你和狼兒了,所不同的,你比他多學了一種‘六癸步法’,狼兒在這十年中,我想他因為怕我尋找殺他,必定勤練功夫不敢大意。我還聽六指神丐告訴我說,狼兒行蹤詭異,捉摸不定,隻是暗中操縱江南丐幫,平日並不出麵,我由此推想,他也是怕我去找他的原故。你二人所學相同,隻是他經過這多年苦練,經驗各方麵一定勝過你,你到江南去時,‘六癸步法’可用來防身,小心運用,狼兒決傷不了你,那時你不出手,他見傷不了你,心裏一定恐慌,以為我一定傳了你許多更厲害的武功,你那時可以用大言騙他,恐嚇他說他絕不是你的對手,不如幹脆自刎,他一慌亂必會有漏洞,你那時把握時機出手一擊,必可成功……”
丐天子體弱,已不能親自試演,隻叫呂化在石屋地上畫了八卦方位,授以口訣,詳解變化,由呂化自己練習,丐天子則躺在一隅,靜靜傾聽。
練了幾天,呂化發現,這“六癸步法”變化極多,確實有不可思議的功效,唯恐學得不熟,日以繼夜反複練習,到後來腳下方位演得熟了,不用畫地,躍出後自能毫厘不差,加上他心思敏捷,將“六癸步法”中一切巧妙避招變化,盡都揣摩純熟,再加上他輕功卓絕,丐天子從聲音上判斷,知道他已經練成了這種奇特的步法,便命他停練。
丐天子已經越來越不行了,眼見就快要死了。那天,丐天子沐浴更衣,黑暗中命呂化替他著衣,然後靜臥榻上,準備就死,呂化仔細注意,舊衣與新衣中都沒有那秘籍“風雷真經”。
又等了幾天,丐天子精神略好,呂化知道是迴光返照,忍不住問道:“師父,你上次說風雷真經中的武功你會了大半,難道還有一小半你不曾學會嗎?”
丐天子告訴他,那真經上功夫一小半極難練成,但若練成則可以武功蓋世、橫絕天下。
丐天子道:
“我的徒兒,你應當伺候我了!”
聽他如此,呂化機警,立刻想到可能又是丐天子相試,自己不能功虧一簣,凡事還是忍耐些好,當下小心服伺他便溺,絕口不再提此事。
丐天子吩咐後事,命呂化在他死後,連人帶衣一起火化,呂化假裝傷心哭泣,諾諾連聲。
丐天子體內傷發,痛苦不堪地望著呂化,呂化卻巴不得他早死,隻眼睜睜地看著他,裝著驚恐,卻不去理會他,丐天子連聲吼叫,用手亂抓胸前,呂化隻以為他是心中難受,也不在意。捱到半夜,丐天子口噴鮮血,在榻上翻滾了一陣,吼聲漸低,終於雙足一挺,魂歸九泉。
呂化小心萬分,知道自己索取寶圖之事已被他疑心,擔心他是詐死,還跪在床前哭了一陣,見丐天子寂然不動,立起檢視,胸前已止跳動,脈搏鼻息均無,肢體漸冷,確是死了。
呂化小心動手搜查真經,在石屋中,丐天子身上仔細尋找,一遍,兩遍,毫無所獲。
正當他已失望,準備動手將丐天子焚化時,心想他遺囑中說要連人帶衣一起焚化,這番話偏不照他所說,剝下他的衣服,準備讓丐天子光著身子火焚。
燈光下,又細細檢視一遍,忽見丐天子胸前有異,湊近燈光細看,驚得呂化直跳起來,丐天子胸前竟刺有圖文……